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斑 - 生命力

人類思考了會。

打開暈黃的室外燈，拿出手機對著他拍了幾張照片。

斟酌的手指在鍵盤上游移，發佈於社群軟體的社團中，也向幾個動物救援的相關組織尋求意見和救援。

不過現實是待救援的動物不計其數，斷一隻前掌算不上最急切的狀況——

尺寸過小的項圈或意外套上的橡皮筋勒的皮開肉綻，距離頸動脈僅一寸之差。

似乎要撐開身體般過大的腫瘤寄生在削瘦見骨的身軀。

車禍又或者人的刻意為之造成的癱瘓。

……

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深刻感受到這個年紀的無力。

沒有父母的允許自己沒有錢也尚未有足夠的能力幫助垂危的性命。

必須獨立不依靠他人才能負責生命的重量。

生命流逝不等人，還沒能為他做些甚麼，黑虎斑又再度消失不見，人類依舊日夜尋找，不敢承認自己似乎失去最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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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過去，隨著時間流逝漸漸感受不到罪惡感和空洞。

不會消逝也不會忘記，只是暫時感受不到。

直到某個場景、某個物品觸發，與之相關的所有回憶與情感迸發，迎來的可能是大哭一場，也可能是靜默不語。

她看著買來引誘黑虎斑出現的罐頭已開封以保鮮膜冷藏於冰箱數天，思索著是否要停下。

這不是第一個罐頭，也不是她第一個嘗試的食物種類。

尋找他的日子已經持續幾個月。

她心裡想著他應該是死了，每晚都猶豫著是否出門尋找，但又深怕再度錯過而持續到現在——今天也是一樣。

奇蹟在現實也是會發生的。

而且來的又猛又急。

在她準備好今日份的罐頭正從廚房出來時，淒厲的貓吼叫聲穿透力十足地貫穿耳膜，她立馬衝到外頭查看。

是他。

是他沒錯。

雖然花了數秒才認清消瘦的每一根骨頭都清晰可見的貓就是他。

黑虎斑撐起身體，弓著背，全身毛髮直立豎起膨炸，使自己看起來氣勢逼人以此逼退侵入者，卻同時使骨頭的形狀更加明顯，倒有種氣焰不足的虛張聲勢感。

之前相形之下體型較小的肉桂貓此刻處於優勢，步步逼近。

黑虎斑雙耳平貼，尾巴低垂於後腿間，壓低身體低吼警告下最後通牒。

肉桂沒停下向前的步伐。

黑虎斑備受威脅的再度尖叫出聲卻沒有發出攻勢。

肉桂猛撲攻擊。

黑虎斑避之不及，被正面咬上脆弱的頸喉。

肉桂兩隻後腿踢蹬柔軟的肚皮。

——相同的對象，截然不同的局勢。

承受強力的踢擊和啃咬，黑虎斑不顧一切地反抗。

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般地奮力掙扎試圖反擊。

扭動翻騰。

反身壓制。

迫使肉桂鬆口，抓緊機會抓咬。

肉桂因他不要命的攻擊方式嚇到，趁著空隙掙脫跑至一旁。

舔了舔胸前的毛，放棄攻下黑虎斑，跑往菜園的方向。

黑虎斑呼氣，尾巴不悅地大力甩動。

這次他拼上性命贏了，不過下次可就不一定，可能連命都沒了。

人類出來時貓的戰鬥已結束。

傷痕累累的殘破身體驕傲地挺立著。

視線下移，曾經血肉模糊的左手已經癒合，殘缺僅剩左右兩邊的肉球，骨頭也有明顯的變形。

依靠驚人的意志力堅持。

長久忍受無法想像的劇痛和飢餓。

撐著骨瘦淋漓的身體行動、覓食、捍衛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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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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