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綱延伸故事挑戰 - 《被擁抱的微笑》 By - 貝利爾

　　“叩叩”

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sJTulxcZ

　　「請進。」身著白袍的醫生翻著病例思索著，聽到敲門聲反射性的回應著。

　　門開了之後傳來一陣高跟鞋叩叩聲，腳步好似很熟悉這裡一般，從容地來到沙發前坐下。

　　醫生蹙著眉頭，緊盯著病例表：「不好意思，請稍等我一下。」

　　「好的。沒關係，您先忙。」

　　醫生感到一絲奇怪：我有這麼淡定的患者嗎？還是新的患者？

　　醫生抬頭一看：「咦？是吳琬君小姐嗎？！」

　　女人莞爾一笑：「是的。好久不見。」

　　醫生：「哇！妳變得好漂亮喔！妳將近半年沒有回診了，但妳看起來變得很有精神喔！最近過得好嗎？」醫生請助手為女人送上一杯咖啡，自己也坐到女人對面的單人沙發上。

　　「如您所見，我現在重拾我的兒時夢想，也戒菸了。雖然都剛開始不久，但我會努力的。」

　　「很棒喔！那妳能跟我談談這段時間妳發生了什麼嗎？」

　　「當然！我是為此而來的。」

　　---

　　這是我，吳琬君。脫胎換骨的故事。

　　---　

　　「妳到底白日夢要做到什麼時候？！」

　　電話那頭傳來刺耳的女聲，大聲咆哮傳達滿腔怒意。

　　「不用妳管！以前都不關心我！現在別想這樣假惺惺的勒索我！控制我！」吳琬君憤恨的對電話吼著。

　　小時候在那重男輕女的家庭裡，她宛如一團廉價的空氣。連向外求愛，交往的幾任男友也都只有熱戀期是幸福的，到最後她仍然成為沒有價值的狼狽存在。

　　就在被前任狠狠傷害的那天，回到家看見的是，那變態酒鬼老爸正親手撕毀，自己夢寐以求的大學入學通知單。世界彷彿在那一刻粉碎。或許是一時鬼迷心竅；也許是一時衝動賭氣。當夜就離家出走投入陪酒工作。做起了陪酒小姐。

　　而時隔多年，現在酒鬼老爸死了，媽媽打來電話要我回去看爸爸最後一面。

　　那怎麼可能！想都別想！不是最愛弟弟嗎？弟弟去就好了！何況，他是個喝醉時也想對女兒伸出狼爪的噁心變態！奮力抵抗後，換來的竟是父母的責罵。女人就是工具。就是下賤賠錢貨。

　　我不想再聽電話那頭的道德綁架，立即掛斷電話抱膝痛哭，也不理會瘋狂顫抖大響的電話。

　　當初。是你們先丟掉我的。

　　我的世界裡，“愛”是種詐騙。

　　---

　　「可惡！都是那老太婆害的！」

　　我用深色眼影努力蓋住剛剛哭紅腫的雙眼。煩躁之餘憤恨的垂桌一拳，這一拳不足以解心頭煩悶，心情更加不悅。丟下手中眼影盤點起一根煙。深吸一口，身體向後倒去。

　　心中不斷怨嘆著，為什麼我這麼悲慘？

　　對著天花板吐菸，就彷彿在對老天爺吐口水，憑什麼？是我承受這樣的人生？

　　抱怨一陣後，換上深V性感連身短裙，背起主顧客送的名牌包出門上班。匆匆趕到滿是菸酒味的聲色場所，輾轉進各個大哥古龍水的溫柔鄉。在昏暗且霓虹閃爍的包廂內，酒一杯一杯陪著大哥們慶祝、抱怨、生意中高舉後下肚。在聲色混雜的夜色下把酒狂歡。

　　琬君貼著身旁的豪哥，陪著他們暢談，下午與母親在電話裡對罵的不愉快，現在根本不重要，她依偎進豪哥懷裡，對豪哥又是撒嬌又是阿諛奉承，惹得豪哥心花怒放。

　　豪哥：「君君啊，我們點多一點酒妳的業績會比較好？還是我們常來，妳的業績會比較高？」他小聲地在琬君耳邊說道。

　　琬君：「都會讓業績比較高，但點名酒會加獎金。可是君君只要豪哥常來看君君、陪陪君君就好。」言罷便靠上豪哥胸膛。

　　豪哥：「好！李姊！」

　　聽到叫喚，一個風騷的美魔女搖曳著窈窕身姿走來，抱著酒單微微彎下腰來，刻意露出胸前那對飽滿雪峰：「豪哥～需要什麼嗎？」

　　豪哥：「我記得之前來，妳跟我說過今天是君君的生日。我今天要幫君君衝點業績！我想點些酒來慶祝君君生日！幫我上黑牌威士忌、人頭馬跟ABSOLUT各一隻。」

　　李姊：「哇謝謝豪哥！對我們君君這麼好！君君要好好服務豪哥喔！」臨走前向琬君了個拋媚眼。好似在稱讚著她的能力。

　　琬君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她完全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連下午打電話來的母親都沒有提及自己的生日。而這位客人不過來這裡辦過幾次慶功宴，欽點自己陪酒幾次，卻無意間記下了自己的生日。

