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煮所飄散的水霧,這時再度變換了幻想舞台的場景。將要演出的,是作為一家之長的少年T.梵托帶著弟弟妹妹被迫搬離舊家的戲碼。那天,正巧是跨年夜,也是這個家族故事的開端,更是個足以影響未來世界發展的重要節點。在那雪夜中,藏身於陰暗之處的陰謀露出了森冷的利牙,在世人的眼前現身,甚至召集同黨。正是這舉動,讓往後歷史稱之為「呼召之夜」。
劇開始的時間是傍晚。梵托家的兄妹三人正隨著社福人員走進奧寓,一棟由公家機關建蓋的社會公宅。三人望著那些簡陋的傢俱以及滿室飛舞的塵埃,荒涼的氛圍讓他們以為來到了末日。然而,基於梵托家與生俱來適應變動的能力,他們隨即了轉化心態,彼此間互望了一眼,就開始了新居所空間的遊走和探查。過程中,他們熱烈討論著該如何運用空間,才能將眼前的鬼地方改頭換面,蛻變成能安穩生活的美好天堂。
同時間,身為一家之長的少年,T.梵托獨自擔憂了起來。因為在當時,外界環境在疫情影響下動盪不安,治安敗壞、衛生髒亂,街頭三不五時貼有協尋失蹤親人的公告,到了最後甚至有各種關於人口販賣的謠言,弄得人心慌慌。於是,少年總是懷疑是否有陰謀等著陷害,畢竟照料這個家,確保所有成員能安穩長大,是他自父母離世後放在心中的唯一責任。
從旁觀察到哥哥神情變化的雙胞胎,彼此對看了一眼並做了個手勢。那是每當家中有成員過於緊張憂慮時,他們已逝的母親為了安撫所發明的手勢。她會同時告訴那人:「別擔心,我們都在。」雙胞胎展現了彼此間的默契,弟弟K卻故意發出怪聲作為配樂。哥哥T本來不想理會,因為正是由於人心險惡,他們才不得不搬離原來居所。然而,弟妹兩人竟一動也不動地停留在那手勢,透露出唯有他不再焦慮,他們才願意放過他。於是,T.梵托只好苦笑認輸。
接著,由於雪夜帶來的低溫,讓他們不由自主地顫抖。哥哥遂走到位於屋內後邊的小陽台,抱進一綑社福人員特意留下的薪柴。然後,梵托家手足三人同心協力地在客廳壁爐中升起了火。溫暖的爐火替室內帶來了合宜舒適的溫度。少年T帶領弟妹兩人在壁爐前圍成半圓,各自以感到舒適的姿勢坐了下來。隨後,他們開始了關於新居所空間規劃的家庭會議。
精力永無止盡的弟弟,K.梵托,率先舉著因好動而略帶肌肉量的手臂,跳上跳下地提出他可以負責生活用品與器具,此外還有許多木板。他刻意停頓,營造神秘,換來預期的疑惑反應後,才解釋自己想以木工來打造所需的層櫃或桌椅。
少年看著弟弟K用誇大的動作去比劃解釋他的理想藍圖,心中暗自慶幸他總算找回了染疫前的活力,個性也由於長大而感覺懂事了些。小時候,K.梵托由於個性上的外向好動,總是惹出許多讓人啼笑皆非的麻煩。相對於母親體諒的寬容,他們嚴肅的父親總是用過於冷酷的態度去教養著他。然而,親情卻是孩童生活的必需。在K.梵托的眼裡,由於清楚看見了父親對待哥哥與自己間的明顯差異,也就因而對哥哥T懷有競爭的敵意。他一直以為那樣的敵意是來自於父親的偏愛,但,男孩K所不曉得的真相是,在他內心裡頭那其實不太有自信的小小男孩,比起父愛,更加渴望的是哥哥的關注。然而,由於他一直都無法坦承於自己的寂寞,必須等到未來有天,他獨身一人在家中讓張牙舞爪的寂寞給擊潰時,才會明白這樣的心境。屆時,他將會無所不用其極地去確保兄弟間的關係。然後,適得其反地迎來任誰看了都將感到悲慘的不忍結局。
在弟弟K.梵托肆意歡鬧,甚至快演成馬戲表演的計畫說明中,哥哥順應情緒自然揚起微笑,雖然那嘴角還是有著讓人覺得是否過於僵化刻意的笑容弧線。而在旁等候,略顯不耐煩的雙胞胎姐姐,終於開口催促了弟弟,使他依依不捨地停了下來。哥哥T見狀正要開口,隨即就被搶走了說話時機。
X.梵托先是嶄露了無邪的笑容,提出她跟早半小時出生的弟弟,將一同打掃整頓的清潔計畫。她堅持只有在地板乾淨到能折出反光,即將來到的新年才會迎來好運。男孩K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沒來得及開口抗議,馬上又多出個在後陽台建造花圃的任務。女孩X帶著些許自傲,說有了這個空間,馬上就能開始她那培育特殊顏色花朵的栽種計畫了。
