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鍾莎莉全套明星裝備分秒不差地大駕光臨本包廂,而我早已預先向艾克斯點了一瓶氣泡水恭候給她。畢竟我有求於她,必遵循著人家喜好走準沒錯,這是做人基本的禮節啊。
一進門,她便一屁股往我身旁的位置坐下,還逕自拿起桌上的氣泡水遞向我,嬌聲道:「親愛的,我口渴了,可不可以幫幫我,開一下?」
啊啊!我氣急攻心,咬緊下唇委屈巴巴地硬吞進去,實則在心裡捶胸頓足發氣功。
說起來,氣泡水這女人肯定和我八字不合,她難伺候的很,也應證了這麼一句話?人如其飲料;外表看來純淨無害,可一開口呢,就有氣得我牙癢癢之所能。不像我呀,是滑溜他人喉之濃純香最對味的大眾奶茶,老少咸宜家家愛不釋手!
嘴角不住地抽動,笑臉僵硬的我完成開瓶蓋給她喝任務。瞪著她,我巴不得她一口嗆到再也說不出話來。然而,她喝得開心極了,想當然說出的話使我更加抓狂。
「浪浪,妳現在應該很緊張吧?」鍾莎莉用關愛炙熱的眼光凝視我,「妳堅決要當面說的事,這該…對妳有多麼重要吧!我已經準備好迎接妳對我的示愛了!」她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誰是浪浪?這世界怎麼還會有跟李憶蓮同等級更厚臉皮的人啊?可怕的——竟全部都被我給遇上了!就當作日行一善、修身養性……才怪。
「鍾莎莉,恐怕要讓妳失望了!我之所以會找妳來,很單純的、只是有事想拜託妳而已。」我耐心解釋,當自己為學佛之人,正在渡化著頑猴。
頑猴,始終如一的冥頑不靈,無法溝通。「親愛的,愛要及時說出口!我會在遠方等著妳的!」
必、須保持理性,不隨她起舞,直搗我要說的話:「妳可不可以不跟王佳珠寶簽約?」
鍾莎莉神情無異,語氣卻如同秘書回報日程般冷靜,「恐怕也要讓妳失望了!今天上午我已和王佳珠寶完成簽約。我能問妳為什麼嗎?」
「既然簽約了,那就恕我無可奉告!」懶得和她再多說,語畢,我便起身想離開包廂。
「妳還真猴急!我可沒說不能幫妳啊?」坐在原位,鍾莎莉一派輕鬆,她正把玩著氣泡水瓶蓋。
腳步急停,我旋即轉身問道:「妳真的能幫我?」
她不疾不徐喝下一口氣泡水後,緩緩說道:「有何不可?但妳總要跟我說清楚事情的始末吧,我才知道要怎麼幫嘛!」
鍾莎莉一臉游刃有餘不像在騙人,於是乎,我慷慨激昂一五一十對她娓娓道出那天全部經過,尤其那段大嬸拿錢打我臉的百次羞辱,被我加油又添醋為最悲催的灰姑娘故事。不過,我媽打我的那巴掌,可就選擇性失憶省略不說了。
聽完,鍾莎莉臉上沒有絲絲變化,仍舊一副處之淡然,「嗯,我明白了。」
拿出手機播打,她對著電話另一頭交代事情。
「小青,傳給我王佳珠寶全部的資料,包括私人生活。」
放下手機,她看向我笑說:「我不做沒把握的事。只要給我十分鐘,摸清敵人,一擊斃命!」
苗頭不對,難不成她要派出殺手暗殺敵人?突打了個冷顫,我感知到鍾莎莉身上危險的殺氣,她絕對是我第一號不好惹的人物。我嚴重質疑她有人格分裂的傾向,至於到底有幾個人在她體內我還摸不清。
不、不敢退出,那麼只能硬上頭皮走到底了。噢!我的來生再見了。
「呃……沒那麼嚴重吧!不、不必要到斃命吧?妳可有什麼比較溫和的方式嗎?」我膽子霎時洩氣,肩膀微微內縮,一付怯生生口吻。
「這不正是妳要的嗎?最好殺人於無形之間,一刀給它斃、命…」她笑開了口,好似在講日常小事一般。而我卻因為她的冷笑以及字字句句差點就心臟麻痺了。
「浪浪,妳還真可愛,這只是我的一種形容詞啦!」她傾身注視著我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
總有種被鍾莎莉牽著鼻子走,輕易玩弄股掌之間的感覺,不過我會要她明白,本人可不是一隻任人欺侮的病狗,簡稱之瘋狗浪。
「我沒有一定要妳的幫忙!」說完,我有個性地扭頭就要走。
她伸出手拽住了我胳膊,說出的話像把刀狠狠刺進我心臟,一刀、斃命。
「妳不管妳媽了嗎?假使證據確鑿的話,通姦罪是可以判刑的。」
我臉色極度難看,身體不自覺抖動起來。我媽無疑是我的死穴。此刻我唯一親人,這世界上我最愛的人有難,我能坐視不管嗎?
