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與狼 - 虎與狼（1）- 一．血（2）

政府軍離開後，人民才陸續散去，市集回復正常。在一旁的琳卡站了起來，然後有幾個她的同伴走到她身邊，她看到夏特重新戴回帽子準備離開，立刻走上前。

「那個、剛才謝謝你。」

琳卡誠心地向夏特答謝，夏特向對方點頭，然後再決定轉身時，女子捉住夏特的衣角。

「你的衣服破損了，不如我賠一件給你。」

琳卡看到夏特的衣服被撕開，那個枷鎖已經不能用衣服遮蓋住。

「不用了，又不是什麼好的衣服。」

「不可以這樣的。」

夏特拒絕琳卡的好意，然而她硬是要夏特接受，兩人拉扯了一會，琳卡身後的同伴走了過來，是三男一女的軍人。

那三個男人像巨人那麼高，而且樣貌十分相似，夏特猜這三個男人應該是三兄弟吧。而旁邊的女人和琳卡差不多年齡，但顯得比較安靜乖巧，他們都是穿著了反抗軍的軍服。

那女子走到琳卡身旁說：

「大小姐的好意你就收下吧，而且你也不可以對小姐無禮。」

「什麼小姐啊？」

「夏依，你退下吧。如果你不接受我也不勉強你，那麼先走了。」

琳卡轉身跟著隨從離開，然而，夏特用手抓亂那頭淺橙色頭髮，然後走上前說：

「算了，我也不想為難你。如果你不怕政府軍來找你的話⋯⋯不過可以讓我提出一個要求嗎⋯⋯」

聽到夏特這樣說，她開心得跑到他面前。

「我怎會怕他們？你來當然很歡迎了！是什麼要求呢？」

「可以先幫我結帳嗎？」

夏特苦笑，旁邊已經有肉店的店員走過來，琳卡才明白，雖然那三兄弟不斷拒絕，但最後她讓夏依付了錢。

「真的很謝謝你。」

「剛才沒有你的話我應該已經死掉了。就當作是救了我的報酬吧，請你多多指教，我的名字叫琳卡，你呢？」

「夏特。」

琳卡滿臉笑容的看著夏特，然後請夏特跟著她一起離開。

夏特跟著琳卡，然而，在琳卡身旁的三個巨人凶神惡煞的走到夏特身旁，他有點不知所措。

「什麼事呢？」

夏特完全不敢直接看向三人，因為他們像是很憤怒，他只用眼角看一看帶頭的男人，他看來是三個之中最大的，頭繁上了一條紅色頭巾，而另外的兩個是藍色與黃色的頭巾。

「你跟著大小姐究竟有什麼目的？」

「沒有，你看來誤會了。」

他的手放在夏特肩上，然後握緊，夏特也忍不住叫痛，然後另外兩人之中把黃頭巾繫在手臂的叫道：

「大哥，他好像沒什麼的，剛才是他救了大小姐。」

身邊戴著藍頭巾的兄弟認同的點頭，附和著他。

「是啊，我和弟弟也看得清楚，他看來不是什麼壞人。」

戴黃頭巾的大概是二哥，黃頭巾的是最小的，因為他比其他兩人年輕，而且樣子有點不太像大哥和二哥，也比較帥。

被他們稱為大哥的他緊緊盯著夏特，夏特苦笑然後點頭認同，接著，他凝重的向著夏特說：

「就暫且相信你，如果你對大小姐有什麼企圖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請放心，我答應你們不會做什麼的。」

