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萬聖節創挑《不給糖就搗蛋》🍬 - OK，我去要糖。

　　萬聖節是我最喜歡的節日。

　　。

　　「唉，黑鬼乳牛，你看看這是什麼?」勞倫斯甩著手上的照片，在我眼前晃啊晃。

　　「這些照片......你是什麼時候偷拍的!」我發了狂似的想搶走那些羞恥照，卻被勞倫斯身旁的蓋文及傑克架住。

　　他們是勞倫斯的小弟，平時總是諂媚於勞倫斯，製造出狐假虎威的行為，真令人作嘔。

　　「聽好了，黑鬼乳牛，要是不想這些照片放上校刊，就照我的話去做，懂了嗎?」

　　「......」我倒吸一口氣，瞪著勞倫斯，直勾勾的看著他的眼睛。

　　腦袋中閃過無限個處決眼前邪惡之人的方法，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學校被勞倫斯欺凌，他時常取笑我的外表，甚至對我毆打、凌辱，學校的同學們及老師即使看到了，也都保持沉默，正因為勞倫斯的父親是這鎮上有錢有勢的高官，不敢得罪。

　　他威脅我要是敢告狀，立刻要他父親裁員我的雙親，所以我都忍了下來，但這次的情況不同，我最脆弱的一面，被他揪著。

　　「兄弟們看，這頭黑鬼乳牛生氣了，哈哈哈。」勞倫斯大笑了幾聲，繼續說「你是要答應不答應?」

　　語畢，他隨即往我肚子上踢了一腳。

　　我痛苦得跪地咳三聲，而那三個人眼見我的狼狽模樣，同時放聲大笑，此時此刻形成對比。

　　「你...要我做...些什麼?」

　　「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想要你在萬聖節那天到華德洛街上的鬼屋要糖並拍張照片回來，如此一來我就不會公開這些照片。」他從蓋文身後的背包拿出一台拍立得交給我，「看我對你多好，還提供相機給你，你該好好感謝我。」

　　話剛落，他又補上一腳，離開教室前他朝我臉上吐了口口水。

　　等我反應過來時，才意識到華德洛街上的鬼屋有著駭人聽聞的傳聞，據謠傳指出在萬聖節去華德洛街鬼屋要糖的小孩，沒有一個回來過。

　　光想就嚇得我直發抖，勞倫斯太可惡了!

　　為了不讓照片公開流傳，我做足萬聖節扮裝準備，今年也是按照往年慣例，裝扮成一個無法看出真面目的角色。

　　。

　　今天放學後我得回家趕緊準備稍晚的萬聖節要糖行，「你應該沒忘記我交代你的事對吧?」勞倫斯趁我收拾書包時走到我的座位旁，提醒羞恥照以及晚上到鬼屋要糖的事。

　　「只要我去要糖和拍張照就把那些照片還給我?」我完全不想看他一眼，自顧自整理課本。

　　「你可嚇到黑鬼膽子破了叫媽媽呢，哈哈哈。」伴隨著笑聲，勞倫斯離開教室，嘴裡不斷喊道〝黑鬼乳牛要去鬼屋要糖〞的事，整個走廊迴盪著那該死的聲音。

　　回到家後我向爸爸借他那頂根本沒機會再戴的高筒帽，當初說要拍復古全家福照片時特別買的，然後就再也沒見他戴過。

　　我穿上去年參加表哥婚禮的小西裝，那是媽媽挑選的，既別緻又體面的黑色西裝。

　　再披上前陣子用零用錢向布店買的一條黑色棉布，大小非常適合當作扮裝用的披風，姐姐說等萬聖節結束後，會用這條棉布為我手縫一隻黑鯊魚。

　　我戴上V怪客面具以及高筒帽，一手提裝糖桶子，一手拿著塑膠製長劍，還差點忘記帶上勞倫斯的拍立得，做好準備後便出門進行今年的萬聖節要糖之旅。

　　街道上路燈明亮，不管大人小孩通通盛裝打扮。走在路上，透過面具的空隙，我看到很有趣的現象，許多人裝扮成小丑模樣，大概是受今年那部小丑電影影響的緣故，各種世代的小丑滿街上穿梭。