定在原地,沒有回頭,我背對著她冷問:「一句話,妳到底能不能幫我?」
「要我幫妳,是有條件的。」鍾莎莉鬆開在我胳膊的手,說話語調冷靜果斷,彷彿這世界沒有任何人可以影響到她這個人。
想都沒想,我直問,「什麼條件?」
「住進我家和我抱抱睡一年,以及妳每晚都要滿足我一個需求。」我心中強烈懷疑在我有求於她之時,她就已算計好接下來的每一步了。
陰險的女人!得不到我的心,也要不擇手段要我的身體是嗎?
「鍾莎莉,還記得我說過的吧?無性無愛的抱抱睡,是我一概的原則。」望向鍾莎莉,我眼中滿是不屑。
沒有什麼不同,這些如狼似虎的飢渴女人我見多了,睡到最後還不都想著要滿足自己的私慾。
「我都記著呢。」鍾莎莉走回沙發坐下,身軀慵懶地往後倚靠,逕自滑起手機來,「但…我怎麼不記得,我有哪一句話說到了性和愛兩字呢?」
「直說無妨!妳真沒有這層意思嗎?那我可以請教妳一下,什麼叫作滿足妳的需求呢?」我毫不客氣,事到如今,我對鍾莎莉只有滿滿溢出的厭惡感。
她眼睛依舊專注在刺眼的屏幕上,似笑非笑說:「妳不也是有需求,才找上我的嗎?」
我怒不可遏,「這完全是兩件不同的事,妳怎麼能混為一談阿?」
「那妳跟王佳珠寶的恩怨,又關我什麼事呢?」
剎那間,我卡住了,說不出話來反駁,思忖著自己憑什麼要鍾莎莉平白幫忙呢?況且我們什麼關係也沒有阿!我這才真正地明白,這是一場攸關彼此利益的交易。
原先想利用人家,這下卻被反將一軍了。
「嗯,妳說得沒錯。」我冷靜下來,清楚知道是自己能力不足。一個人有勇無謀地單槍匹馬去,根本無法和財大氣粗的王佳珠寶鬥,甚至連他們的一根寒毛我都動不到。
我連自己媽媽都救不了。
現在和過去,同樣的沒有改變,我誰也救不了,包含自己。
「我能不同意妳的條件嗎?看來目前也只有妳能幫我了…」我說。
鍾莎莉擱下手機,玩味地看向我,「妳確定了嗎?」
誰也無法懂,自個兒跳下火坑找死的複雜滋味。我有氣無力,尾音拉長,象徵垂死的最後掙扎,「嗯……確定、確定了。」
「成交!」她倏然站起,彷如展場小姐手持新款手機大力展示一番,語調極為亢奮:「妳剛剛說的我可有錄音了噢,妳再沒有反悔的機會囉。」
羊入虎口。沒有轉圜餘地了。
我瞟她一眼,無言以對,整個人黯然無光縮在一角。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去吧!」鍾莎莉抬頭挺胸走路有風,沒幾秒時間,就領在了我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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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過神來,我已繫好安全帶,坐在了鍾莎莉的千萬藍色保時捷裡。車子快速竄出暗巷,一下就奔馳進了車水馬龍的大路上。
鍾莎莉辦事還真有效率,如果要跑路,找她準沒錯。
耳朵戴上無線藍芽耳機,鍾莎莉打了通電話,我側耳傾聽對話內容,她該是聯絡好王佳珠寶開店等待她這個大明星的蒞臨。
話說,明星都是這樣濫用特權的嗎?身為平民百姓的我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不等明天人家開店的時候呢?就在我腦袋嗡嗡作響時,不遠處建築物上的一個大型看板,懸掛著王佳珠寶的全版廣告,再來出現,王佳珠寶店的超顯眼大字招牌,要不奪人眼球都不行!