　　有多久？到底有多久了？已經好久沒有人把自己放在心上。哪怕一點點，就一點點也好... 那一刻琬君眼底閃過一絲星光，她渴望著，這不會是憂傷的眼淚。

　　---

　　那天過後，豪哥從只有生意成功才會來與弟兄辦慶功宴，變成天天為了琬君而來。而每次都至少會點上一隻名酒，摟著琬君神情曖昧，每次離場，看著琬君的眼神也是藕斷絲連。

　　琬君：「豪哥最近怎麼都有空天天來？」在豪哥懷裡微微抬眼，媚眼扇著濃密睫毛甜膩地撒嬌著。

　　豪哥眼底深處好似只有琬君一人，帶著說不出的情感：「因為這個月是君君的生日。我會天天來陪妳。」語氣堅定的宛如定下承諾。

　　看著他的眼神，心中感到一絲陌生又熟悉的悸動。她太熟悉這個感覺了。雖然害怕，但說真的。她沒有想過還如此憧憬。

　　她愣住了。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最後勾起嘴角。

　　靦腆一笑：「謝謝豪哥...」

　　---

　　今天豪哥直接整夜都陪著琬君，也反常的對琬君吐露自己的過往，那悲慘的身世，充滿憂鬱氣質的神情，一段段的傷心戀情，在琬君心裡產生極大共鳴。好似遇到世界上另一個同病相憐的可憐人。但他現在很成功，他要琬君加油，他會支持她。

　　直到賓客都離店，豪哥才依依不捨的離開。離開前還給了一筆不薄的小費。

　　琬君緊緊捏著幾張小藍。心中有股道不出的情緒。望著豪哥離開的方向，有什麼正在悶聲發芽。

　　名為美秀的陪酒小姐搭上琬君的肩膀：「欸君君！豪哥是不是對妳有意思啊？他最近每天都來找妳欸！」

　　「對啊對啊！而且豪哥離開的時候都感覺很捨不得妳欸！」名為小琪的小姐說道。

　　「人家很明顯的就是要追求我們君君啦！而且豪哥這麼有錢，君君~我覺得他是不錯的對象欸！妳覺得怎麼樣？」相貌如其名甜美可愛的甜兒煽動著八卦。

　　「是不想下班了是嗎？」李姐走過來冷冽的訓斥著。

　　其他小姐見到媽媽桑都如鳥獸散。

　　李姊看著琬君手上的幾張千鈔，眉頭微蹙：「這筆錢妳要收的格外小心。除非讓他用這筆錢買妳一夜，而不是給妳小費。妳要記住，風俗界沒有真情。」語畢，輕拍琬君肩膀便離去。

　　而琬君若有似無的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努力抽離，還在那播放著豪哥離去背影的大門。

　　那天，她沒敢去點到底有幾張藍色小朋友。但是意亂情迷的她一直在床上輾轉難眠。看著窗外陽光燦爛，顯得她的心境更加濃霧迷茫。

　　明明該是個讓人感到愉悅的感覺，卻讓她隱隱感到不安。她坐起身，走到客廳，靠著窗框點起一根煙，煙霧繚繞，如情絲盤纏。微風輕拂也理不清剪不斷。

　　---

　　某天，豪哥沒來。

　　“明明這個月還沒結束，豪哥的諾言維持不到一個禮拜啊...” 琬君心裡想著。

　　心裡感到一絲難受，面對其他客人也都有點上不了心。藉口不舒服的理由來到廁所。她看著手機，她傳給豪哥的訊息對方都還沒讀，胸口無比難受，明明不該難受的...我不該有這種感覺的...