夏特對他們作出承諾，三兄弟暫時把對他的戒心降低。

夏特鬆一口氣，然後跟著他們走到一間旅館。這間旅館算是小型旅館，這附近比較安靜，離政府軍的範圍有一段距離，讓他們有一個安全的地方。

一進去，夏特被他們帶到一個大的房間，這裡就像一個小型房子，有一個大廳，很多傢俱都齊全。

而且在客廳的桌上放了很多類似設計圖的東西，看來他們平時就在這裡開會。

夏特被拉到沙發那邊坐下，三個巨人同時走到他旁邊一同坐下。

「這裡就是你們的⋯⋯住所？」

「嗯，這裡是秘密租給我們的，我們的同伴也分佈在奧比拉國的每個角落，反抗軍的戰區在北方，這裡相對上比較安全。我是反抗軍第十五團團長，軍階為中尉。」

「第十五團⋯⋯團長⋯⋯」

「雖然說是團長，但是在戰場上的經驗還是很少，因為基本上我們這個團都不是前線部隊，所以還是能力上有點差距。我先換衣服，請你把外套脫下來給夏依吧。」

琳卡說畢便離開，然後他有點不好意思的脫下穿在身上的外套，然後遞給夏依。他外套下穿著一件黑色背心，在頸上枷鎖也表露無遺。

夏依跟夏特示意離開，在他身旁的三兄弟立刻坐在他的旁邊。

「你們好，我叫夏特。」

「你這小子別向我們獻殷勤了，我知道你對我們大小姐一定是有什麼計劃的！」

大哥用手摟著夏特，夏特有點抗拒想要推開他。

「大哥，你別這樣對他了⋯⋯你好，我叫強尼，他是我們的大哥托尼，這是弟弟肯尼。」

叫強尼的二哥推開托尼，在他旁邊的弟弟肯尼笑臉迎向夏特。

「你好，我叫肯尼。我從沒見過像你那樣美的異種人！」

肯尼的樣子跟大哥托尼和二哥強尼不同，他的年齡大概跟夏特差不多，還有點稚氣未脫的感覺，他伸手就想要碰夏特的頭髮，不過被托尼拍打開他的手。

「你這小子不怕被他咬嗎！不要碰！」

「大哥，你怎能夠說我，你不也是這樣摟著他嗎！」

肯尼手指指著托尼，他才放開了摟著夏特的手。

「我跟你怎會一樣，如果這小子咬我我一定會殺掉他的！」

托尼向他怒目而視，夏特用手擋住他，示意他不會對他做什麼。

「我剛剛才完結獸化，我是不會咬你的，我會想辦法在獸化時暫時離開這裡，相信我⋯⋯」

夏特尷尬的笑著，然後用手指著頸上的枷鎖。然而三人都對他頸上的枷鎖有點好奇。

「你⋯⋯頸上的就是那個枷鎖吧？」

夏特點頭，然後用手摸著頸上那個冰冷的金屬枷鎖，這個枷鎖帶給他很多回憶，自從他成為異種人後，這個枷鎖都一直在他頸上，一次也沒有離開過。

夏特除下戴著的口罩，他的臉上被蓋著的虎紋也顯露出來。這特徵只有貓科異種人才有，而且不同類別的也不同，孟加拉虎異種人的虎紋則比較明顯，其他則是從皮膚與毛髮上分辦。

「那麼你為什麼會逃走出來的？」

夏特回想起那一天的事，他記得在那裡監禁時，同一時間有另一個犬科異種人和他一樣成為第三十五期的實驗品，他們監禁的地方只有一牆之隔，牆壁上的一塊玻璃讓兩人看到對方的情況。

還記得他是一個北極狼的異種人，一把白如雪的頭髮，一雙冰藍色的眼睛，總是很冷靜，很理性的一個人。夏特當時有問過他的名字，但他說進來後已經記不起自己的名字，連自己以前出身在那裡，或者有什麼家人也忘記了。而且他也看不到枷鎖上的名字，因為他們不准許知道對方名字。

他們決定在注入元素前一星期離開，因為要確保有足夠時間逃走到更遠的地方，然而，在逃走當日，少年不幸地被軍人捉住，因為他的關係所以夏特才順利地在那個地方逃出來，到了現在，他也不知道那個少年的狀況。

