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呈現垂直狀的海溝,抬頭是波光粼粼的海面,太陽在海水的流動下顯得多變,我在海底,仰頭看了好久,四周都是冰藍色的海水,我飄蕩在海水之中,心中有些許恐慌,來自於自己無所適從的手腳。
我像是在飛一樣,花了一段時間才有辦法在水裡穩定自己,不會因為慌亂、在這失重的深海裡頭上腳下。
這種感覺很奇妙,五感變得很強烈,海水每次的流動,都告訴我周圍環境的變化:哪裡有生物靠近、哪個地方暗流很強不要太靠近會被捲走……
海水很涼,卻不會冷得令我刺骨,絲毫沒有被海水淹沒的窒息感。剛開始因為恐慌想憋氣,但總是憋的不久,再幾次吃水後,我卻意外的發現並沒有意料之內的嗆水,吸進鼻腔裡的水從耳後流了出去,就像那裡有一片鰓,過濾著吸進口鼻的海水。
我在夢裡、在水裡載浮載沉著。被海水包裹的感覺很奇特——應該說,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因此那也可能只是我的幻想,但卻不是一個討厭的經歷,在海裡很寧靜、很舒服。夢裡的我也只是靜靜地飄在那裡,直到我醒來。
自此之後,就像是開啟了我靈魂中的某個開關,我忽然對大海充滿了興趣。在此之前,我也許覺得大海很美、也許參加過海邊的浮潛活動,但我並未有想深入探索的慾望。
碰巧,我有位大學摯友在台灣蘭嶼做海龜志工,邀請我們到島上玩。我們坐了兩、三個小時的船。驚奇的是:我是個很容易暈車的人,但我坐在船上卻毫無不適,只是不停的在海面上尋找飛躍而出的飛魚,他們的薄如蟬翼的翅膀,在太陽底下無比的耀眼奪目。
那次旅行,完全點燃了我對大海的熱情,在島上聽著海浪的聲音、當地原住民低吟的歌謠、漫天的星斗,大海的白日與黑夜都是如此迷人,而我卻從未發現、從沒想過自己會被深深吸引。
後來我迷上了潛水,在海床上仰望海面,純粹的藍色變幻莫測,就像那天的夢,有種奇妙的安心感。
也許那個夢,就是大海的一個呼喚,讓我回到他們懷裏、回到生命最初的起點,在那裡沒有俗世的煩惱,大家都在海水裡,安靜的聽著自己的心跳,努力的活著,呼吸聲、心跳聲、泡泡聲——那是生命在大海之母的懷裡,那裡有最純粹的生命、最美的起點。
也是我的人生,重新找到方向的起點。
ns 15.158.61.17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