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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數百名航空兵在艦隊司令芮恩的率領下,搭上7艘航母,在14艘巡洋艦,28艘驅逐艦,56艘砲艇和7艘主力艦護航下,往資源島的方向航去,並在中午1300的時候在其東南方38海哩的地方下錨。
完全按照聯盟規定。
芮恩下令由我率領一個小隊前去偵查地形,鬼崎也一起去。
「萬事小心,這只是偵查,但是難保他們會出動神前的武士,務必平安回來,不要戀戰。」芮恩在艦橋上廣播,所有出動的人員向她行軍禮後拉上座艙罩。
不過鬼崎卻是用左手敬禮,看來有必要再跟他解釋一下。
在旋翼嗡嗡作響的引擎聲中,我們很快的上升到雲層之間。
凱特爾五七式巡航速度是時速425公里,我們一下子就到目標上空,因為躲在雲層間,完全是雪白一片。
我一個急轉倒轉機體,艙罩朝下對著海面,悄悄探出雲海,資源島就在下方,我按了按警告信號的按鈕,快速提醒友軍準備開始記錄。
沒有人按照規定的暗號回報。
我又按了一次。
可能是雲層水氣太厚信號干擾吧,我沒想太多。
但是又是一樣沒有回應。
「……來了。」
後座閉目養神的鬼崎忽然睜開眼睛,目露凶光。
「露伊絲,快,往上。」
我馬上把筆記收起,然後一個急轉往上爬升,飛到雲層上方。
一片白茫茫的雲海上,一架僚機從我水平八點鐘方位搖搖晃晃的飛起來,一下又鑽入雲海,一下又鑽上來,一下翻轉頭下腳上,一下又翻回來。
然後一個人影從他上方跳開,竄入鄰近的雲堆當中。
接著那架僚機就四散的向下墜落,每塊碎片的切面非常平整。
靠杯咧!
目測這一跳至少有50~100公尺之遠,肯定是武神錯不了的。
顧不得通訊管制,我打開對講機。
「瑪莉卡娜偵查隊依序報數,由我開始,一!」
沒有回應,難道剩我一個!
「露伊絲頭低!」
鬼崎一瞬間推開座艙罩,電光一閃,在我抬起頭來這不到兩秒中間,他已經踏著機鼻往上飛撲出去瞬間三把刀出鞘在半空中擋住襲來武神那震天憾地的一刀。
一把右手正握,一把左手反握,一把夾在左腋下。
來襲的武神,不得不說連我自己身為女性都差點墜入愛河,不過這般殺氣,應該是墜海比較有可能。
她是個綁著一樣的髮尾反折武士頭,有著一頭漂亮棕髮的女孩,右臉和右臂上有刺青。恰恰是和鬼崎完全相反的海浪波紋。她上身赤裸,胸前纏著寬大的纏胸布,腰間穿著近似和服的短裙,裙底還有黑色的緊身褲,應該是絲質的,白色的綁腿取代襪子,一路從腳底纏上大腿,大腿外面再罩上不是那麼重要的蝦殼甲,和鬼崎差不多一樣是下半身才有盔甲,只是鬼崎有護襠,她似乎就只有腿甲而已。不過她並不是赤腳,踩著紅色繩帶的木屐。
而且她真的是美得令人窒息。
要不是她揮舞著一把將近兩公尺長、起碼15公分寬的特大號武士刀朝我們砍過來,我還以為看到天使了呢。
我一個急右翻往垂直四點鐘方向避開兩個武神短兵相接斬出的十字震波,後方傳來一聲爆炸,從後視鏡看來有一架追兵咬著我的尾巴沒躲開,但是我一樣被另外兩架追擊。
對手是伊卡娜亞艦群島,駕駛機型是洛馬希爾五八式,這系列戰機旋翼在機鼻,外型接近海鷗,屬於西希洛納德海域常見的設計。
東部則像我們一樣多是旋翼在屁股的機種。
雖然鬼崎不是西瀛武神,不過神前也不是,我想他自己會有辦法的,現階段我最重要的是不要被擊落,不然他肯定要游回去。