　　“叩叩！”

　　「妳今天狀態不好。妳先回家吧。」門外傳來李姊的聲音。

　　「不，李姊我...」

　　「如果真的沒事就給我拿出該有的樣子，不要在其他客人面前擺出失戀的模樣！」李姊打斷琬君的話，訓斥過後便踩著高跟鞋離開。

　　琬君努力平復好心情，正準備要回去客人身邊時。便聽到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打開廁所門便撞見李姊回來找自己。

　　李姊：「妳的豪哥來了。妳原本的臺我換甜兒上去了。」

　　琬君頓時按耐不住心緒，應聲過後匆匆趕去豪哥的VIP 包廂。

　　見到豪哥她恨不得趕緊撲上去，而豪哥看見她也忍不住展露燦爛笑容。

　　豪哥：「對不起，今天晚了。但還好還是趕過來了。」

　　琬君：「君君還以為豪哥今天不來了...剛剛還覺得很難過的說。」

　　豪哥：「怎麼可能不來呢？我已經答應君君了。會來就真的會來。」

　　琬君心花怒放，真的有那麼一個人，會為自己謹遵諾言。他如此特別，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她。哪怕再一個小時就要關門，還是會出現。

　　豪哥：「君君。媽媽桑跟我說過了。如果要給妳那麼大筆小費不如帶妳離場包夜，但我想尊重妳。妳如果不願意或擔心的話，可以不必跟我離場。」

　　琬君：「...其實李姊有跟我說過。謝謝豪哥。而且我願意的，我相信豪哥。」垂下眼簾，琬君猶豫了一下，便接著說：「...沒有人像你這樣對我這麼好這麼尊重我過...謝謝豪哥！」琬君掛起甜美燦笑。

　　豪哥：「終於看到妳真正的笑容了！」眼底流露著無盡的溫柔。

　　琬君不解的看著豪哥：「...什麼？」

　　「妳從來沒有笑的這麼開心燦爛過，很自然很美。」豪哥滿眼透露著喜愛到近乎瘋狂的甜膩，掛著溫柔微笑，很是曖昧的訴說著愛意。

　　琬君雙頰瞬間漲紅，豪哥這句話刻進琬君心裡，心跳聲大聲作響。她緩緩投入豪哥懷抱，細細感受著，這股溫暖，這般真實感。

　　...

　　那晚，離場的兩人，雙雙墜入愛河，確認了關係，也在壓抑已久的烈火下交織纏綿。

　　之後的往日，哪怕已不是君君生日當月，豪哥也天天來，常常包夜帶君君離場，夜夜笙歌。而那段時光，是吳琬君最快樂，也感到最溫暖的時光。琬君那小小的公寓開始時常燈火通明，豪哥也商議起要不要給琬君花重金贖身，並與琬君結婚生子。

　　琬君：「那不如我們就奉子成婚呢？這樣我能直接離職，你也不用花錢買下我。既然豪哥想跟我結婚，那不如贖身的錢留給我們結婚或是孩子用。」

　　豪哥：「君君好體貼我，所以我好喜歡妳。但是這樣會讓妳很不風光，沒有關係嗎？」

　　琬君：「豪哥會在意嗎？」

　　豪哥：「當然不會。因為我很愛妳，我並不在意妳的身世、妳的地位。不然我不會選擇跟妳在一起的。」

　　琬君很是欣喜：「豪哥不在意，君君就不在乎！君君只想多幫忙減輕豪哥的負擔，雖然這對豪哥來說沒甚麼，但是我想為你著想。」

　　豪哥一把將琬君摟進懷裡緊緊抱著：「君君真的好棒...不如，我們今天就射在裡面吧...可以嗎？反正我們這樣就是打算奉子成婚了，現在懷上孩子我也能負擔的起去養妳跟孩子。」

　　琬君靦腆微笑輕輕點頭。

　　隨即兩人擁吻在一起，剎那間，此吻好似勝過千言萬語。兩人緊緊交織在一起，琬君更是彷彿贏得了全世界，過往痛苦皆是雲煙，有了他，她什麼都不怕了。

　　---

　　老天好似聽到了他們的想法一般。

　　幾週後，她開始容易感到疲憊，口味也變得不一樣，許多常吃的美食現在都只令她反胃。雖然她什麼都吃不太下，身體很是不舒服，但她非常高興！沒錯，琬君懷孕了。第一時間就是想趕緊買驗孕棒並打電話給豪哥。

　　琬君：「志豪！...」

　　豪哥：「我現在在忙。晚點打給妳。」豪哥一接起便馬上打斷她的話，語畢又匆匆掛斷。

　　雖然心裡有點不舒服，但不小心打擾到愛人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沒關係。她先雀躍的獨自期待著驗孕棒的結果。

　　...