加速,引擎聲轟隆轟隆,距離王佳珠寶店不到一百公尺,鍾莎莉藍色保時捷越開越快,絲毫沒有要減速的跡象。呃……想炫耀車子性能也不是這樣的吧?自以為在拍汽車奔馳廣告嗎?
不對,我繃緊神經,一把攥上車頂扶手,冷汗直直流,我的恐懼猶如此刻快車速般越發加深。她到底是要開到哪裡去啊?
整個人慌亂無措,我不受控地尖聲喊道:「鍾莎莉,妳、妳妳要幹嘛?放慢放慢、太近了啦!不是要停車了嗎?」
只見鍾莎莉仍舊一臉游刃有餘,單手控著方向盤,「這叫作一擊斃命囉!」
怎麼我有種自作自受的感覺阿?請到了鍾莎莉這隻厲鬼來幫忙,分明就是要斃我的命啊!
還、有三公尺,王佳珠寶近在眼前,而我的小命將要不保了,它持續加速放大中。
「鍾莎莉,妳這個瘋子,妳開的是千萬保時捷欸!不對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人命關天,我們就要撞進人家店裡投胎了阿!」眼睛盯著前方萬分驚險的情勢,嘴巴瘋狂不停在叨唸,身體則帶著隨時準備跳車的覺悟。
現正,鍾莎莉的藍色保時捷和王佳珠寶店的透明玻璃,僅一線之隔。
生死交關之際,我抱著頭,萬念俱灰,對世界說了再見。我那麼美好美麗又年輕的人生,怎麼會跟鍾莎莉這個瘋婆子一起死呀!我死也不甘願呀。
砰!直直撞上,我人生的走馬燈也不如鍾瘋婆子此刻的精彩瘋顛,根本不值一播。
乒乒乓乓,一整片落地玻璃彷若傾瀉的瀑布大力轟炸下來,碎片萬箭齊飛地射向車子擋風玻璃,而實況目睹的我現癱軟座椅,差點尿失禁。所幸,命還在。
嘰──煞車聲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大概三步之差,我視角捕捉得一清二楚;無辜女店員不顧一切動作帥氣地飛越櫃台逃竄,而砸我錢的大嬸則腳步踉蹌跌坐在地的滑稽模樣。兩兩相映,我居然有一口氣喝完汽水的無限暢快感,看得大快人心呀。
雖然剛剛才經歷過生死交關,但此時連同恐懼,通通都被我給拋諸腦後。
我轉為一副輕鬆看好戲的心態,滿心期待著鍾莎莉下一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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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她下了車,直接踩踏上滿地的碎玻璃,宛如一張氣泡紙,每走一步便是捏爆一顆顆的氣泡般紓壓。
不疾不徐,鍾莎莉名模架式來到了她們跟前,關心語氣,「真是抱歉,我會負責賠償店裡的所有損失,」她懊惱地拍拍自己腦袋,「是我太粗心了,錯把煞車誤踩成油門。抱歉嚇到妳們了,有沒有受傷阿?要不要幫妳們叫救護車啊?」
女店員吃力地攙扶起大嬸,兩人頭髮散亂皆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嘴角止不住地偷偷勾勒出弧線,我心裡一路舒暢極了。
嗯?我有沒有看錯啊?用力揉揉眼睛,沒料到大嬸那天對我氣焰高張的嘴臉,竟會幻化成隔壁和善可親的鄰居大嬸。
「呵,沒事,大家都沒事就好,不需要說什麼賠償啦!」她綻出笑容,拼命搧手說沒事,但底下的兩隻肥胖大腿卻抖動個沒停,「莎莉,無需在意,我請店員清掃一下就好了。」
「抱歉,造成您的困擾,我太急著要帶朋友來看我代言的珠寶了!我是真的真的好喜歡這次的珠寶喔!沒想到居然會這樣釀出了大禍來!」
我真心覺得鍾莎莉不當演員太可惜了,奧斯卡影后演技等級,看得我目不轉睛阿。
不知大嬸是不是也跟我一樣嚇到魂飛魄散了?到底沒有認出我呢,亦或不當我一回事?
