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卡薩一邊看著書,冷冷地說道,梅森戰戰兢兢地穿過白木門,進入閣樓房間。房間的基本格局並無太大變化,只是添置了能讓卡薩看書的木桌子及角落的白衣櫥。
「卡薩少爺,有什麼吩咐嗎?」梅森不敢直視卡薩,他費盡力氣嘗試制止因恐懼的揮身抖震。
「你自己很清楚被叫來的原因吧?」卡薩合上書本,處理離教者本來就是速戰速決最好,但現在梅森不僅是一個是冕教徒,還是工作上的前輩,一個諾谷湖鎮的平凡父親。
卡薩臉上浮起哀傷的神色,他更擔心韋兹,若梅森的本質並無改變,兒子將再無依靠。他對離教者的態度比較溫和,有時候他希望能學會其他同袍的決斷和心狠手辣,這樣就減省不少痛苦。但有些人不能逼得太緊,不然後果更不堪。
「由現在開始你將不會受到監視。」卡薩說。
「為什麼?」梅森目瞪口呆,事情與他所預料的情況相差太遠。
「我還要向你交待因由嗎?還是說你希望繼續被監視?」卡薩語帶不屑地說。
梅森沒法回應,卡薩爾見狀接著說。
「這是我作為戰場監察官的判斷,結界被破壞的事看來真的和你無關,被通緝冕教徒資料庫也沒有你的資料,而且你到現在也沒有試著逃走,這不就是你清白的証明嗎?」
卡薩曾用水滴查閱過,只要把藍色的晶體狀物置入太陽穴之中,使用者眼前更會出現半透明界面,即便身在地上世界也能連接環都網絡。
冕教徒,惡意使用神話金屬的人類等等無數因犯罪而被整個星系社會通緝的要犯中沒有任何關於梅森的資料,這意味著他犯下罪不夠嚴重,或是他隱藏得足夠完美。
「信任我這個曾經的敵人真的好嗎?」梅森稍稍從惶恐中回復過來。
「你好像搞錯了什麼,孩子就像一面鏡,會反映出父親的模樣。我只是信任你的兒子而已。我不認為一個為了所謂的教義而潛伏在平凡小鎮的冕教徒能教出韋兹這樣正常和有禮的孩子。」
卡薩曾藉由表演魔術和派糖果的時間和韋兹談論過。
韋兹對自己父親的評價良好,自他被血親抛棄,被逼留在諾谷湖鎮投靠祖父。韋兹的袓父也在五年前病歿,與他毫無血緣關係的梅森開始照顧韋兹,給予他生活所需和供書教學。
假若自己是梅森的話不會帶著這個拖油瓶,也許梅森已被凡人的生活削去燎牙,況且星核也沒有感應到他的力量。若冕教徒的力量足夠強大,星核會警告主人;冕教徒的力量強弱和他奪去的生命數量有直接關係,冕教徒和冕殺害人類或生物並吸收未知的能量令自己變強。
而且梅森雖說駝背又瘦弱,神情閃縮。但這副外表下卻隱藏著超越常人的愛及友善。假若他真的是和冕教徒沒有關係,就這樣放過他未嘗不可。卡薩本來是這樣打算的。
「你一直逃避著神話金屬使用者,逃避著古恩教派的冕教徒。你常掛著口中的那句與那瘋子再無關係,可是你作為一個父親能為兒子做什麼呢?我父親願意為了兒子被環都審判,審判過後還帶著我這個一半地上血統的兒子而終日忍受著旁人的冷嘲熱諷,但他還是撐過去了並爬上高位。我今天要說的就這樣,滾吧,別再浪費我的蠶蛾絲線。」
卡薩的父親曾介入地上人的某場戰爭而被追捕及審判,一但罪成將面臨死刑及流放異星的刑罰。據說父親之所以會犯下此罪和自己及母親離不開關係。
「謝謝你,卡薩少爺。我也差不多是時間回去照顧韋茲了。」梅森離去,他在關上門前向卡薩說道。
不用謝我,你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按照卡薩本來的劇本,梅森只是魚餌,背後潛伏著的古恩教派冕教徒才是他的目標,早在二十年前因內憂外患而四散的冕教徒再一次受到本大爺的重創,立下戰功,滿足父親口中所謂的不再遊手好閒,回到環都旨日可待。
此時被派去監視著梅森的白鷹從房間中的小圓窗飛入,它停靠在卡薩肩膊上。
「辛苦了。你帶來了很有用情報。」卡薩撫摸白鷹毛茸柔欺的身驅,白鷹閉上眼後便化為閃著微弱光芒的銀絲,自動卷在卡薩從袋中拿出細小木筒上,絲線已所剩餘無幾。
「擬態解除。」綠色星核隨著卡薩的命令飛出並飄至白衣櫥旁散發出閃爍的粉未,白衣櫥的形狀變得模糊,漸漸變形。
「這樣就可以了吧?」卡薩在看似空無一人的房間說。
「謝謝你陪大叔演這場爛戲,不過你比起我想像中說得有點多呢。卡薩仔!」邁克爾走出房間中陰暗角落,卡薩把他擬態成白衣櫥,他一直觀察著剛才對話。
「你是從何時發現到梅森的真正身份?」
卡薩到今天才知道自己低估了邁克爾,他以為對方是個連結界這種基本防衛也不懂,靠著和父親的友好關係而獲得權力的外行人。結果不然,他甚至比自己更早一步察覺到梅森和冕教徒的聯繫。
「一開始就知道了,始終我們這類人只要戰鬥了一段時間,就會變得像獵犬一樣敏銳,能夠嗅到獵物的存在。就算我不管,域陀也不可能放任冕教徒在自己區域行動。而且那個女人也沒打算隱藏自己吧?」邁克爾聳了聳肩,在平日那種侃侃而談的語調中多了分擔憂。
「他們約定在廢棄教堂,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嗎?我也不打算帶上姓衛的和雷爾夫,那不是鬧著玩的,若打上起來的話,我可抽不上閒功夫保護你。」
連神話金屬都沒有的普通人只會礙手礙腳,卡薩自己的近戰能力雖然大不如前,但面對幾個冕教徒還是綽綽有餘。姓衛的和雷爾夫的戰鬥力雖然不停進步,但面對契約者還是太早了。和冕締結連繫的人類比循從本能覓食的無智冕難纏數倍。
「我是諾谷超市的老闆,現在員工有難,我這個上司當然責無旁貸,如果梅森真的作出選擇,那到時就讓我親自下手吧。」邁克爾展現手中的金屬制打火機。
「我知道了 ,差不多出發時會帶上你,別抽煙就好。」卡薩現在才看清打火機的模樣,他在此刻才明白邁克爾那份自信的來源。
隕落之炎 (39)釣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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