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的街頭一如往常熱鬧,餐館外人群熙來攘往,透過午後陽光斜照,人影映在這包廂牆上。七個原本在聚餐的年輕人,此刻的場景顯得異常古怪。
維拉閉眼半躺著,悠太正操作著診療咒文,瑪莉娜和海斗一臉焦急地站在一旁,而其餘的慧、零和明雖然坐著,臉上同樣顯示著不安。
悠太的診斷結果像是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引爆現場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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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拉沒有生病,她⋯⋯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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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剛說完,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同時將目光移向海斗,海斗的震驚和不敢置信全寫在臉上;瑪莉娜滿臉通紅,遮著嘴試圖掩飾她的驚訝;明和零坐在那裡互相對望了一眼,雖沒開口但嘴角忍不住上揚;慧看著海斗,語氣遲疑地低語:「海斗,你⋯⋯?」
海斗心裡很清楚,他始終與維拉保持著適當的界限,未曾跨越。當悠太的話語重重打在他心上時,他感覺自己的世界瞬間崩塌。他緊鎖眉頭,無法相信這一切,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迫著他,幾乎要令他窒息。他的手微微顫抖,複雜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來。他的下唇因為咬得太緊而微微滲血。海斗拼命搖頭,想要擺脫這份難以承受的現實,但他內心的驚恐與失望卻愈來愈強烈。片刻後,他終於無法再壓抑,心中的壓力讓他爆發,他奪門而出。
慧和明發覺不對勁,立刻站起來追上去,他們在不遠處的街邊發現海斗無力地跪倒,空洞的眼神沒了焦點。慧在他身邊蹲下,輕聲關心:「海斗?你還好嗎,怎麼回事?」海斗反應過來,卻只勉強擠出了三個字:「不是我。」說完,他握緊拳頭,崩潰地猛擊地面,直到見血仍無法停止。
慧擔心地抓住海斗的手,試圖阻止他,「海斗,你冷靜。那⋯⋯會是誰?」
明思索了一會兒,語帶保留地說:「會不會是⋯⋯阿爾克斯?那天海斗你醉倒了,他揹你回房間,我看到維拉跟上去,她過了很久才回來⋯⋯但我不確定……」
聽了這些話,就像被打了一記耳光,海斗感覺耳邊嗡嗡作響,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只有無盡的絕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回想維拉當時一路上不時地躲在自己懷裡,她是如此害怕著阿爾克斯,若不是因為自己,她也不會……想到這,他便心如刀割,再次捶打地面,直到連頭都撞向地面。他試圖用這些動作分散注意力,好讓自己不再想起那些令他痛苦的念頭。
慧急忙抱住海斗,想阻止他的自殘,「海斗!別這樣!你冷靜一點!」街邊的行人停下腳步,好奇地望向這場突如其來的戲劇場景。春日的陽光透過濃密的樹影斑駁地灑在地面,與海斗心中的黑影形成鮮明的對比;遠處傳來孩子們嬉鬧的聲音,與眼前的痛苦掙扎形成刺耳的反差。
海斗被抱住後無法動彈,想起他們與阿爾克斯進行協議的那些過程,想著維拉所經歷的駭人遭遇,而自己卻因不知情而對她的失聯心生怨懟。強烈的自責和不安瞬間填滿了內心,終於他忍不住開始哭泣,「……都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她⋯⋯是我害的!為什麼我要喝酒?為什麼我要相信他?我真是個混蛋!我真該去死!啊啊啊啊……」他的話語到了最後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叫聲。
此刻,空氣彷彿凝固了。午後的街頭,初春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帶來些許溫暖,卻無法驅散內心的寒冷。
慧用力抱住海斗,眼中也溢出淚水,「不是你的錯,海斗,求你別這樣。」
明有點後悔說了那些話,他蹲下來扶著海斗的肩膀,拍打他的臉頰希望能使他清醒:「海斗!你聽我說,現在不是崩潰的時候。維拉現在最需要支持,而你是那個必須支持她的人!給我振作起來!」
明的這番話起了作用,海斗稍稍平靜下來,他感受到明和慧溫暖的支持,讓他找回了原本的理智,他的呼吸逐漸平穩,淚水開始退去,「你說得對,對不起,我冷靜了。」他輕輕掙開慧的懷抱,擦乾眼淚,紅著眼眶露出勉強的苦笑:「我真是太沒用了。」海斗緩緩且艱難地直起身子,靜立在原地片刻,調整了呼吸和情緒,然後慢慢走回餐館。