「沒關係,請跟我來,帶妳們去看最新的珠寶!」
她熱情如火接待著鍾莎莉,而我自動落在她們身後,一同前後進入了店裡最深處的一扇大門,獨留可憐的店員一人在外處理殘局。
映入眼簾,是一間金光閃閃豪華又舒適的房間;沙發、桌子、珠寶展示櫃和茶水樣樣俱全,該是只有在招待vip等級的人才有資格能踏入吧?
和鍾莎莉一起坐上沙發,我好奇的眼睛仍四處在察看著周遭事物,她倒先一步作聲,把球丟向了我,「王佳董事,看我這人腦袋多不靈光給疏忽了,忘記跟您介紹我的朋友,她叫白浪桃。」她試探語氣,「您應該也見過她吧?」
不等大嬸應答,屁股還沒坐熱,鍾莎莉就直接亮底牌,「我來,除了買珠寶外,就是想談談關於我們合約裡的一個條例。」
王佳神色不自然起來,僵硬笑道:「合、約怎麼了嗎?」
「嗯?好像有那麼一條吧?叫……雙方不因自身行為失當而影響產品形象,反之,終止合約甚至能追究大筆賠償。」鍾莎莉指尖順過她柔滑髮梢,悠悠地說:「我聽浪桃說,您跟她媽媽好像有要打什麼官司,是嗎?」
王佳急忙揮手否認道:「沒有啦,這只是我們之間的一個小小誤會,哪需要打什麼官司呀。」
注視著大嬸變幻萬千人前人後的嘴臉,在心底我默默憤慨,權勢決定了任何事物的運作,也囊括渺小的我們人生之去向。
「就只是一場誤會嗎?大家笑笑就過了是嗎?」鍾莎莉面向王佳,聲音拔尖,卻彷若也在對我喊話。
我笑了,大嬸這下著實把我變成了一個大笑話供人欣賞。
「真的是誤會呀,大家講開就好、就好。」大嬸笑得尷尬極了,她急忙轉移目光,手勢擺往珠寶展示櫃,「呵,差點就忘了,妳們今天蒞臨本店,可是要來欣賞美麗的珠寶呀,我這會兒得要好好跟妳們介紹一番阿!」
「王佳董事,您砸錢在我朋友臉上這件事,不是應該給她一個道歉嗎?」鍾莎莉冷不防迸出這句話,絲毫不給王佳一點台階下。
大為詫異,鍾莎莉居然會要大嬸跟我道歉。本來我就沒抱啥希望,只盼媽能從官司安然脫身足矣。
「我很抱歉!」大嬸看向我很快地說。
錢果然是萬能的,鍾莎莉就等同於錢。而沒錢的我並沒有太開心,也不過是沾她的光,得她的禮遇罷了。
「王佳董事,得罪了,對於今天的事我也很抱歉。」鍾莎莉話語中意味深長,手腕高明,再再顯示了她的不簡單。真看不出來,鍾莎莉其實是個才二十二歲的女孩,相比之下,二十七歲的我遜到地底下去了;維基百科查的她經歷落落長,看得我眼珠直直掉。正所謂知己知彼,越比越輸才對,這是我此番透過現實殘酷所悟出的大道理一個。
任誰都聽出了弦外之音。
但這場戰役中,實質不戰而敗的終歸於我。不只插不上嘴,更毫無立足之地。我到底來幹嘛的?
