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那扇門後面,原來真的是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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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後傳來潺潺水聲,於是我們打開了那扇寫著黃泉之間的門,同樣也是由我走在前面,小哥跟在我身後。變成這個吐司身體之後,其實我們兩個的體格看上去已是差不多,我也不清楚現在我是不是仍算得上比他強壯,不過這不要緊,由我走在前面,感覺還是比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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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的門打開之後,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整片池塘,是黃金色的池子。池裡的也明顯不是水,從那個絲滑的黏稠感,還有濃郁的香氣,加上這個璀璨奪目的顏色,我立即就知道這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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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呀,這是……難不成這是……」我口中喃喃有詞:「這不就正是雞蛋嗎?這整個池子裡的,都是蛋液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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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難道還不是天國?那麼說,我剛才想點那道最美味的雞蛋,他們就是準備從這兒端出去吧,我面前這享之不盡的,肯定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蛋液。等下要做成甚麼料理呢?煎蛋捲?燉蛋?烤雞蛋布丁?每一道也是那麼吸引,我該怎麼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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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喂,老兄!」身後的小哥催促著我,這才令我從雞蛋幻想中醒過來:「你在發甚麼呆了?不進去探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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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這就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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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像之前在青蕨之間那樣沿著牆壁邊走邊搜索,雖然同樣也沒有找著任何像是通風口或出口的東西,但就在牆上的角落找到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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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因你陷入,敞開金人之旅。」小哥唸出那行小小的字:「到底是甚麼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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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因你陷入嗎?意思是要讓我跳進這個全是蛋液的池子裡面嗎?我倒是不抗拒,單是想像全身被蛋液包圍,鼻腔中充滿蛋香,就已經覺能肯定是置身天堂般的體驗。再加上我現在是一塊吐司,讓吐司沾滿蛋液,這是一件多麼合理又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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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兄!」小哥又看著我在黃金池子前面出了神,他應該是看見我那幸福的表情:「嗚嘩,我不理你了,我要去那邊的架子看看有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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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你不用理我的,讓我獨個兒在這一整池蛋液旁邊再享受一下吧。想像著浮在黏稠蛋液之中那種感覺,我無拘無束地飄蕩,身體上每一個本來只有空氣的洞,都因蛋液注入而填滿,我的身體中充滿金黃蛋液,金黃蛋液充滿了我的身體,就像水乳交融那樣,吐司和雞蛋就此永不分離,成為了一個完全的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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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開金人之旅,沒錯,這就是金人之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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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這麼多瓶瓶罐罐,這些到底是甚麼?」小哥在我後方的架子前吵得很,打擾了我的思海旅程:「又黃又紅又橘,我要打開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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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打開了其中一個大罐子,我看到他想要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但那些乳膠狀物質卻緊黏著罐壁,沒有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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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這原來是奶油啊。」小哥又想也不想便把東西放進口中,不過既然隨處都是食物,應該也不要緊了:「這些原來都是調味料耶,老兄,你快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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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處也是食物,又有奶油,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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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小哥,我們回去剛才有石子掉下來那個白沙之間看看吧,」我直接把我的想法說出來:「我猜我知道那些石子是甚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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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轉動著馬達一般的小短腿回到了白沙之間,小哥也抓起了一顆石子便放進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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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的沒錯,」小哥說:「果然是麵包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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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吧,意思就是要我們跳進剛才黃泉之間的池子,然後再回來粘滿麵包粉,肯定是這樣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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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愛吃的法式吐司的標準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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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麵包粉,那應該就不會打傷我們了,我要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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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阻止小哥,因為我心裡想的全是法式吐司的事情,沾滿蛋液的吐司,再裹上麵包粉,但還沒有完成,還欠一個最重要的步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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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這個牆上也有小字耶。」小哥招著手高聲說:「背負百餘白石,道路即為你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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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嗎?我看向這房間另一端,有一扇金色的門,現時正緊緊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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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負百餘白石應該就是要我們裹上這些麵包粉,至於道路嘛……」我向小哥鄭重地說明:「你知道法式吐司嗎?最後是要用油炸至酥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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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門代表油鍋嗎?」小哥果然是聰明人,他一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了:「這可不行,油炸不就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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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想聳聳肩,不過吐司是片狀的,根本就沒有肩膊,所以我只能擺擺手示意我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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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還有一間房不是嗎,」小哥拼了命想要搖頭,但卻是整片吐司身體轉動起來:「我們去黑刀之間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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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沒有異議啦,不過黑色門後傳來金屬磨擦聲,聽起來就夠駭人。然後門打開來,地面那一道又一道既深且窄的裂縫像極了美工刀的前端,就是一推刀刃就會跑出來的那個位置,這些裂縫遍布於整個房間的地面,如果真的有刀刃飛出來,我們應該一踏進去就會順利地被大卸八塊,成為更小塊的一口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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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看都很危險耶。」小哥也在房外躊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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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唯一沒有裂縫的地方,就是正中央那個石台,上面還有個黑色的圓形物體突起,就像個按鈕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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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按鈕!」小哥指著房中央的石台高聲喊著:「我們千萬別進去,對,我想到了,我們找些東西丟過去,不就可以按到那個按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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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按下去嗎?我倒是覺得那才是觸動機關的扳機耶,一按下去,可能就有刀子飛出來,又或者房間一下子變得很熱,我們就成了有著一道道美麗烤痕的烤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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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書本,我們拿書本丟過去。」小哥不斷揮動他那雙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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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好嗎?」我們面前的地上就有幾張椅子:「椅子比較大,應該易擊中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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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就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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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合力把椅子抬起,使盡全力往房內丟。可惜吐司的身體軟綿綿,不要說筋腱肌肉,連一根骨頭也沒有,我們又能發出多大的力氣了?椅子沒錯是飛起來,可是瞬間就在我們眼前落下,離中央那石台實在有好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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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椅子太重了不行,」小哥鼓著腮幫子:「還是用書本吧,我去拿書本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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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的腿果然比馬達還要厲害,不一回他就拿來了兩本書,咻咻兩聲,書本在我頭上越過,又在離石台還有好一段距離的地方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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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為甚麼丟不中,我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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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很有毅力,看他那雙小短腿飛也似的轉動,然後在書架前拚命伸長,那雙小手才僅僅夠到書架最上一層,那五根小香腸般的手指在書背邊沿動呀動,就像幾條翻著泥土的蚯蚓那樣活躍,我看著那一根一根的手指不斷在書背上游走,似乎終於找著一個能發力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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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咚。可惜小哥並沒有抓得緊,那書本就直丟下來,打在他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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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這甚麼書本了,打得人這麼痛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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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也不約而同地瞧向地上的書本,正打開的一頁寫滿文字,一列又一列,裡面竟然寫著讓人完全不能接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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