　　看到令她滿意的結果後，當晚琬君就藉口不舒服請了假。

　　李姊：「妳最近還好嗎？看妳最近身體都不太好的樣子，妳今天好好休息吧。」

　　琬君：「嗯，最近比較容易不舒服。但沒事的，不用擔心。」琬君努力裝著病，但心中無比歡喜。

　　請完假後，剛好豪哥就回撥了電話。

　　琬君趕忙接起：「豪哥！」

　　豪哥：「怎麼了？今天下午突然打給我。」

　　琬君：「有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豪哥：「嗯...壞消息是什麼？」

　　琬君：「壞消息是我今天不舒服請了假。」

　　豪哥：「君君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等等載妳去看醫生？」

　　琬君：「好啊！那好消息等你來再跟你說！」

　　豪哥：「君君先說嘛~我最討厭人家賣關子了。君君不要這樣。我會討厭妳喔。」

　　琬君：「好吧...也沒關係！好消息就是——我懷孕了！你要當爸爸了！」

　　琬君期待著電話那頭能傳來跟她一樣激昂的回應。

　　而事實是，空氣在這一瞬間凝結了。

　　豪哥：「......」

　　琬君：「......豪哥？」

　　豪哥：「妳等我，我馬上到妳家。」不等琬君回應，豪哥馬上掛斷電話。

　　琬君竊喜，猜想著豪哥一定太過驚訝不知如何反應，她相信他們倆一定都很期待孩子的到來。

　　---

　　不久後豪哥傳來訊息，讓琬君下樓。

　　雖然不解，但琬君還是稍微打扮一下便出門。一上車，豪哥沒有吐出半字，一路向醫院開去。氣氛很是尷尬。

　　直到醫生給出答案，他們真的有了一個孩子了。豪哥才將君君拉到醫院角落開口說話。

　　豪哥：「那君君打算什麼時後離職？」

　　琬君：「豪哥希望什麼時候？」她滿眼期待。

　　豪哥：「......什麼時候都可以。但，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還是...我們先墮掉...？」

　　琬君：「......什麼？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為什麼要墮掉？我們不是計畫好了嗎？」

　　豪哥：「好吧，不用墮胎也沒關係。只是今天遇到一點事，經濟有點壓力。但我努力，我承諾妳的我會盡力去做。」

　　琬君：「好...。我可以體貼你，我省一點幫助你，但你不要再說像剛剛那樣的話就好。」

　　豪哥：「好，對不起君君。」豪哥抱緊琬君，接著說道：「我應該要開心的，只是今天壓力太大了，對不起。謝謝君君體貼我，但君君能幫我嗎？」

　　琬君：「怎麼幫？」

　　豪哥：「我需要一筆錢周轉，但金額不小，要二十萬...」

　　琬君：「...如果不夠怎麼辦？」

　　豪哥：「可能本金都賠進去，有破產的可能，但應該不會這麼糟...」豪哥低下頭好似強忍著什麼。

　　琬君：「這麼嚴重？！ ......好吧，我可以先借你，雖然我們之後會在一起，但是我生活所需，所以可能需要豪哥到時候至少還我10萬...」

　　豪哥：「沒問題！周轉過去，等這波過了，加倍利息還妳都不是問題。」

　　琬君：「沒關係，豪哥會一直在我身邊就好。不管你變得如何，我只要是你就好！」琬君撲進豪哥懷裡。

　　她祈禱著，希望這場經濟風波能快點圓滿解決。

　　---

　　轉給豪哥二十萬後，豪哥便天天忙於處理經濟危機。漸漸疏忽了琬君，琬君也頂著身體不適努力拼業績。

　　兩人都為彼此而繁忙，雖然互動上疏遠了，但為愛人而努力的感覺，琬君還是很享受也很開心，自己也有能為愛一起努力的能力，更是為了她腹中他們的孩子。

　　但因為懷孕，很快琬君撐不下每天排山倒海的酒量，懷孕的事也很快曝光。

　　「妳...是不是懷孕了？」李姊將琬君拉到休息室。

　　「嗯...」

　　「是豪哥的吧？多久了？」

　　「...2個月多」

　　「我...看來我當時的話妳真的沒聽懂！」

　　「但他對我是認真的！我感覺的出來！」

　　「感覺？妳只是感覺，妳如何證明？」

　　「他說會養我！」

　　「那只是說而已！他做了嗎？」

　　「那次的小費就是證明！後來妳不是...」

　　「我就說那次我給妳的忠告妳真的沒聽懂！」李姊憤而打斷琬君的狡辯。

　　雖然兩人越發激烈的爭執引來其他小姐的關心，但兩人眼中除了激動外，眼底深處都留有一絲自責。

　　李姊眼淚忍不住翻滾而下：「對不起...」感到自己失態的李姊趕緊轉身離開。

　　留下琬君和圍觀的小姐，而琬君對於李姊的淚滿是困惑。

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eKtq5kM9

為什麼？這個眼淚代表的是什麼？

　　而伴隨這滴眼淚而來的，將是把吳琬君徹底撕扯粉碎的地獄！

　　琬君離開休息室正要回到酒店營業招待區域，就看到那日夜思念的熟悉身影。還有神色焦灼複雜的李姊。而兩人同時看向她，就在琬君要向那人打招呼時，那人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眼神冷冽帶著不屑與鄙視。