　　我的要糖行第一家，也是我的鄰居史密斯夫婦，他們每年都精心裝飾自家房屋。

　　今年他倆夫妻把院子搞得像中古世紀的歐洲城堡，走進去彷彿要去拜見國王與王妃。

　　這時突然響起一陣號角，原來是藏在庭院的感應播放器音響，一感知有人經過，便會播放音樂，而此刻像是在迎接英雄的到來。

　　「鈴~」按完門鈴，什麼回應也沒有。

　　「史密斯叔叔，史密斯阿姨，不給糖就搗蛋!」我在門外咆哮著，同時不斷用塑膠長劍戳史密斯家的大門。

　　「不給糖就搗蛋!」又再一次呼喊夫妻，始終沒人應門。

　　正當我轉身想離開時，門緩緩打開，一個面容潰爛的男人朝我撲過來，「比利，別走，嗚啊。」

　　緊接著後面跟著血染白禮服的鬼新娘，瞪著發紅的眼睛，也向我這裡走來。

　　「嗚啊啊啊啊!史密斯叔叔，史密斯阿姨夠了夠了，已經嚇到我了。」我退後幾步還不夠，甚至已經用雙手遮住面具底下的視線，這個畫面對於只有九歲的我來說，晚上是會做惡夢的。

　　「哎呀呀，老婆，我就說這個主題會嚇到孩子的!」史密斯叔叔脫下駭人的潰爛面具，皺起眉頭向史密斯阿姨說。

　　「別這麼說嘛，親愛的，咱們的小比利嚇得快閃尿了，表示很成功!」看來史密斯阿姨很樂在其中。

　　撫平情緒後，我好奇的問「去年是奇幻的森林妖精主題，你們今年是什麼主題啊，好特別呢。」

　　「哼哼，這次呢，我採用一個中古世紀的淒美愛情戲，魔法師與公主互相深愛對方，但卻遭國王反對，於是呼兩人殉情以表示對愛情的至死不渝。」史密斯阿姨滔滔不絕得講起曾經寫過的故事，因而決定使用這個主題。