「我才抱歉呢!多虧了莎莉妳這個代言人專程過來提醒阿,不然我差點呀、就要鑄下大錯囉!」
早該料到,看來大嬸的違心道歉,根本不是對我。算了,有出到一口氣也爽。
「我也只是盡我代言人告知的義務以及權利。」
大嬸咧開嘴,笑容陰險,「我果然沒選錯人呀,莎莉妳真是個盡責的代言人阿!本店呀,不免費招待可不行,就請妳恣意挑一套代言的珠寶送給妳朋友吧。」
她們精彩的一來一往,話中有話。
「謝謝王佳董事,我會盡代言人的義務,好好地挑選一套給我朋友的。」
大嬸瞄了眼腕上的純金手錶,臉上表情深感抱歉,說:「真是不好意思阿,我待會兒還有事得去處理,現在必須先離開了。妳們請慢慢挑選,等等我叫店員進來送茶水招呼妳們。」
「再見,王佳董事。」
最後,兩人僅僅微笑點頭,結束了這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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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待門闔上,我才開口說出來到這裡的第一句話。
短而急促的一聲謝謝。
我立馬後悔,因為鍾莎莉此時故作嬌羞狀拍打著我二頭肌。「親愛的,自己人嘛,謝什麼呀。」
靠!怎麼有人可以一秒就回復討人厭的本性呢。
她拍打的手轉瞬為勾我手臂,親暱地直拉我到玻璃展示櫃前,「親愛的,來挑套妳喜歡的珠寶吧!」她還真得把珠寶店當自己家呢!這叫——代言人盡責嘛!
「我才不要大嬸的東西!」撥掉她黏膩的手,我一股正氣凜然在發作。這些都是價值不菲的珠寶耶,我白浪桃這輩子可能都買不起的物品之一。
「不要白不要呀!親愛的,妳就是太正直了!」她拉住我苦勸。
「煩不煩阿,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不准回頭,腳步堅決到底。我的珠寶再見了。
鍾莎莉緊跟在後喊道:「親愛的,妳不要我要啊!」
出了門,我看向店員在清掃大量玻璃的背影,同時也惋惜著保險桿刮傷落漆成花貓的千萬保時捷,「鍾莎莉妳少裝了,千萬保時捷妳都可以撞爛了,何況那些珠寶塞妳牙縫都不夠!」
「為了妳,我可是不計代價呢!」她開車門,同時也對著我說,「記得履約!上車吧。」
「我可沒叫妳撞車……」乖乖坐上車,我嘀咕,語氣酸溜溜,「這哪叫一擊斃命嘛?連大嬸的半根寒毛也沒傷到阿!」
鍾莎莉開車動作之精準順暢,轟地油門一催便火速上路,不見她車尾燈。從後照鏡裡,我捕捉到了店員目瞪口呆至嘖嘖稱奇的一連串心路歷程,我心有戚戚焉,對於今晚,我只有荒唐兩字。
「今晚只是小小開胃菜而已,過不久,妳就會知道什麼叫一擊斃命!」車窗緩緩下降,風灌進我們之間,她冷冽的側臉笑意更明顯,「還有,這件事最大的錯誤根本是在男人身上,既然這樣,我們女人又何苦要為難女人呢?」
我懂她說得不是沒有道理——為何男人可以從頭至尾無關痛癢在旁納涼,明明逍遙快活的是他們阿,但最後往往卻是由女人來承擔受罪。
啞口無言。我把視線落在了車窗外急速倒退的暗街,寥寥無幾的人車,好似提醒我時間已晚,車上的數字鐘正顯示為凌晨一點三十八分。
不能再熬夜了。
因為明天,我就要在新地方上班了——我和戴經理工作的第一天。
此刻閉目養神吧。
我一直都記著,她的辛巴咖啡、九四度甜點。
所以明天,我將要一擊斃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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