「我小時候已經在那裡，大約是七、八歲左右，那裡的經歷太可怕了，我所經歷過的事情根本不是一個小朋友能承受的。那時我們會一大群的人被分類為貓科和犬科來實驗，而我被分配到貓科進行實驗。」

夏特想起當時的場景。

「當時我們吃完飯，然後感覺到一陣的頭暈的感覺，之後便失去意識。在恢復意識後發現我和九十九人困在一間全白色的實驗室中，而且脖子戴上了這個枷鎖，這個枷鎖的裡面有各種動物元素。當時感到後頸一陣強烈痛楚，有一支針從頸項上的枷鎖刺進我們的脊椎。瞬間在地上動不了，接著感覺到腦袋振盪、四肢無力，之後就有種衝擊的感覺，血管和神經傳送到身體的各部分，接著⋯⋯」

夏特回想起已經覺得很殘忍，他雙手握緊，確實不想再回憶那恐佈的記憶。

他深呼吸一口氣，很想繼續說下去，可是口腔肌肉不受控制，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不要勉強⋯⋯」

托尼在旁邊說著，他的手拍拍夏特的肩。

夏特向他點點頭，然後他還是決定要說出來。

「接著⋯⋯我們的肌肉開始不受控制，就好像要撕裂開一樣，骨頭開始發出難聽刺耳的聲音，而且開始變形，在房門內充斥著痛苦的嚎叫，那種聲音是沒有人想聽到的。然而，一種飢渴的感覺從喉嚨裡散發出來，唾液不由自主地從口腔流下來。那次的感覺大概是最強烈的一次，也許是身體才剛接受動物元素的控制。我眼中的他們已經不是人類，是對我有威脅的動物。而且開始嘗試發出該動物的覓食本能，之後我們開始對身邊的人發動攻擊，互相打鬥、撕殺，當中也有一些因為不能適應其元素的人，他們就是當中的失敗品。不過他們也無一幸免的成為其他人手下的亡魂。」

「政府軍的目的就是要找到能夠殺掉九十九個擁有動物元素的人，餘下的一個就是一百人當中最強的，那就是成功品，而他也會成為他們派往戰場的殺戮機器，而我就是其中一次實驗之中的成功品。」

夏特的手再次顫抖起來，他嘗試握拳，可是他內心再次投射出當時的畫面。

「我當時親手殺死了九十九人⋯⋯我也不相信，雙手滿是鮮血，無論怎樣忘記，那種血腥味仍然在手中圍繞著。」

他看著自己雙手，這雙手已經殺了無數的人類，每次想起這個，胃裡都傳來翻騰的感覺。

「這不是我們能夠選擇的，注入元素然後獸化的我們就已經不是『我們』了，是個沒有思想，只懂得殺戮的人形兵器！」

夏特把臉埋進雙手中，他雙眼紅起來，回憶那時的事真的讓他感到可怕，這一切都是政府軍的策略，不斷研究新的實驗品，目的都是希望在全世界佔一席位，成為最強。

「當時的我在實驗後醒來，醒來已經發現自己在一間獨立房，什麼殺人的記憶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記得自己和九十九人在一間房裡和脖子擁有那個枷鎖。他們把我鎖在椅子上，綁著手腳、口、眼睛，一天的時間都是以這模式生活，到了獸化的時間就會有一定的人送進來給我吃掉⋯⋯可是這也不是我能夠控制的，一旦獸化就不能控制自己不吃人，因為我們已經被動物元素奪去意識。」

「我逃走後便控制普通的肉，人類的我已經不敢再碰，我已經不想再擁有這些記憶！」

他雙手捉緊雙臂，身邊的三人也安慰著夏特，看來這個陰影對他影響很深。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回想，你現在已經逃出了那個鬼地方，再也不會嘗試以前的事。」