　　史密斯太太是一位小說家，她雖然不是紅遍大街小巷，卻很有自己的風格與想法。

　　「說著說著差點忘了，小小V怪客，來，糖果在這兒。」史密斯阿姨用一個很尷尬的姿勢，從白紗裙內抓出一把糖果與巧克力，史密斯叔叔的表情瞬間有些尷尬。

　　她順便偷偷告訴我，只有我的份量特別多。

　　「萬聖節快樂!」

　　道別史密斯夫婦的家，又開始踏上我的要糖行。沿路上我到過的每一戶人家，都很享受萬聖節帶來的氣氛，而我隨著腳步前進，也來到了勞倫斯要我拜訪的華德洛街鬼屋。

　　這裡跟其他住家明顯不同，沿著庭院周圍種植植被，如同一座城池，格外陰森恐怖。

　　唯一的路口沒有大門，不怕人進到裡頭。

　　我踏著蹣跚的步伐，小心翼翼向四面八方確認，深怕有什麼東西突然竄出。沒有任何萬聖節的裝飾，空盪盪的庭院讓人直發冷汗，有種說不上來的壓迫感。

　　庭院中央的主屋外頭爬滿乾枯藤蔓，若是早上看到此景或許沒這麼嚇人，但一到晚上得慶幸還有月光照亮，不然可真相信這是一棟會吃人的宅子。

　　屋裡有燈光，說明裡面有住人。

　　「不...不給糖，就...就搗蛋」我踮起腳，嘗試按門鈴，雖然知道裡面有人，還是無法克制發顫的聲音。　　

　　屋裡傳來一陣吵雜，隨即應門的是一位坐輪椅有著地中海禿的胖大叔，在他身後有個幫忙推輪椅的男人。

　　「萬聖節快樂!孩子快，進來進來!」胖大叔揮手示意要我進到屋裡。

　　猶豫之際，胖大叔已經興高采烈拉著我的手，往屋裡跩，他看起來是多麼的快樂。

　　「哇嗚!」胖大叔的這一拉，差點站不住腳步跌了個跤。

　　「孩子抱歉抱歉，你沒事吧，還好嗎?有沒有哪裡受傷?」看到我快要失足的樣子，他快急哭了。

　　「我沒事。」

　　「太好了。」胖大叔鬆了一口氣又再次露出欣喜的表情。

　　第一次來到傳說中的鬼屋，跟傳聞中的形容差異極大。房內燈火通明，不像外面看到的陰森，不僅垂吊高雅的水晶吊燈，還有擺放各式各樣的藝術品，簡單來說這是一棟相當氣派的豪宅。

　　「馬可，快給這孩子萬聖節糖果。」胖大叔命令身後的男人。

　　於是馬可從後面拿出兩大包糖塞給我，還貼心的準備袋子讓我裝。

　　「哇，這麼多嗎?」驚呼這兩大包糖，難道有錢人都是這麼氣派的嗎?

　　「都是你的了，小V怪客!因為很久沒有孩子來我這裡要糖，都讓我感受不到萬聖節的氣氛。」胖大叔無奈繼續說道「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鎮上就流傳著我家會吃人的都市傳說，我看起來像是會吃人的怪物嗎?」

　　我搖了搖頭。

　　的確，雖然鎮上有恐怖傳言，但終究只是人們幻想出來的結果，再融合這棟陰森怪氣的大宅，則造就了今天，然而在我眼前的胖大叔，正是一個受害者。

　　我看著他失落的神情，又轉回先前的喜悅說道「我也和其他人一樣想要過萬聖節，跟著年輕人一塊到外頭瘋狂整夜，卻因為這身體限制我的行動，不過沒關係!我很喜歡小孩，每年都期待好多孩子們來我這兒要糖，帶給他們一個快樂的童年。」

　　胖大叔同時向我介紹他叫保羅，而他身後男人是馬可，兩人是主僕也是彼此的朋友。

　　保羅是一個和藹的大叔，樂觀性格就像忘記自己行動不便這項缺陷，坦然接受自己的不一樣，我很羨慕保羅看待自己的態度。

　　他身後的馬可不一樣，板著一張臉，好像看到三十年前的仇人似的。

　　「別看馬可一臉嚴肅，他可溫柔的。譬如他喜歡養小動物，照顧得非常好。」保羅湊到我耳邊竊竊私語著馬可的秘密。

　　「喂!保羅，說閒話別說的那麼大聲。」

　　看到馬可的反應，頓時間，我們三個人都笑了。

　　「孩子，跟我們說說你吧，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的?難道不害怕外頭的恐怖謠言嗎?」

　　馬可找張椅子，要我好好坐下來談談我的生活。

　　我告訴他們自己名叫比利，是個天生與其他人不同的九歲男孩，而學校裡有個小霸王勞倫斯，整天嘲笑我的缺陷，更嚴重的狀況是對我拳打腳踢，我把學校眾人的沉默以及勞倫斯的惡行惡狀都告訴了保羅和馬可。這次來到保羅家也是受他的威脅，若是不照著做就要公開我的羞恥照。

　　我脫下V怪客的面具，向保羅和馬可展現出最真實的一面。

　　兩人看到我的臉，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小比利，這段日子，真的辛苦你了。」保羅輕撫我的頭，要我堅強。

