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柾國雙腳站在一座佈滿苔痕,木板間的縫隙全塞滿深綠色帶毒的藤蔓的吊橋上。兩端的木樁看上去比上回更不堪一擊,乍看之下連支承一個人的重量都十分勉強。那座橋就像被不斷拉長的口香糖,糖絲越拉越細,隨時會「啪」一聲斷裂。
眼前的情景似曾相似,岌岌可危的吊橋、昏暗的光線,只不過此刻少了一個黏玧其哥的小傻瓜和霸道的吸血鬼。田柾國踩在一塊枯爛的木板邊緣,腳一前一後,準備一躍而下。木頭隨著田柾國的重心挪動「喀吱、喀吱」響,好似天使和惡魔同時絕望的悲鳴。
他猶豫了。清澈的眼眸無法看穿腳底的萬丈深淵,視線範圍裡只有可見光照到的峭壁和漸深的殘緣。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心臟猛烈的撞擊前胸,每一下都好似要衝破胸腔和肋骨。
這回要下去,他擔心的有兩件事。一是如果比鄭號錫晚了一刻找到金泰亨,要帶走金泰亨就必須先跟鄭號錫拼個你死我活,那麼結果必定不死也是兩敗俱傷;二則是找到了金泰亨,萬一沒辦法把他喚醒該怎麼辦?
田柾國再次往下看,黑暗像吸鐵一樣引誘他向下跳。他把重心放低,像即將探索深海的潛水者,身上卻沒有水肺或氧氣瓶,獨自面對生死位卜的未知領域。
闔上眼,他深吸一口氣,縱身向下躍。
風從耳邊高速呼蕭而過,陰森森的冷刺入他的骨髓,好似身邊充斥著千萬隻冤魂。他緊咬著牙關,骨頭好似要分離般往四面八方摩擦,皮膚則是如同橡膠在熱鐵片上來回磨動,灼的發燙。接近地面的短暫幾秒鐘,為了避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沒有展開背上的翅膀。少了翅膀,平衡頓時變得加倍困難,只好半跌半摔,屁股著地墜落在荒涼的谷底。
「嘶──」他倒抽一口氣。兩個手掌上的皮都磨破了,露出淡紅色的肉和密密麻麻的點點──微血管破裂後的痕跡。他站起身,膝蓋的骨頭喀喀作響。得在入夜前趕到才行,泰亨還在等我。想到這裡,他不敢怠慢,手往身上一抹就往遠方矗立的城堡邁步。
*
「鄭將軍,接下來我們該如何行動?」
「分成四路人馬。你們都知道金碩珍的指令,每一個村落都不許放過。遇到吸血鬼、妖精和重生者一律格殺物論。」「精兵到我面前集合,等等隨我往宮殿去。」
這條路是有去無回了。鄭號錫面色凝重的俯瞰整個血界,瞳孔反射出一片深紅色的光景。
站在氣派的宮殿門口,鄭號錫轉頭伸出食指示意所有人不許出聲。他使勁往門上一踹,沒有上鎖,厚實的木質門很輕鬆就被打開了。裡頭一點陽光也沒有,晦暗的燈光把大家渲染的昏昏沈沈,幾個精兵頓時覺得頭暈目眩,一個個都用手臂撐著門板。
「將軍,這裡的氛圍好奇怪,好像被人特別設計過一樣,咳咳……」語畢,那名士兵又猛咳了幾下,眼頭流出血滴,然後斷氣,死了。
受影響的精兵接二連三的出現,所有人的症狀都相同:咳嗽、出血、死亡。鄭號錫發覺不對,立刻大喊:「金泰亨早料到我們會來所以已經佈了陣!還活著的人用袖口把眼睛蒙住,盡量不要吸收這裡的光線,我們往前移動!」。所有人照著鄭號錫的話動作,果不其然,擋住那謎樣的光之後,受影響的人大幅減少。不幸的是,光在門口鄭號錫就已經耗掉一半的兵力,這讓他不禁開始擔心起接下來宮殿內金泰亨設下的其他防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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