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鏗!」
金屬交擊的刺耳聲響傳遍廣場,煉炁師雙手交叉舉在頭頂,勘勘擋下了那如巨石墜地的捶擊,只見他勉力將身體一側,帶動著上方攻勢已盡的黑衣巨漢落向一旁,接著抬手猛一斬去,在閃躲不及的巨漢胸腹間切出一道深深的口字,頓時鮮血噴濺漫天。
而另名持刀直刺的黑衣瘦漢,則感覺自己平時削鐵如泥的短刀像刺在了精鋼上,拔起再刺入,卻始終無法刺進煉炁師左胸更深,只能不停發出叮叮鏗鏗的聲響,直到最後被當胸一腳給踢退,蹬蹬蹬的連退好幾步,眼看就要被追來的煉炁師斬首。
「鏗哧!」
一道細小藍光劃過,本來殺氣騰騰的煉炁師表情突然凝固,只覺得額頭一涼,一股溫熱噴湧而出,眼前色彩瞬間灰暗,身體好似被抽乾了力氣,整個腦袋被巨大的耳鳴充斥,他再也無法站穩……碰的一聲,被不明物體給爆頭的煉炁師終於倒下,死時雙眼圓睜,滿臉不可置信。
第四位黑衣軍人終於出手,只見他收起炮口仍閃爍著微微電光的磁軌槍,向在半空中緩緩前行的浮空指揮艇比了一個手勢。
軍人手勢剛落,整支軍團的行軍速度又加快了幾分,此時各方勢力的臥底和探子已被清除的差不多,陸續有不少戰士搭上如鋼鐵巨獸般的運兵車,在呼嘯的風聲中往二十九區駛去。
身在人海中的王傑暗自心驚,剛才的戰鬥他只瞥見開頭,也就是那能將身體化做鋼鐵的煉炁師男人剛開始大殺四方時,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親眼見到煉炁師,只覺得既興奮,又絕望。
煉炁師和四名菁英軍人的後續戰鬥他因為跟隨大部隊行進,遠離戰區後只能聽見聲音,看不見畫面,但他也知道那煉炁師肯定已經死了,從他暴露到戰死,前後大概只撐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要知道,那可是D級啊!D級的實力就算放到臥虎藏龍的聯邦軍中,也幾乎都是中流砥柱般的存在,且剛剛那位還是以強悍的個體作戰能力聞名的金行煉炁師,據說這些身若銅鐵的煉炁師極難殺死,卻沒想到他竟然只造成一些小騷動就被幹掉了。
王傑自從發現傑森家軍官使用音波武器影響自己等人後,對他們就只剩大大的反感,此刻心裡想的是到二十九區後該如何脫困。
但若被發現自己當了逃兵,傑森家是否會追究,會不會害妹妹受到牽連?
「該死的……」坐上運兵車的王傑雙眼平視前方,淡漠的表情下是熊熊燃燒的怒火。
這次的作戰行動規模空前,動用了在整個聯邦都十分罕見的音波武器,只為了找出可能存在的臥底,這讓人很難不去聯想,即將面對的到底是怎麼樣的戰鬥,竟然讓聯邦十支柱之一的傑森家族都如此慎重對待,大費周章的出動我們這些烏合之眾組成的軍團,到底為了什麼?
且現在的護衛身上都沒有任何武裝,總不會是到作戰地點才發放武器吧?戰場瞬息萬變,怎麼想都不可能是這樣。
王傑越想越心驚,此刻他已非常篤定,傑森家大費周章的將他們這八百名普通戰士運送到第二十九區,一定是要當砲灰使用,但應該不只是單純的砲灰,這樣實在不符合這次行動所付出的成本,那到底是什麼呢?
重型運兵車沒有窗戶,只有從未間斷過的低頻音廣播,這種低頻音波似乎能將人變成白癡,四周的護衛們,一個個眼神越來越渙散、越來越呆滯,口水流下來了都不自知,彷彿已逐漸喪失思考能力。
王傑因啟動了喚音潛行,整個人看去就像其他護衛一樣癡呆,但他神智始終都非常清醒,只是內心十分害怕,這鬼聲音到底是怎麼運作的?竟然能將那麼多活生生的人給影響成這樣……咦?
