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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樹枝,將她整個人纏繞支稜得動彈不得,周圍是一片刺眼的白色,但尖刺的樹枝是黑的,黑得沉鬱而剛硬,它們蜿蜒綜橫,將兩人吊掛在半空之中,尋歌明明就在眼前不遠的地方,側著睡著的臉很近,但是她伸手卻觸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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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是尋歌的第二層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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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的樹枝張牙舞爪的反覆刺進她的衣服中,讓她的身體呈現不自然的扭曲,在這些樹枝之中無法使出任何力氣,經過剛才的大水,她全身都是濕的,衣服很重,黏在身上也很難受,朔弦只能放棄觸摸,對著不遠的尋歌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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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歌大人……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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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歌的眉眼沒有動彈,但朔弦認為他聽得到自己的聲音。「風訣大人給了在下一雙完整的腿,讓在下跟著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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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這跟我原來的生活沒有什麼區別,在下的命一直都像是浮萍,從來就不由自己。」朔弦嘆了口氣,「但是……我很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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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枝的尖刺像是蠕動的蟲,卻又像是鋼鐵般堅硬,有時候往前突刺,有時候又往後退縮,像是有生命一樣的環繞卻又逼迫著朔弦,被吊掛在半空中的她,身體透過了重重的尖刺支撐卻也壓迫著,只覺得極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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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弦看著尋歌美好的容貌,再次嘆氣。「尋歌大人,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自作主張想要救你,而委身於風訣……最後才會惹您生氣,演變成這樣的結果……求求您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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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刺的樹枝擠壓著她的身體,痛苦的壓力使得她只能不斷求饒,尖銳的樹枝越長越密,最後刺進她的皮膚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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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痛,她只是看著尋歌的臉,看著他的手她的腳,也同樣被樹枝穿透而鮮血淋漓,慌張的她只能喊道,「我喜歡的人是你……尋歌……對不起,我太過愚蠢,總是認為自己不配……雖然現在我仍然不確定自己配不配,但我只希望你能夠趕快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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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有所回應一般,尋歌身上的尖銳樹枝,如同密密麻麻的枝枒也像是聽到了她的回應而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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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止了?代表她的語言真的是有力量的吧?朔弦激動的淚水爬了滿臉,趕緊說:「尋歌、尋歌……別把我一個人丟在寒櫻林……你好不容易帶我來這個世界,怎麼能自己睡在這裡呢?我需要你……我們一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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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靜止的尖刺聽到了她的話,甚至往回縮了一些,讓她的手能夠稍微動作,朔弦努力地往前爬伸了一些,伸出手終於抓住了尋歌的衣領,朔弦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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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歌……」她捧著他的臉,「走吧?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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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稜著身體的尖刺突然消失,尋歌和她也因為少了身體的支撐,隨即掉落,下方似乎是無窮無盡的深淵,她想抓住他的身體,但是依舊因為墜落的狂風絲毫抓不住,眼前若隱若現的光線一開始還能看見尋歌墜落的身影,再往下眼前都只剩下一片黑暗,沒有盡頭,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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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可能要進入第三層的夢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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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的失重讓她恐慌,但是她知道,終究他是會醒的,尋歌有聽到她的聲音,她一定能帶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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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了?」朔聞皺著眉頭,「你確定你看見朔弦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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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譯夢師解釋,「是的大人,我嘗試進入夢境的時候,朔弦大人已經在裡面了,和尋歌大人一起泡在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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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聞似乎很訝異,多層夢境的解謎過程需要耗費大量體力和靈力,他以為新手如朔弦應該是沒有這些能力的,或許是因為尋歌和她之間的默契與情感,讓夢的設計者尋歌動搖了吧,但是朔弦卻是一層又一層的被拖到更深處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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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譯夢師連第一層都進不去,或許這就是尋歌對朔弦的心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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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當然也是有盡頭的,但是如果到最後都沒能解開,就會一輩子被困在裡面,如果尋歌真的如同其他是女侍從說的深愛朔弦,應該會想要放過她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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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想要放過她是一回事,如今尋歌連自己都把自己困住了,後面能不能解開這層夢境,兩人一起醒過來還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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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聞嘆了口氣,「但是朔弦的事情守護廟遲早會發現的吧?你想辦法帶人進去通知蒔蘿,就說她病了,不能去守護廟,看看能不能拖一拖時間,不要影響朔弦在尋歌的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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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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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朔弦能化解這些謎題,也化解尋歌的心結,就算是只針對譯夢廟而言,朔聞也是希望她能夠成功辦到的,別人或許不懂,但是朔聞一直都只認可尋歌這樣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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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風訣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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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伯父大人想的沒有錯,風訣大人身為寒櫻林的神實在是太過自私,幼稚,冥頑不靈且無法教化了,但是尋歌大人何其無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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