　　豪哥：「李姊，今天叫上我沒有點過的小姐。而她——出臺。」指著琬君。

　　李姊勉強擠出笑容：「好！豪哥先進去稍坐一下，等等帶小姐進去~」為豪哥打開包廂房門。

　　豪哥踏進他的VIP包廂，而李姊匆匆走過來，推著琬君進休息室。

　　但她怎麼肯？她肚子裡懷著他的孩子、還有借給他二十萬算什麼？那個眼神、那個歪嘴笑容是什麼意思？像指著畜生一樣的模樣說著將自己淘汰？！她不能理解！她現在就要討個說法！為什麼當眾這樣對待自己？

　　內心憤恨強力掙扎，連手臂都被拉紅了她都好像沒有感覺一樣，奮力地想往包廂走。

　　李姊：「吳琬君。如果妳不想失去一切就乖乖跟我走！」

　　琬君好似聽不到李姊的聲音，直直看著那扇豪華笨重的門：「為什麼？為什麼啊！那是什麼意思？我不懂！不是說好不要對我說那種話嗎？我被騙了嗎？我被騙了嗎？！」

　　其他人也努力勸阻琬君：「君君...好了，妳累了，我們去休息。」

　　就在眾人拉扯又不敢傷及琬君時，那扇門打開了。

　　豪哥：「我怎麼可能會娶一個酒家女啊？我什麼社會地位？我幹嘛要自找一個拖油瓶啊？來這裡，不就是玩嗎？這不也是妳來這裡上班的原因嗎？邊玩邊賺錢很爽嘛~」豪哥舉止輕佻，噗哧一笑：「還有那個二十萬齁，只是我覺得在妳身上多花的先跟妳拿回來而已啦！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這種地方的女人都沒甚麼腦袋。」

　　“啪！！！”

　　這一聲響亮的巴掌，終於讓快崩潰的琬君喚回。而這巴掌是李姊飛身上前打在豪哥臉上的，豪哥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而琬君心裡痛得糾結在一起。

　　李姊：「自己甘願來消費的哪有誘騙人退費的道理？還有！我們不是什麼下賤玩物！也不是沒頭沒腦的女人！哩系蝦咪咖小！玩不起麥來糟蹋！來哇欸地盤欺負郎？！保全！！！拖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豪哥：「免！免哩趕！」豪哥用力甩手，甩開前來抓自己的圍事，狠瞪李姊琬君等人一眼：「哇嘎已灶。」

　　豪哥離開後，琬君癱倒在地，她渴望的又再度狠狠背叛了她，而這次還是在所有人面前，將她傷的體無完膚。

　　---

　　後來幾天琬君都沒有再去上班。而李姊實在看不下去，來到琬君家。

　　李姊：「如果妳還需要這份工作，妳可以選擇墮胎，留職停薪半年再回來上班，這半年是讓妳休養的，而需要的話我還是會借妳錢生活。妳考慮看看。」

　　看著眼前蓬頭垢面的琬君，李姊實在看不慣眼前這狼狽的女人，畢竟在幾個月前，她還是美麗嬌俏的紅牌小姐。

　　琬君毫無反應，在李姊對面愣愣坐著，就一直吸煙吐霧，再也沒有別的動作。

　　最後得不到回應的李姊留下一筆錢和一張名片，猶豫再三後，又留下了另一張名片就離開了。

　　琬君看著那兩張名片愣了許久，到天色都黑了也不開燈，繼續無神地看著名片。

　　她嘗試唸出名片上的字，但她做不到，頃刻間所有委屈向她襲來。她努力地想笑，但她不懂為什麼現在自己還要逼迫自己去笑，她心如刀絞，眼淚傾瀉而出。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晚徹夜嘶吼，也無法排解被現實摧毀粉碎的她。就如她那瞬間回歸清冷骯髒的公寓一樣，除了濃重的煙味，僅剩一地凌亂的狼狽。壓抑了這麼多天，情緒已經繃不住的潰堤，淚如雨下以淚洗面，這是吳琬君對自己最後的溫柔。