同一時間,當海斗和其他兩人衝了出去時,其他人全都困惑不解地看著這一幕,維拉慢慢坐起身,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強迫自己平靜地說:「孩子不是海斗的。」三人聽了這話,全都轉頭看向她。維拉眼中流露著慌亂與不安,此刻發生的事件完全超出她的預期,斗大的淚水不斷落下,她試著解釋:「我本來希望這件事永遠藏在心裡,不要讓他知道。那天⋯⋯」維拉重新回想起那天的事,感覺到強烈的苦楚與心悸,使她幾乎要再次昏厥,零看見她在顫抖,便坐下握起她的手,試圖穩定她的情緒,溫柔地說:「姐,別擔心,我在這裡。」維拉勉強著自己繼續說下去:「那天,他⋯⋯帶著醉意,用海斗的人身安全威脅我就範⋯⋯」說到這裡,她渾身克制不了的顫抖,再也說不下去。瑪莉娜咬牙切齒地說:「是阿爾克斯!那個禽獸!維拉,我去殺了他!」
維拉焦急地阻止,「瑪莉娜,不要!」
瑪莉娜困惑地問:「為什麼……?」她懷疑維拉是否對阿爾克斯產生了感情。
維拉的笑容透出一絲苦澀,但眼中卻流露出深深的悲傷與無奈,「他是希爾特族最後的倖存者。」她低語著。維拉心中交織著悲哀和憤怒,對阿爾克斯的憎恨與同情交錯不清。他的行為不可饒恕,但卻無法抹去他所背負種族滅絕的沉重事實。每當回想起那晚發生的事情,維拉的內心便被矛盾和掙扎撕扯得更加劇烈。有時,她甚至將那夜的殘酷視為王室過往罪孽的血淚償還。
瑪莉娜微微動怒,高聲說:「這種時候你還擔心這個?希爾特族就算死光了又怎樣?」零感覺到維拉已經極度脆弱,不能承受更多刺激。他輕輕按著瑪莉娜的肩膀,阻止她繼續講下去,他搖搖頭說:「瑪莉娜,我們必須先保護維拉。」
此時,海斗他們回到了包廂。維拉看見海斗的淚痕和傷口,心疼不已。悠太拉著海斗讓他在維拉身邊坐下,維拉輕輕撫摸他傷痕累累的手,那些斑斑血跡使她手指微微顫抖,不忍直視,感受這年輕戀人所受的內心折磨,讓她意識到自己必須堅強起來,就算僅僅是為了安慰他也好,她柔聲說:「海斗,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自己⋯⋯」
維拉的溫柔讓海斗再度落淚,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說:「維拉,這怎麼能怪妳?是我沒保護好妳。我已經想清楚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一起走下去。我會陪著妳,直到最後。」他輕輕握起維拉的手,凝視著她,眼神中不再有半分猶豫。
海斗的話讓維拉感動不已,她原本感覺自己像是站在一片深淵的邊緣,隨時都有可能粉身碎骨。但當她感受到海斗溫暖的手掌,她的心逐漸變得堅定。她流下了淚卻面帶微笑,簡短地回應:「嗯!」海斗伸手擁抱她,兩人沉浸在彼此的陪伴中,此時不再需要言語。
明坐了下來,語氣中帶著悔恨,「那天我看到阿爾克斯時,就該殺了他的。」
零驚訝地問:「你遇見他了?」
明將那天在開拓村外與阿爾克斯的那場遭遇事件告訴了大家。海斗內心的憤怒如烈火燃燒,「早該知道他不是什麼善類,真不該對他放下戒心。」
眾人回想起冒險當時的情景,意識到他們到了行程最後,竟對阿爾克斯的警戒心完全消失,對於他的操控人心的技巧都感到恐懼。
瑪莉娜此時問了一個關鍵問題,「維拉,那⋯⋯這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維拉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她伸手撫摸下腹,「剛才……我想了很多,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我身體裡的新生命,」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但語氣卻帶著堅毅果斷,「我決定生下他。」她的目光轉向海斗,「好嗎?」
海斗愣了一下,隨即感受到那份來自維拉的深切期望,他微笑著點頭,溫柔地回應:「不管妳怎麼決定,我都會支持妳到最後。」
維拉露出久違的燦爛笑容,與海斗緊緊相擁。隨著他們心中的陰霾逐漸散去,一縷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亮了整個房間。這束光彷彿是來自未來的訊息,預示著困境終將過去,新的希望即將到來。海斗輕聲低語,「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沒有什麼是不能克服的。」這句話不僅是對維拉的承諾,也是對自己的提醒。在這片刻的安寧中,他們把握當下,決心一起走向明天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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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回,與阿爾克斯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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