托尼安慰著夏特，夏特重新戴起口罩。他手臂上滿佈以前實驗時被針孔插過的痕跡，可見他以前是那麼痛苦。

「對啊；你不要再想那裡的事情了⋯⋯嗚⋯⋯」

肯尼突然哭起來讓夏特感到奇怪，旁邊的強尼眼裡也有點淚水，反而大哥托尼只是靜靜的聽著。

「真的太可憐了，大哥，你就讓他在這裡吧。」

強尼向托尼請求，他想了一想然後再次看向夏特。

「就暫且讓你在這裡了，不過我會一直監視你的，如果你斗膽碰大小姐一條頭髮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托尼讓夏特看看他那強壯的手臂，他的手臂比他的大腿還粗，如果真的讓他憤怒了，大概真的會被他殺掉的。

他默默的點頭，如果被托尼打一拳應該都會很痛，他才不想這樣被人打死。

「我在那裡逃出來後想拿回我所擁有的自由，絕對要讓那些人明白我們的感受！」

「說得對！你們是人類理應是享有自由，即使你們現在變成了異種人，我們反抗軍就是以這樣的使命與你們一起一起並肩作戰！」

不知什麼時候琳卡已經換好衣服出來，她換上一身休閒服，上身穿著一件薄的白色上衣和棕色皮外套，下身一條杏色休閒褲配棕色短靴，一身樸素的裝扮，完全不是一個大小姐所穿的。

「為了拿回屬於自己的自由，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聽到琳卡這樣說，三兄弟也十分驚訝。

「大小姐，你究竟在說什麼！」

「讓一個異種人加入我們，首領一定不准許的！」

「大小姐我支持你！」

托尼和強尼一起看向肯尼，表示他說錯了。

夏特被琳卡的說話嚇一跳，他沒什麼興趣加入，畢竟多一個異種人會令他們有危險。

「怎會？我們是為他們而戰的，他們也應該和我們一起並肩作戰的，而且我是欣賞夏特的能力才希望他能加入我們，怎麼樣？你願意加入嗎？」

一時的念頭令夏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應不應該拒絕琳卡，因為與一個異種人在一起會令他們陷入危機，可是剛才的事令夏特欠琳卡一個人情。

「我⋯⋯我是個異種人，如果與你們一起，會令你們陷入危臉的，而且他們可以以私藏成功品為理由捉你們。」

「你就不用擔心，我是反抗軍的中尉，我會與首領說明關於你的事，你只要幫我們一起作戰就行，什麼私藏成功品，好像沒有這條法例。」

「大小姐請你三思！」

托尼再三提醒，三兄弟很擔心琳卡所說的話，畢竟他們的職責是負責保護大小姐，如果大小姐有什麼事的話，他們也不知道怎樣跟她的父母交代。

「那麼你就先在我們這裡住吧，然後等你答應才向首領講解關於你的事。放心，你在這裡一定沒問題的。」

暫時就這樣先吧。夏特也沒辦法，自己身上一點錢也沒有，如果還在外面一定因為沒食物而死的，難得有人願意收留他，他就暫時留在琳卡身邊吧。

「好，幸好我們還有客房，你就暫時住在那裡吧！夏依，你帶他先去休息吧，我們還要討論戰術。」

夏依點頭，然後把修好的衣服遞給夏特，帶著他向客房走去。

夏特跟著她走著，他被帶到一間客房，客房的設施齊全，而且簡潔，有床、衣櫃等簡單傢具。

夏特從沒有過自己的房間，他對什麼也沒有的房間充滿恐懼，現在看到房間的傢具讓他感到安心。

「那麼你先休息吧，有事可以來找我。」

夏依有禮地道，然後向夏特道別。

等待夏依離開，夏特脫下口罩，然後就這樣躺在床上，他感覺到床的軟棉棉感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從沒試過能躺在床上，整天都坐在那張椅子上。他在那裡過的都是殘酷的日子，根本沒什麼可以值得回憶的。

夏特覺得很累，他很久沒休息讓他感到疲倦，加上躺在舒服的床上讓他感到安心，眼皮漸漸感到沉重，之後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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