面對兩架咬尾這種鳥事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更多都有。這種狀況首先不能被準星對上,可惡好像講廢話,總之左右移動的動作不能太過規律,我一個翻身往上爬升,衝破雲層之後午後近傍晚的太陽光輝可以幫我遮蔽他們的視線,我立刻拉起機鼻,令整架戰機的機腹好像減速傘一樣,一下子從他們頭上掠過,換我到有利位置,我立刻開了四五槍,削掉目標左翼,擊落抓我的第二架戰機,然後咬住前一架的尾巴,一個左翻,流暢的往左前方一撇,兩槍,它的機尾被我開了個大洞,機頭朝下,接下來他就不是我的問題了。
我視線餘光一瞥下後視鏡,隨即左翻躲開一陣來自上方的掃射,立刻右滾翻回機頭朝上開了三槍,彈著左翼兩發,擊中機槍口附近,還有轉向機構,最後一發直接命中駕駛座正下方,爆出染紅整個座艙罩玻璃的血光。
偵查小隊一般是只有7到9架,所以頂多還有6架吧,右邊閃了一道白光,我立刻把機鼻拉向那個方向,是鬼崎的刀光,他穩穩的踏到機鼻上,收刀入鞘。
3架敵機從他飛來的方向四分五裂墜落海面。
隨著我把機鼻壓低,航向恢復水平,鬼崎也小步調整他的位置,眼睛始終抓著水平八點垂直九點方向。
然後我也看到了。
神前站在另一架戰機上,大刀扛肩。
那架戰機我認得,事實上他出名到這周邊四五個艦島都知道他這號人物,擊落數和我大概不相上下,但他是個不折不扣嗜血的空中屠夫,有別於他的隊友灰白相間的天空迷彩,他的戰機塗裝是整架全黑,然後上面用白漆畫得到處都是四豎一橫的擊落數記錄符號。
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連他們伊卡娜亞都以代號稱呼他。
黑翼死神,暮色的引路者。
他的槍法神準,甚至可以說有可能在我之上。
一般航空兵瞄準敵機開火後,大約只有擊中和沒有擊中的區別 。
不過我們不同。
我要打左翼,就只有左翼會中彈,打引擎就一定是引擎爆炸,你要選哪一缸我都可以打給你看。所以我雖然擊落架次多,但是上面的航空兵至少有63%~74%的存活率。
以這麼高的擊落生還率還能被叫死神之翼,我就不知道這個綽號是怎樣取的。
但是這個傢伙會被稱為暮色的引路者又不一樣了。
暮色的引路者據傳是西北希洛納德神話中的死神代理人,原先是一個技術高超的殺手,死在他手上的人看上去就像自然被死神取走性命的一樣,後來甚至連死神都遭其毒手,不過最後被死神的雙生姐妹愛神收編,變成死神代理人。他常在暮光之中悄然現身,將他狩獵的靈魂帶往幽冥,所以得到這個稱號。
這個機師人如其號,他從來不留活口。
所有和他對上的飛機,他都專打駕駛艙。
他基本上會跳過別的點,就只打飛行員,甚至有傳聞被他打中的飛機甚至還能夠再飛一陣子。
之前就有聽說過有一個偵查機發現一支五架戰機組成的巡航隊緩慢的直線飛行一段距離,完全不理燈號和無線電,他開近一看發現他們的機能都還正常運作,但是駕駛艙都被染成血紅的。
我和他繞著同一條航跡,畫同一個圈,鬼崎和神前也緊緊的瞪住對方。
「神前!想不到你也有要用偷襲的一天,你們一族不是最忌諱招呼都沒打一聲就開始攻擊嗎!」
鬼崎的聲音像沉鐘一樣響亮,連雲霧都隨之震動。
「哦?擅長偷襲的鬼崎死罪也有這樣說的一天啊?兵不厭詐,我只是把前次你的所作所為還給你一次,以後互不相欠啦!」
神前語氣平靜,也確實的傳達過來。
她的聲音還真是好聽,我抓操控杆的手都抖了。
如此狀態下還能冷靜應戰的鬼崎還真是令人有些佩服,一邊對戰還要對抗那下凡天仙般的魅力,到底是該如何是好啊?
