跟W談話後總是讓我更加認識自己,不知道究竟是他真的功力深厚,抑或者我總在深入凝視對方的問題時,看到了自己?
沈澱後雜質便分明了起來,混濁的水上,結塊的顆粒和碎屑張狂地飄浮。
不安、缺愛,我以為這些詞彙只存在於別人身上,又或是小說多愁善感的角色背後。
不能早睡也是失眠,老鼠焦慮地原地狂奔。雨哪裡也不去。
多想被愛,多想感受。
《重慶森林》就有多讓我憤怒,美麗的人們做著肆意妄為的事情,為了感情悲悲戚戚,然後看似瀟灑,終究是要「砰」一聲落回原地。他們毫不珍惜,就算浪漫也不知所為。浪費又可憐,像是一灘風光明媚的死水,幾隻死蟲映著霓虹燈光漂在裡頭。
“Nothing matters.” Joy在展示完貝果裡的全宇宙後,哀戚又無奈地說道。她眼角的腮紅渲染了開來,被指責是毀天滅地的最終反派,狂亂和張牙舞抓的服裝像觸手一般朝四面八方奮力地伸展搖擺,表情在又悲又喜的妝容之下,用盡全力地綻放著。
這陣子經歷過的痛苦已經讓我完全凹陷成了空心的麵團同心圓。Joy如此努力地向母親伸手,無聲地怒號求救的訊號,每次她悲傷又怨懟地望向她,都是一次哀求,一次探尋留下理由的嘗試。我們都只是在期待感受的傳遞與共鳴,以及等一句:"Of all the places I could be, I just want to be here with you."
欣慰的同時,我想,難道真的需要貝果和宇宙搖才有可能讓不同世代的兩個不同個體,明明是血濃於水的聯繫和朝夕相處的累積,終於獲得真正互相理解的可能性嗎?這多令人絕望。
但我很喜歡Evelyn有確實做出了努力,也放開了手,然後在最後一刻又緊緊牽住了貝果深處黑暗中的Joy。她們的和解,哪怕是電光火石般短暫的時光,也讓我感覺到愛還有希望。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真的帶著媽媽一起去看?
《媽的多重宇宙》在我眼裡是給「愛」的一封情書。
昨天自己一個人去看了第二次,除了電影本身,我也是為了去痛快地大哭一場。不知道鄰座的人是否有感受到座椅在顫動?
但當悲痛和情緒已經不是洶湧地來臨,而是滴水穿石般地滲透我的胸口和頭顱,要怎樣才能宣洩?沒有力氣、沒有理由、沒有目的、沒有人足夠在乎,淚水只會梗塞。
和W談完話才發現我在不安,我感受不了,我不能確定任何善意,我總忘記有人可能愛我,我無法知道。我不知道!
被強烈地愛,被簡單又密切地問候,那時候殼子才會裂開口子,然後失控,然後我才能知道我能感受。我被噤聲在三尺厚的壺中天地。有人能聽見我嗎?
漩渦急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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