只見原本光線昏暗的車內空間,不知為何竟泛起了淡淡的藍色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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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小時後,二十九區格卡蘭大山前。
要進入這位於聯邦北方、被群山包圍的行政區,只有一條路,那就是穿過格卡蘭大山前的卡薩平原,這片充滿綠意的平原上修建了一條通往群山的磁浮鐵路,每日只有十班車通過,遇到大雪時還會封山,只剩特殊的飛行載具能夠進入。
這個行政區有著十分濃厚的宗教色彩,除了盛產甘醇的山泉水,供應全聯邦的上流人士以外,與宗教相關的祭祀物品製作也十分興盛,整個區都由崇拜真知之神阿毗多的錫白教掌控,人口約有一千多萬。
火種電力公司的護衛們經過一路渾渾噩噩的車程,終於在卡薩平原被放了下來,在兩百多名全副武裝的黑衣軍人威嚇驅趕下,混亂的往入山口腹地集中。
脫離音波武器的影響後,八百多名護衛漸漸找回神智,停轉許久的腦袋又重新動了起來,發現當下的處境後,人人臉上都透出茫然和害怕,紛紛憤怒的抗議起來。
「搞什麼!這是哪裡?」
「指揮官出來說話!」
「是要處決我們嗎……」
「我好像失憶了……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我也失憶了……」
「我也是……」
「幹他媽的,公司在搞我們!大家不要怕,衝上去跟那些雜碎拚了!我們人這麼多,不怕他們!」
就在護衛們的驚怒叫喊達到頂點時,突然從高空傳來「嗡」的一聲巨響,緊接著是一陣如野獸嚎叫般,淒厲高亢的音頻廣播,頓時之間,所有護衛七竅滲血,只覺得渾身的血管似乎都要爆開,痛的他們大聲慘叫,一個個跌倒在地,痛苦的抱頭打滾。
王傑也不例外,儘管心中憤恨無比,卻也對那從天而降的音波攻擊無可奈何,只能與其他護衛一樣蜷曲在地,死死的咬牙苦撐。
「阿傑……聽的到嗎?」
馬叔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王傑精神一振,睜眼後看見馬叔正吃力的爬向自己身邊,一張老臉脹成棗紅色,無數青筋突起,顯得無比猙獰。
「這他媽的……是怎樣……」
王傑話音剛落,那可怕的廣播突然停止,所有人頓時如獲大赦,重重喘著粗氣,放眼望去,整個大山入口處,竟沒有半個護衛是站著的,全都被那只維持短短幾秒鐘的音波攻擊給擊垮在地。
就在護衛軍團還在思緒混亂,努力嘗試從劇痛中恢復時,那沒有任何東西的蔚藍晴空再次傳來聲音,這次廣播的聲音就熟悉了,來自范莫‧傑森。
「諸位好,我是范莫‧傑森,很抱歉讓諸位經歷這種痛苦,這實在是不得已的戰爭手段。畢竟,我們即將面對的是二十九區的精銳正規軍,一盤散沙的軍隊是無法抗衡的。」范莫‧傑森停頓了幾秒,隨著他再次開口,有一段舒柔無比的音樂同時響起,這段音頻讓所有還在疼痛顫抖的護衛感到極大的放鬆,原本心中的憤恨以及排斥情緒,瞬間就被消化不少。
「要成就偉大的事業,唯有靠鮮血與犧牲。如同諸位剛才體驗過的地獄,我們也能給予現在這樣的天堂,戰士們,只要這次作戰成功,所有倖存者加薪一等,並且提升公民等級一級,這是傑森家的保證……」
聽到此處,所有剛經歷完心情三溫暖,身體剛從痛苦邁向舒坦的護衛們都忍不住驚呼出聲,整個人群如炸鍋般,不可置信的狂呼起來。
「公民加一級?怎麼可能!」
「加一級!」
「加一級我就能離開三十七區,到更好的地方生活……」
「萬歲!」
「哪有這麼好的事,傑森家在欺騙我們!」
「拚了!真是這樣我就拚了!」
「拜託各位,清醒點!傑森家根本沒打算讓我們活下來……」
此起彼落的呼喊中,廣播再次響起:「諸位都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替自己打算,想要翻身就把握這次機會。但紀律不可違,如果作戰過程中有違令、叛逃者,一律就地格殺。」
范莫‧傑森說到此處,原本激動的人群稍微冷靜了些,但許多人仍處在亢奮之中,以為自己遇到了天大的好機會。
「你怎麼看?」王傑倚在山壁,沉重的向站在一旁的馬叔問道。
「我們等下一定要找到水源,在他們啟動喚音時跳進去。」馬叔臉色難看的說。
「為什麼?」
「其實在到這裡前,他們在運兵車裡偷偷釋放X-23病毒,我們所有人都被感染了。」
「你……為什麼沒有失憶?」王傑有些驚訝馬叔竟然記得車上發生的事,但他並不打算暴露自己也沒有失憶這件事,繼續問道:「X-23病毒又是什麼?」
「呵,我以前在聯邦軍時有受過喚音抗性訓練,比一般人能扛一點,但也只有一點,所以剛才整路也是昏昏醒醒,只記得一些片段,X-23是聯邦的違禁品,被發現會直接判死刑的那種,又叫做異種之血。」
「異種……之血?」王傑對異種的印象不深,只知道是橫行在南方廢土大陸的兇殘怪物,此刻聽到自己竟感染了這種怪物的血,只覺得心都涼了一半,彷彿被醫生宣判得了絕症。
「對,異種之血,剛剛的那個鬼音波也不是為了虐待我們,那是活化X-23的特殊音頻,要是那狗東西再晚關閉個十秒,我們就通通沒了。」
「沒了是怎樣,我們會病毒發作,當場暴斃?」
「呵呵,真是這樣就好了。」馬叔搖頭苦笑道:「我們會被體內的X-23吞噬,徹底變成一個異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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