「欸欸欸,沒有的事還是別亂說,我可沒有偷襲過你啊!」
哎呀,勝敗兵家常事,我也不是沒偷襲過,戰場上講求的就是奪得先機,承認也沒什麼好可恥的。
「有啊,上次我洗澡的時候……你敢說沒有!」
「那叫偷窺啦!」
我和鬼崎幾乎同時大吼。雖然能傳達過去的大概只有鬼崎。
真不敢相信我的六個隊員居然是葬身在這種洗澡被偷看的恨意之下……不知道暮色的引路者有什麼反應。
好吧看起來是沒有,真不愧是死神。
「不管啦!你那時對我的冒犯,我是不會原諒你的,這次我不會再失手!」
她揮舞大刀作勢要跳過來,這時暮色的引路者忽然機翼往右一別,翻轉過去,就這樣把她載走了。
「可惡!這次就先留你一條小命!」
然後他們就鑽進雲堆。
「他們怎麼忽然跑了?」
鬼崎坐回他的位子上。
「大概是沒油了。」
「我們不追嗎?」
「當然,我們也差不多。」
「哎呀真可惜。」鬼崎嘆了口氣,「我差點就摸到她的胸部了。」
「你可以認真的對待你的工作嗎?專心戰鬥吧!」我太驚訝差點摔倒。
「我很認真啊,」從後視鏡我看到鬼崎挖鼻孔,「很認真的思考剛剛的動作哪裡還能夠加強,下次該如何離她的胸部更近一點。」
「要是我有那個本事,我還真想把你丟出去。」
我飛到雲層下繼續偵查,製作關於島的筆記。
「你太認真了,露伊絲,真的,偶爾也應該放鬆一下。」
「這是工作,鬼崎,工作就是應該認真的全力以赴。」
「才不,工作是做到標準就好,有多餘的心力應該做點私事娛樂娛樂,你要是想離開艦群島,最好多跟我學習。」
「舉例來聽聽啊。」我一邊畫等高線,一邊空出耳朵。
「比方說我的責任是什麼,阻止神前,並且保護妳。」鬼崎翹著腳,「不過只有阻止神前是委託事項,所以我有沒有完成工作呢?有,那就好了,剩下的呢,你們偵查資源島地形,跟對方機群交戰,那就不在我的範圍內,理所當然我可以額外做點別的事情,例如剛剛一腳踢過去雖然沒對她造成傷害,不過可確認的是她的屁股是很能生的類型。」
什麼鬼!我在偵查地形還有忙著交戰的時候,你這傢伙居然在偵查對手的屁股嗎!