　　翌日，琬君來到第一張名片上的地址。她沒有猶豫，直接走了進去，並把昨天李姊給的錢直接放在櫃檯上。

　　護士點了點數量，只收走了八千，其餘退還給了琬君。起身帶琬君進到後面隱密的小房間，就留下琬君一人。

　　而後進來一位密醫：「脫了，躺那。」

　　兩人沒有過多對話，但彷彿知道彼此心裡所想。琬君宛如死屍般，毫無生氣，坐上躺椅，張開大腿。

　　密醫邊解釋基本須知邊用超音波確定胎兒位置後，便為琬君注射麻醉藥。

　　等到下次甦醒，琬君便匆匆離開這間診所，毫不在乎自己身體剛剛發生了什麼，需要注意些什麼。這些她都不在乎了，一切所有都已經與她無關。

　　接下來的幾天，她沒有因為刮下豪哥的骨肉而開心，但也沒有因為失去孩子而痛哭，她變得怪異且瘋癲，日夜酗酒吸煙，又叫又笑，她已經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過了有多久。

　　直到她有一天回去公司拿東西，就在她要離開時，赫然瞥見吧台上有一個女孩趴在那。那個位置她感到熟悉卻又想不起來為何感到熟悉。而怎麼會有小女孩出現在這種場所？

　　更何況，那孩子看起來也不過五歲！琬君感到一絲詫異，但那不關她的事，她只想在其他小姐還沒來上班前趕快回家。

　　李姊：「妳還好嗎？快點回家休息吧。」

　　李姊手輕放在琬君肩上，對琬君的行為感到困惑。

　　琬君也回過神，跟李姊道別後匆匆離開。

　　李姊和酒保看著行為怪異的琬君，卻又不知道能說些，相互對望聳聳肩膀。只希望她快點振作變回那個嬌俏可人的紅牌。

　而琬君越走越感到害怕，她發現那個女孩跟著她離開酒店，並一路緊跟。但快到家的時候女孩又消失了。

　　琬君心有余悸，她覺得自己攤上事了，還覺得所有一切變得越發詭異。而日後，她開始會走到一些奇怪的地方，回過神卻不知道為何自己在這。這些地方既陌生又熟悉，她總是想不起來。

　　甚至有時她回過神來時，她已濃妝豔抹穿著短裙在客人之間喝著酒，她怎麼來的？誰為她上妝？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每每這樣時，回過神來的那刻，都是客人在她臉上送上火熱的一巴掌。而李姊又急忙把自己拉出酒場。

　　李姊：「妳怎麼又叫客人豪哥？！妳還忘不了他嗎？」

　　琬君：「豪哥是誰？剛剛那個人又是誰？」

　　李姊：「......我幫妳叫車回家，明天妳乖乖在家，我會去找妳。」

　　琬君：「李姊對不起！我剛上班不久！請妳不要開除我！我會努力的！李姊！」

　　李姊皺起眉頭：「保全，幫我跟琬君叫車。然後請陳娘來幫我顧小姐，讓酒保幫我顧現場。」

　　交代完事宜後，李姊帶著琬君坐上計程車，拿出被琬君退回來的另一張名片。

　　李姊：「司機大哥，載我們到上面的地址。趕時間。」

　　上車後的琬君仍然反常地縮在李姊身上，因為那個女孩在她們經過吧台時，從上次那個位置跳下並跟了上來。上車後女孩一副擔心害怕的挨著她，就如自己緊緊貼著李姊一樣。

　　來到診所，醫生不管問琬君什麼，她都答不上來，注意力渙散，偶爾還莫名碎念著豪哥，但問她豪哥是誰，她滿臉疑惑地反問豪哥是誰。

　　無奈之下，只能讓琬君在旁休息，由李姊代為跟醫生討論。

　　也因為如此，醫生只能保守的給出創傷症候群這個答案，其他只有開鎮定劑等來簡單控制，並要求琬君可以多來做心理諮商，讓醫生們努力幫助她看看。

　　可琬君的注意力全放在日漸清晰的女孩身上，回診次數越來越少。去了也不太愿意說話，到最後乾脆不再回診不再吃藥。

　　一次她在酒店下班後，那個女孩又跟了上來。她急忙的走著，她開始意識到了她是誰，她感到憤恨噁心與恐懼。她很渴望能甩掉她，時不時回頭確認著對方是否還在身後。

　　而那天，就在她一次回頭確認自己甩沒甩掉時，一個神情齷齪的老頭攔住女孩。不知道為什麼，她應該要藉此甩掉她的。

　　但她卻快速上前：「滾開！變態糟老頭！」

　　老頭被她的舉動嚇的一愣一愣的，而她拉起女孩衣角，帶她離開。老頭更是對她的行為感到的困惑傻在原地。

　　這次，琬君沒有在把女孩拒之門外。而是讓她進了屋。她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故意裝作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而女孩也愣愣的看著電視。看著低俗老梗的綜藝節目，她瞄一眼女孩，思索片刻便轉到卡通頻道。