　　我是一個患有白斑症的非裔男孩，雖然知道黑人在美國多少會被受歧視，臉上的白斑塊更是加重了別人看待我的歧視眼神。

　　以前也是有願意和我做朋友的人，因為隨著時間，白斑會擴散擴大，這個現象在某天被勞倫斯誇大說成這病會傳染，就再也沒人願意當我的朋友。

　　保羅招手示意要我走到他那，但我還來不及站起身子，保羅自己轉動輪椅輪子過來，給我一個大大擁抱。

　　那是除了父母及史密斯夫婦以外的溫暖擁抱。

　　「比利，你要堅強，不能讓外人瞧不起我們的特別之處，若這是主給我們的挑戰，我們必須克服它，懂嗎。」保羅在我的耳邊輕語道。

　　當下感到胸口的不適，原來是拍立得壓得我快喘不過氣，拿出斗篷下的拍立得，才想起勞倫斯給我的任務。

　　「保羅先生，我能和你拍張照嗎?」

　　「沒問題孩子，樂意至極!」

　　我請馬可為我和保羅合照一張相片。

　　我站在保羅輪椅旁，他一手搭著我的肩，兩人同時對著鏡頭微笑，快門按下後，照片隨即印出來。

　　馬可甩一甩相片，慢慢浮現出了剛剛拍照的畫面，他交給我照片並告訴我再過一會兒，照片就會更清楚。

　　時間的緣故得離開這裡，我重新戴上面具，而兩人也送我到門口。

　　「加油，比利，你OK的。」在離別時，給我一個肯定的手勢。

　　「今天謝謝你們，保羅先生，馬可先生。」我揮手向他們道別。

　　手提著今天的戰利品，是幾天份的糖果量，夠我享受的。

　　今天的奇遇，彷彿像一場夢一樣，不僅讓我看到了華德洛街鬼屋的真面目，一切盡是我們幻想出來的罷了，更是獲得保羅的肯定及鼓勵，今後我不再為白斑症感到困擾，應該要更坦然接受身體上的與眾不同。

　　重獲自信後，我踏著輕快腳步，把V怪客的面具脫了下來，順手丟進路邊垃圾桶，心情特別舒暢，不用遮遮掩掩過日子，這才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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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敢打賭，你沒去華德洛街的鬼屋對吧?黑鬼乳牛。」勞倫斯用力拍我的背，給我來個措手不及。

　　「拍立得還你，我人很好沒有弄壞它，你該好好感謝我。」遞還給他拍立得。

　　「所以我說那個照片呢?」勞倫斯已經開始露出得意的表情。

　　「沒那東西。」

　　我才不想讓那張照片給這種人，要是結果不符合他的臆測，照片豈不是會被當場摧毀。這張照片對我來說是一種紀念，紀錄著我和我的恩人。

　　「你的意思是要我公開照片嗎?」勞倫斯說。

　　「管你要登上校刊還是報紙，隨你。」

　　我給了勞倫斯一個鬼臉，頭也沒回直奔校車，想必他的表情比吃到屎還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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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校刊果真刊登了那些照片，但我不在乎。

　　那些照片裡的我想像自己是個正常人，拿著姐姐的化妝品，在廁所裡把臉塗成白白的，掩蓋住白斑，並充滿自信的手舞足蹈。

　　但現在，我也一樣，充滿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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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起來吧，少裝成殘障了，保羅。」馬可不屑的看著保羅。

　　「萬聖節還沒過呢，我想繼續扮演輪椅老好人，不行嘛。」保羅撒嬌的說。

　　「我快吐了，別那樣跟我說話，該死的戀童癖。」馬可朝保羅的頭巴下去繼續說「想不到你居然忍得住剛剛那小鬼。」

　　「我壓根對醜陋的小孩沒興趣，你知道的，我喜歡的是漂亮又白皙的孩子。」保羅拿出根菸放在嘴邊。

　　馬可見保羅的動作，也馬上掏出打火機為他點燃，並說「那你還對那孩子這麼熱情，該不會是有什麼企圖吧?」

　　「不愧是馬可特別懂我，只要那隻醜小鴨見證傳言與真實情況不符，想必明年會有更多孩子來我們這要糖。別說了，最近條子那邊沒問題吧?」

　　「放心吧，孩子們善後的處理工作，馬可我向你掛保證。」

　　兩人的對話與吐出的煙同時消失在這萬聖節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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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保羅先生的這手勢是?」我無意間注意到照片中，保羅搭我肩膀的手擺出了OK手勢，是有什麼含意嗎?

　　一定是他向我道別時的那個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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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我去要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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