「我可是死了六個手下欸!」
「你能夠叫出他們的名字再跟我說那是你的手下啦。」
呃……糟糕,因為偵查組都是臨時之選,我還真的叫不出來。
「看吧你叫不出來對吧,而且我的契約內容不包含保護你唷,我只是蠻喜歡你的才把這個多加進來而已。」
「是喔,那還真是謝謝你啊。」
蠻喜歡我是什麼意思啦。
「欸欸,你正在忙問你這個不好意思,不過剛剛那一腳似乎讓她有點臉紅,你覺得是怎樣?害羞嗎?」
「嗯,基本上女生莫名的被摸了屁股應該都會非常生氣啦。」
其實我沒有很仔細思考這個問題,只是瞬間反應而已。
「哦,對喔,也有這個可能。」他抓抓頭,「糟糕那該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我還有很多圖要畫,都是你沒保護其他人害我事情變這麼多,不然我本來有其他人幫忙很快就好了。」
「該死,不過他們也一樣啦,也是只有一架回去。」
「那你就不能怪我不幫你拿主意了,跟你不一樣,我的責任範圍是很寬的。」
「好啦對不起。」
回去的路上他就很安分了,也沒多問什麼,只是一直發呆,連後面下午軍務會議上也是一直發呆。
就只是瞇著眼坐在那邊。
「……那麼鬼崎先生,針對我們之後的戰鬥中可能無法在敵人攻擊前先發制人的部分你有什麼看法?」芮恩司令問。
「啊?」他一副驚醒的樣子,「什麼東西,什麼看法?」
「喔,剛才露伊絲得出的結論,整體而言對方針對本次作戰似乎對機體進行整體調整,引擎聲比起以往要小上許多,所以發現他們的時候很可能對方已經開火了,這對我們相對較不利,我本人相當不喜歡送優勢,所以想聽聽你的意見。」芮恩司令似乎絲毫不在意他前面發呆的再提了一次,「此外神前武神的部分似乎是偏向隱蔽型的攻擊起手,這部分也要麻煩你注意一下,給我們一些建議作為後面戰術擬定的參考。」
「這個嘛,硬要說的話其實飛機聲音的部分我覺得是沒有變化,比較你們的飛機和他們的飛機音量是一樣的,可能是神前用氣場隱蔽住造成的,這個不用特別擔心因為氣場範圍有限,她最多只能遮蔽一個小隊而已,全面開戰時是無法依樣畫葫蘆的。」
其他將領面面相覷,還有人看向我,我沒有反應。
「至於神前的戰法則是我害的啦,所以神前主要是報復才會採取偷襲的做法,下次應該不會了。」他搔搔頭,「和你們的認知不同,你們可能對偷襲,佔據有利位置的做法習以為常,不過偷襲的行為在我們武士道看來是不名譽的行為,只有忍者和山賊會這樣,真正的武士自尊上是不允許這種事的,所以今天算是我還了她一次,之後的話我也會提前預防,神前就交給我處理,你們可以把這兩個變數排除。」
「好的,那就這樣,謝謝你的意見。」芮恩說,旁邊的書記做好筆記。「還有要補充的嗎?」
「我想請問一下編隊飛行的距離大約是多遠?」鬼崎抓抓下巴。
好吧好像有在反省的樣子。
「以偵查來說編隊飛行的相隔距離大約在500-700公尺不等。自由作戰的話間隔會更大。」我回答道。
「好,可以的話每架間隔在1000肘到1200肘要支援會比較容易,當然我的重點還是會擺在和神前對抗上。」
鬼崎掐指計算後說。
「各位長官,一肘的長度是手握拳後指節到手肘的距離,大約35-40公分,所以鬼崎先生提到的距離換算約為400到480公尺左右,還請留意。」書記官補充。
「好的,」芮恩點點頭,「那麼露伊絲,你和鬼崎先生的部分就到這邊,你們可以先離席了。」
走出會議室,我拿出事先捲好的紙菸,走往戶外休息區,雖然只參與其中一個小時,但每次都還是覺得好像連飛一整天一樣屁股好痛。
我還是寧可飛。
鬼崎跟在我身後,像個小跟班。
「露伊絲為什麼其他人還在裡面?」