　　而上面正播放著小時候最愛卻都沒有什麼機會看的珍珠美人魚。說真的，她或許看的比那孩子還入迷。

　　直到珍珠美人魚撥完了，開始播放片尾曲。她突然開始質問自己。

　　為什麼？她所渴望的都不可得？她明明就像她最喜歡的露亞一樣，她相信著幸福，可為什麼現實一次次的摧毀她？她也有過與露亞一樣，為嚮往的喜歡的，不撞破頭不放棄的努力。是她撞的不夠狠嗎？

　　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裡，她很拼命唸書考上大學了。在愛情裡，這次明明也有在同個客廳溫馨過，與所愛之人暢談婚姻規劃並懷上孩子了。可是為什麼？到最後，所有的努力卻成為那把自己推進更深的深淵裡的力道。

　　她狠狠的跌了進去。出不來。

　　眼淚無聲的簌簌落下，她不明白。為何命運如此不公。

　　此時她注意到身邊的視線與吞嚥聲。

　　女孩看著她的眼淚，伸出舌頭想接住淚水解渴。她趕忙擦乾眼淚，為女孩倒水，她忘記了自己有多久遺忘著這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她顫抖的給女孩遞水，可女孩卻接不住。

　　“啪啦！”

　　玻璃杯重重落在地板上，碎了一地。女孩眼神馬上流露出強烈的恐懼，“蹦！”的一聲趕忙跪在地上收拾玻璃碎片，小小的身子顫抖著。

　　琬君上前一步，那地上小小的身子下意識的瑟縮，小手在此時被玻璃渣刺破，猩紅鮮血在小手中湧出，而女孩忍耐著手中的刺痛，害怕的發抖著，加快收拾碎片。

　　「不要撿了！很危險！」

　　女孩抬頭看向琬君，只見琬君已淚流滿面，蹲在自己眼前，為自己拔除刺在手心的玻璃碎片，笨拙的為自己包扎傷口。

　　琬君抱起女孩，將她移到沙發上，拿起掃把收拾著。確定地上沒有玻璃細碎的碎片後，拿起抹布擦拭著含著幾絲鮮血的白開水。

　　「我不會像那個女人一樣，不會像那個家一樣。雖然可能沒有爸爸，沒有關係。爸爸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會保護妳，我不會讓妳跟我一樣受傷委屈。」琬君邊擦著地板邊說著。

　　或許，這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多麼渴望，哪怕一點也好，有人能夠愛自己。而自己也不要像自己的母親一樣冷眼旁觀。說真的，看到女孩剛才的反應，她想到了小時候的她，也曾經如女孩那樣。這一刻她才懂得何謂“心疼”。

　　「媽媽。謝謝妳。」

　　「......」琬君猛的轉頭。

　　「什麼...妳叫我什麼...？」琬君不敢置信的問道。

　　「媽媽。」女孩再次肯定的回答道。

　　有一股情感促使自己上前擁抱孩子。而孩子也緊緊抱住了自己。琬君緊緊抱著她，感覺失去的一切有所收回。抱著她的孩子，她深刻的感受到，她渴望的溫暖。

　　那晚她打給李姊，說要辭職。

　　而隔天開始，她帶女孩做了很多小時候想做卻沒做過的事。買大蛋糕慶祝生日；去逛大賣場買了小時候夢寐以求的玩具與娃娃；買可愛浪漫的洋裝；去泡溫泉去賞花；把床當跳跳床放肆跳著並打起枕頭戰...。

　　而最後，她帶著女孩去參加了一場考試。那天，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恍惚間看到女孩長大後的模樣。但她不忍再看一眼。不過，她知道，她很美。

　　傍晚時，她買了些食材，照著食譜為女孩料理美味佳餚。

　　「媽媽今天考試考什麼？」

　　「夢想。」

　　「媽媽的夢想是什麼？」

　　「醫生。」

　　「為什麼想當醫生？」

　　「嗯......小時候常受傷，所以我想幫助跟我一樣受過傷的人。」

　　「......媽媽一定可以的！因為媽媽很溫柔。」

　　琬君被女孩的回應逗笑：「溫柔就能當醫生嗎？還要先很會讀書呢！」

　　「是媽媽的話一定可以。一定。」

　　琬君淡然一笑：「會的。媽媽會讓妳過上好的生活。」

　　母女倆愉快的享用晚餐，抱著女孩，陪她一起看著最愛的卡通。

　　琬君：「對了...寶貝。妳叫什麼名字？」

　　女孩：「妳還沒幫我取。」

　　琬君有些愧疚，摟了摟女孩：「那妳有喜歡什麼名字嗎？」

　　女孩：「我也不知道，媽媽覺得我適合叫什麼我就叫什麼。雖然我喜歡妳像剛剛一樣叫我寶貝，但是我也可以是琬君。」

　　琬君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她不是覺得女孩冒犯沒禮貌，而且感到一絲慌亂，因為最後一句話，女孩的聲音像極了自己。

