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日便是驚蟄,正值三月,林沐楓心中清楚,從他被挑斷手腳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月。雖然他的身體還未完全恢復,但至少能拿著玉婆婆給他做的竹杖,其實就是一節粗竹子,慢慢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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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楓如今可以自己走出那間破敗的小院子,悶了的時候,他喜歡杵著竹杖,到院子外曬曬太陽,或是在周圍走走當作復健。他發現自己所住的這個宅院其實非常偏僻,位置在整個王府的西北角,四周環繞著茂密的竹林。這個小院子有個名字,叫靜竹苑,聽起來頗為雅致。小院前還有一條從宅邸中央的豪華造景流過來的小河,河上架著一座精緻的石橋,將這裡和王府的其他部分隔開,讓靜竹苑顯得十分隱秘而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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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屋頂漏水,窗戶漏風,門關不緊,還有那冰冷的床……林沐楓肯定會覺得這裡還算個好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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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院子外,腦子裡浮現出自己的窘境,身體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因為被府裡的人徹底忽視,他身上穿的衣物質量極差,看上去和下人的衣服沒什麼區別,特別是不保暖。每到夜裡,房子裡的棉被也是薄得可憐,寒氣透過木板地直往身體裡鑽,有時候,他不得不往衣服裡塞些稻草,才能稍微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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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竹苑的西南方是下人們的住所,那裡經常能看到下人來來往往,進行府裡的日常勞作。而東南方則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名為聽雨閣,非常高雅的名字,專門用來接待外來的貴客和訪客,院子裡種滿了花草,香氣宜人,與靜竹苑的冷清形成了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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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東北方,則是側福晉和幾位侍妾的住處,名為長寧居,那裡的裝修極其考究,顯然是府裡地位較高的妾室所住的地方。再往正北方,就是王爺的居所,名叫朝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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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暉殿坐落在整個府邸的核心位置,富麗堂皇,雕樑畫棟,亭台樓閣,宛如一座小型的宮殿。整個王府金碧輝煌,每一處細節都無不體現出奢華的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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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楓抬頭望向那輝煌的朝暉殿,心裡嘆息一聲,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詞彙來形容這座府邸的奢侈。無論怎麼形容,這與自己所住的破屋子,根本是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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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竹杖,嘴角微微扯出一個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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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林沐楓照常杵著竹杖,沿著宅邸的邊緣小道慢慢走著,心裡盤算著要去廚房偷偷找點吃的。最近他的身體恢復得不錯,每天都認真做復健,然而復健也讓他肚子餓得飛快,再加上平時玉婆婆給的食物實在太少,他已經忍不住想去偷吃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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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選擇了一條人少的小路,這條路通往下人的住所,附近有通往廚房的小徑。他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著,突然,頭頂的樹枝間傳來一聲輕響。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個人影如同黑豹般敏捷地從樹上跳下來,悄無聲息地落在他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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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高大的男人,身材矯健,像黑豹般充滿了力量與速度。他動作流暢而無聲,一雙眼睛冰冷鋒利,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人心。這男人的五官深邃立體,眉眼如刀刻般銳利,唇邊帶著一絲冷峻的弧度。光是站在那裡,就讓人感到一股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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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楓被這突然出現的男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男人似乎注意到他的存在,冰冷的目光瞬間鎖定了他。兩人的目光短暫交匯,男人的眼神閃了一下,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但他並未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林沐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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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楓心中一緊,暗自忐忑不安。他猜測這個男人可能是府裡的人,這條路通往廚房,而府裡的人都知道他是個無用的「妾室」,若這個人去告發他偷偷去廚房找食物,那他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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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楓咽了口唾沫,心裡暗自祈禱,隨即試探性地向前邁出一步,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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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微微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有些詭異。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依舊冷冷地看著林沐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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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楓心跳加速,但不敢示弱,便繼續笑著說:「我沒見過你,我叫林沐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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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眼神忽然變得更加複雜,像是聽到了什麼荒唐的話。他看著林沐楓,似乎在確認他是不是在說真話。過了片刻,男人才開口:「你……是當真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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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楓愣住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能茫然地看著他。見他這副樣子,男人的目光更冷了一分,但他還是淡淡地說:「我叫飛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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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會幸會。」林沐楓笑得有些僵硬,迅速接話,「你是這裡的人嗎?我只是隨便走走,馬上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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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拄著竹杖,緩緩轉身,準備離開。此刻他只想趕快擺脫這個詭異的男人,回到自己的小破屋裡躲起來。他能感覺到飛星的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背上,直到他離開,那雙冷冽的眼睛似乎依然在他身後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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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終於走遠了,飛星站在原地,目光深邃,默默看著林沐楓佝僂的背影消失在遠處。忽然,他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在原地,無聲無息地融入了這片竹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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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楓回到靜竹苑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裡暗自慶幸:「還好我機靈,應付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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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飛星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王爺的書房中。書房裡的燭火搖曳,昏暗的光線映照著王爺的俊美側臉。此時的他正伏案處理堆積了三個多月的政務,自元旦後便南下嶺南,負責處理因水患而引發的一系列民生問題,如今才剛剛返回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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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名為封景寒,他的容貌俊美,卻帶著一股無法忽視的陰郁之氣。五官深邃,雙目深邃如潭,身上穿著一件深色長袍,質地考究,隱隱繡著雲紋和龍騰之象,是高貴的身份的象徵,身形修長卻極具力量感。封景寒整個人散發出一股與生俱來的氣場,既冷酷又深沉,讓人難以靠近。他的氣勢宛如鋒利的劍刃,鋒芒畢露,讓人感到壓抑,卻又不得不折服於他的掌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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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飛星走進書房,封景寒頭也不抬,手中的毛筆在竹簡上飛快地書寫著,語氣冷然地問道:「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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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星低頭恭敬地跪在地上,稟報道:「是!剛才在偏門意外遇見他,我懷疑他失憶了,不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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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景寒聽完,神色未變,手中的毛筆依舊穩定地在竹簡上飛快地書寫著。飛星也不敢再多言,只是靜靜地跪在地上,等待王爺的回應。書房內,只有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的聲音,氣氛壓抑而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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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飛星依舊維持著恭敬的姿勢,連一絲一毫的動作都沒有。他深知封景寒的脾氣,不敢有任何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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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封景寒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抬頭冷冷地看著飛星,眼神中透著深邃的寒意。那雙如刀般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一切,讓飛星心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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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他!」封景寒語氣淡然,聲音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看看他想玩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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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星立即低聲應道:「是!」話音未落,飛星便迅速起身,身形一閃,整個人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書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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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再次恢復了寂靜,封景寒的目光凝視著竹簡,思緒卻似乎飄向了某個無法觸及的地方,眉間的陰霾更深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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