「聽完偵查報告後會排定戰術編列陣形,然後再分派給我們中階軍官,決定好之前我們沒有知道的必要,所以可以先走。」
「喔。」
也不知道他懂不懂,反正我點了菸,坐在休息區的長凳上,看著天空發呆。
他看起來像是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麼啊?」我問,順便吁了口菸。
「……沒什麼啦。」
「你該不會是喜歡神前吧。」
「姑娘何出此言?」
他眼睛一睜,一臉哎呀怎麼被你看穿了的樣子,這個人也太好懂了吧。
「嗯……好問題,我是隨便猜的,她真的好漂亮喔,我都差點愛上她了,我想你應該也有可能吧,就隨便問問。」
原諒我沒有去哀悼失去的六架僚機,艦島人死亡率高到令人麻木,戰死對我們而言就是光榮而已,早就沒有人會感到悲傷了,通常過了就算了,也不會特別舉辦什麼喪禮,只有戰後統一一次辦一下類似一種儀式。
我記得有個島好像還會當成慶祝辦活動。
「對啦被你猜到了。」鬼崎趴在長凳的另一端,「我覺得我應該不是鬼崎一族中五千兩百七十幾年來第一個喜歡上神前一族的族長候選繼承人的鬼崎本家繼承人,不過又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因為過去也沒有記錄。」
「五千兩百七十年中間你們完全沒想過和平共處嗎?」
這個時間很長欸,害我叼著的菸都差點掉了。
「嗯,完全沒有。」
他只思考了不到兩秒。
「……東瀛有貧瘠到不互相爭戰活不下去嗎?」
我記得不會啊,地理上來說以前東瀛是散落在大陸旁的島國,後來聯合大陸西方的島國西瀛打倒中間大陸的舊時代王朝,大約一萬多年前的事,後來兩方就各據東西並且沿用以前島國時期的稱呼至今,所以應該不至於資源貧乏。
「其實不會,我們一萬兩千四百多年前聯合西瀛推翻大陸上的諸牯政權以前的島國時期我不太清楚,但是在樁原天皇和西瀛分到東大陸之後,廣大的平原和沼澤地其實讓我們過得蠻富庶的。」
我就說吧。
「所以你們只是在爭奪誰支持的天皇是正統才一直打打打,這樣平民難道不會有怨言嗎?」
「喔,這倒是不會。」他繼續趴著,指尖在土地上畫圈圈,「武士和武士的戰鬥與平民無關,戰爭中傷害平民是重罪,任何武士傷害平民或是戰術上利用平民而造成平民受害必須處以最不名譽的死刑,他必須處決自己的長子之後自盡,而且沒有介錯人。」
「靠杯真的假的!」
「真的,我們相信長子會繼承父親的一切特質,這樣就沒有人會繼承那個惡行。」
喔,這根本一點根據都沒有。
還是有?我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實在難以斷定。
「總之,平民和戰鬥完全無關就是了。」
「對啊,而且農閒的時候還會來觀戰,賭誰輸誰贏。」
「欸這也太過分了。」然後我忽然想到我們一開始討論的東西不是這個,「等等,話說回來,千年來從未有過鬼崎和神前家的人相戀過嗎?除了正統繼承人。」
「我有翻過以前的紀錄,」鬼崎以盤坐的姿態,大腿小腿夾著入鞘的刀,左右各一把立在地上,我不懂他為什麼不直接坐在地上或長凳上就好,也許這種特技般的坐姿可以帶給他如同我們吸菸一般的放鬆感吧。
「這種事還有紀錄啊?」
「因為是重罪嘛,紀錄上看起來,不是繼承人的其實還不少,不管是分家還是本家,和神前一族成員私奔的人至少成打以上,雙方都是姓鬼崎或是姓神前,然後紀錄上顯示發生這種事的時候鬼崎本家和神前本家會合作把私奔的兩人獵捕起來就地處決,這個是只有本家密傳的文本,沒有其他人知道。」
我瞪大眼睛。
「處決?就是喜歡上交戰方的對象而已?」