　　女孩：「可是。其實我們都不喜歡琬君。所以我們換個名字吧。」

　　琬君感到錯愕。這是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心事。她確實不喜歡這個名字。因為是爸爸取的，而且字意她並不喜歡。

　　女孩彷彿會讀心術一般：「這沒有甚麼。我們要學會的是愛自己。過去如此辛苦，而現在妳很愛我，世界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剎那間，世界開始旋轉，琬君的過往宛如跑馬燈一閃而過，只有來到與女孩的相處時，一切都慢了下來。那股溫暖與幸福讓她流連，而不知不覺中，她學會了珍惜當時的時光。也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已經完成了她前半人生的大半夢想，她學會了善待自己。

　　在過去幾個月前的她還覺得，她離她的夢想很是遙遠，絕不可能完成。她以為她還被綁在吧台的那個位置，那個開啟她陪酒晦暗時光的位置。

　　她在恍惚中去過的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那些都是想了結自我，或是刻在心裡讓自己痛苦過的地點。可接納女孩後，那些地方帶來的苦痛已經漸漸淡去。

　　而現在，她就剩等考試放榜！她就可以擁抱全新的自己。擁抱女孩的開始，她就漸漸在改變自己的道路。

　　心顫抖著，不知為何，她已上前緊緊抱住了屬於自己的女孩：「謝謝...謝謝妳寶貝。」

　　女孩：「不。謝謝妳。真的，謝謝。」

　　明明是微風徐徐的夜晚，卻好似看見了陽光燦爛和溫暖的光照，一股暖流終於填滿了內心，撫平傷痛，而她漸漸消散。雖然有些不捨，但她知道，她成為了她，永遠都在。

　　---

　　“啾啾啾啾...啾啾”

　　早晨的鳥鳴將自己喚醒，自己不知何時躺在床上，抱著巨大的毛絨玩具熊，第一時間她忍不住看向女孩平時躺的位置。可那裡好似沒有留下過女孩的任何痕跡，雖然感慨，但心裡依舊如暖陽。

　　走到窗前，赫然發現梳妝台上的煙盒已經落灰，可家裡的一切都乾淨整潔。

　　琬君拿起煙盒，不多做猶豫就將煙盒丟入垃圾桶。

　　她靠著窗框，望著鳥語花香的場景思索著。回想著好似瘋癲卻又無比真實的記憶，她擁抱起自己。那個女孩從不存在，但永遠存在她心中，那是她因痛苦和愧疚幻想出來的女兒，也是為了救贖幼年時的自己。

　　一切都由自己滿足了自己，過往的不安全感一掃而空。她學會了自愛。

　　「嗯...這個名字不錯。」

　　下定決心一般，她便開始為自己梳妝打扮，簡單精緻。穿上得體的衣服後，背上包包。去過戶政事物所過後，才來到這裡。

　　---

　　女人放下手中的咖啡，也結束了談話。

　　這個是過去屬於吳琬君的故事。是從未在之前就診時跟醫生提及的過往、生病原因與後來斷診的事。現在的她不過是來感謝這位醫生曾想努力幫助過自己而已，但不得否認把這些說出來，讓她像是吐了一灘爛在肚裡的苦水一般，很是舒坦。

　　醫生：「沒有想到在出現幻覺這麼嚴重的情況下，妳還能走出來，或許妳也想救妳自己，所以才有那個孩子的出現。但這樣很棒！恭喜妳！琬君小姐。」

　　女人微微一笑：「謝謝您。這是一點心意還望笑納。以後如果有需要還要再麻煩您。」女人遞上禮盒。

　　醫生：「這樣真是不好意思！謝謝妳還帶禮物來，下次有需要隨時歡迎您，當然是聊聊天，希望不會需要有到就診的部分。祝您順利！」

　　女人保持著笑容：「謝謝。」

　　臨走時，女人突然停下：「喔。對了。我已經改名了。叫吳宥璇。希望您下次能這樣稱呼我。」

　　醫生：「好的。宥璇小姐！下次見！」

　　女人走到街上，看著陽光燦爛的都市，她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陽光的溫暖。

　　「媽媽！」

　　就在她沐浴在陽光下胡亂逛著街時，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令她心頭一顫，回過頭。看見一個女孩滿臉笑意地撲進媽媽懷裡。

　　而宥璇臉上也染上一抹微笑。

ns 15.158.61.5da2

《被擁抱的微笑》 By - 貝利爾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