弟弟感到不服氣而出言爭論。於是,兩人一如往常般鬥起嘴來。而T.梵托在一旁笑看著他們,心中那莫名的焦慮也就隨之飄散。在這樣輕鬆的氛圍中,他猜想或許生活將能更快地步入常軌。忽然,他才驚覺兩人竟憑靠著默契瓜分了所有的安頓工作。他用他結巴的口語想提出異議,卻不敵妹妹流利地勸說。她邊用手指戳著弟弟,邊感嘆那剛長出肌肉的手臂不好好利用實在可惜。T隨後半推半就,被妹妹說服坐上一張單人沙發。她安撫著他的焦慮,說偶而陷在沙發中,什麼都不做也是生活必需。弟弟見狀也好事跟上,站到哥哥的背後,捏起他的肩膀,笑說這儼然就是肥皂劇中氾濫成災的家庭戲碼。妹妹忽然板起面孔配合演出,演起了後母,拿起牆角的掃帚要弟弟趕緊打掃。後者拔腿逃開,卻閃不過那帚桿的胡亂揮舞,大腿接連遭殃,抱著頭蹲在地上連喊饒命。
自從雙親病歿,扛下重責,拚了命以穩固家庭的T.梵托,看著這場鬧劇,連忙勸停。他心中卻讓這日常光景所療癒,不再有不安。因為,他向來欠缺的安全感,這時就像是源源不斷添入薪柴的爐火,正讓情誼相通的羈絆給一再補滿。他堅信著他們終能如此這般,以手足之情維繫著彼此,在日復一日的歡笑打鬧中長大。然而,命運卻依然自顧自地來到了梵托家。
就在三人沉浸於溫情,對未來美好的生活懷著期待,懸掛在客廳牆上的螢幕忽然自行開啟,上頭標示著時間,昭告世界將於三十秒後跨入新的一年。這時,少年心中浮出一陣難以被忽略的恐懼。他還不及細想,就來到跨越年度的最後五秒。
五。 四。 三。 二。 一。
螢幕的時間消去,接著出現了影像。一名女子神態自若地站在樹下,讓樹蔭遮去了部分身體。幾塊橢圓光斑隨著搖晃的葉在那飽滿光滑的前額游移,帶來一種眩目迷幻的怪異感受。
「我是One 。依神指示,我創建了信奉病毒的新信仰。」女人自稱。
女子的紅棕長髮紮著略高的馬尾,配戴黑色的方框眼鏡,有著生活隨處可見的鄰家女孩模樣。她被框在鏡片後的褐色瞳孔,有著異常銳利的穿透力,就算隔著螢幕也讓所有正觀看的人們有所不適。接著,她用那十分尋常的長相,吟詠出詩意般十分不尋常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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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是神 是重生世界的救世主
神藉由太陽看見蔓延的罪
看見王國美好的騙局
唯有正視真相 深陷謊言中的你我才得以獲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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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神的呼召
是通往王國的唯一事件
新的時代將來 若想成為子民
只有拋去恐懼 信仰病毒
才能就此免疫 迎接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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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
放下防備 走出庇護
加入吾等 獻出自我
唯有如此 神的王國才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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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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