「對我們而言可不只是這樣,我們一天不停戰,與敵人私奔就是通敵叛族的大罪,唯一死刑。」鬼崎雙手環抱胸前,「而且更糟糕的是,神前朝之雪,那是她的名字,她的母親神前桃香,正是神前一族的現任家主,在我們都是正統繼承人的情況下,就算萬一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我追求到她好了,你能想像我們的父母抓到我們以後,逼我們切腹的景象嗎?」
「呃,這可不是普通尷尬。」我抓抓頭。「不能有特權法外施恩嗎?」
「身為族長怎麼可能不以身作則,」鬼崎聳聳肩,「而且更慘的是他們還要當我們的介錯人。」
「介錯人到底是什麼,你好像講兩三次了。」
「就是當武士切腹時,腸子混著靈魂跑出肚子直到死之前的這段過程,會非常非常的痛苦,所以介錯人就是專門替切腹的武士減輕痛苦的人。」
「怎麼減輕痛苦?」
「幫切腹者砍頭。」
好吧,算我白問。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替他打麻醉。
「唉,當武士還真是辛苦。」
「對吧,我第一次見到她時我是12歲,從此以後不再正眼看其他女孩,那天也是我第一次當介錯人,還有第一次在邊界處決逃犯,她揮舞大刀的姿態有多迷人,相信你也看到了去,直到今天第一次見到她那一幕還是時常出現在我夢中,我無論如何無法和她結為連理,只好每次戰鬥時偷吃一點豆腐,一解相思之苦。」
我靠,講這麼多,原來是在找藉口啊!
「好感人喔!」
突如其來的讚嘆聲把我嚇了一跳,幾個女航空兵,兵階最高才准尉,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在我背後。通常我應該馬上就發現了,不過大概是太認真聽鬼崎話唬爛。
「咳咳,注意。」
我清清喉嚨,她們忽然驚覺鬼崎交談的對象是我,全都立正站好,「要聽不坐過來,鬼鬼祟祟的在那邊是想嚇死誰?」
「是,中佐大人!」
她們異口同聲的回答。
「坐啊。」
「謝中佐大人!」
幾個小女生行了軍禮,爭先恐後的坐到我旁邊的長凳上。
真可愛,讓我想到十年前的自己。
噢不,跟她們同齡的時候我已經中尉了。
雖然她們一臉期待的看著鬼崎似乎在等後續的故事,不過在我看來鬼崎其實早就總結完了,當然在我看來就是為他的變態行徑開脫而已。
我面帶微笑的看著他,心想:變態就是變態。
他一臉「幹嘛這樣看我」的看我,又看看她們。
然後摳摳下巴。
「呃,故事講完了。」
「報告,米萊菈尤莉亞准尉請示發言。」小准尉看著我,我點點頭。「鬼崎先生,您第一次和神前小姐戰鬥是什麼時候呢?」
「哦,第一次正式和她戰鬥應該是我13歲那年正式當上武士足輕的事,即使我是家主嫡系,我也要從最底層的兵階開始,靠實力爬上來,如果我太糟糕的話家主的位子也會有別人來爭奪。」
「那12歲那時候的是什麼情況下擔任介錯人的呢?我聽補給班的士官說,東瀛武士的介錯會找身經百戰的武士來擔任耶。」米萊菈一臉疑惑。
「因為是去追捕逃犯,為了羞辱他而做這個決定的,我的父親順便也是希望我早點開始習慣砍人的手感,畢竟我隔年就要上戰場,當時她是邊境巡邏的士卒,我的刀法在當時已經可以達到斬後落的境界,也就是說刀斬完以後頭不會馬上落地,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展現實力……」
就這樣又多聽他說了十五分鐘關於他怎麼吸引他們神前的巡邏隊目光,而神前朝之雪又怎麼反過來炫耀他們神前的刀法,之後重逢又發生了種種的那些事,他們再度相見卻是兵戎相向鬼崎又是如何掙扎布拉布拉布拉。
講了一串落落長的故事以後鬼崎似乎有點不太知道該再講什麼了,因為都只有他在講,我們就只是聽而已,他忽然停下來看看我,又看看其他女航空兵。
「說起來,你們肩上的那個徽章是用來標示身份的東西嗎,我注意到好多人都有,看不出是做什麼的。」
「可以由我來說明嗎,中佐大人?」米萊菈看著我,我聳聳肩。
「哦,你說啊。」
「鬼崎先生,容我向您解釋我們的軍階。」
「好啊!」他拍了拍大腿,興奮的看著她。
「本艦的軍階由低到高分別是二等兵、一等兵、兵長、軍曹、曹長、准尉、少尉、中尉、大尉、少佐、中佐、大佐、准將、中將、大將、元帥。」米萊菈扳著手指數到,「一等兵到兵長這幾個階級是沒有肩章的,」她摸摸自己的肩膀,鬼崎點點頭,「他們的階級會顯示在袖子的右邊,分別是一個海鷗的圖示到三個海鷗的圖示,軍曹到准尉的肩章像我們一樣是一個實心圓,往外多出兩道圓月像我這樣,還有尤漢娜軍曹的。」
「喔喔喔我了解了。」鬼崎說,「所以露伊絲是中佐,她的軍階是一個實心的三角形,尖端往外加上一個對稱的勾勾,大佐就是再多一個。」
「對,你反應很快嘛。」我說,然後從口袋拿出一個十字星,「這個就是准將的標誌,一直到元帥都是用一樣的星星表示,像芮恩元帥就有四顆。」
「喔喔,好多喔,我們的階級區別就沒這麼多了。」鬼崎搔搔頭。
其實我多少也猜的到原因,畢竟他們的時代背景我們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也經歷過,封建制度的兵種很單一,比較不需要太多兵階做區別。
「那,鬼崎先生你們東瀛的階級區別有什麼呢?」尤漢娜軍曹問。
「我們的兵階嗎,基本上是沿用以前還沒有武神之前的分類,足輕、足輕長、百夫長、千夫長、將軍,足輕就是一般步兵,足輕長在過去則是領導一個班的人,一班九個,加上足輕長十個人,百夫長則是領導十個班的人,十個班為一個隊,千夫長則領導十個隊,十個隊為一個軍團,將軍則領導一個軍團。後來開始由西瀛引入武神以後這個編制就瓦解了,因為能一人擋百的人越來越多,變成以殺人功績來獲取兵階,殺十人者為足輕長,百人成百夫長,千人成千夫長,萬人成將軍。」
「所以要升級也不容易呢,跟我們有點像。」米萊菈准尉一臉好像懂了什麼的點點頭。
「你們階級晉升也是看殺敵數嗎?」鬼崎問。
「並不全然,」我說,「不然我早就變元帥了,其實主要還是看工作性質,像飛行員的話最低階級是軍曹,最高是中佐,再往上升就要跳脫飛行線進入決策圈,所以我們會用實質給與來把擅長這個工作的人留在他的階級。」
「聽不懂。」鬼崎的反應超直接。
「比方說我的待遇基本上是比照上將,但是我實際上是掛中佐的軍階,這樣我才會繼續留在飛行圈。」
「所以簡單的說,」鬼崎雙手抱胸,「就是你的俸祿是比照上將,只是你的階級是飛行員最高階級,這樣你才會繼續在空中戰鬥,而不是到房間開會是嗎?」
「對,就是這樣。」我看了看時間,「啊,差不多到時間了,我要去甲板上運動一下,你們慢慢聊,應該不用帶鬼崎去吃飯了,他可以自己搞定。你可以自己處理吧?」
鬼崎馬上從那兩把刀的「椅子」上下來。
「是昨天我只看了一點點的那個體術嗎?」
我點點頭。
「那是一種武術吧?你們會對打嗎?」他很興奮的看著我又看向米萊菈。
這實在太明顯了點。
「好吧好吧,准尉。」
「是!」
「你懂鬼崎先生要幹嘛嗎?」
「是!」
「五分鐘後,甲板集合。軍曹你和其他人先帶鬼崎先生過去,我等等到你們再走。」
「是,中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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