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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起點——他的尋夢園記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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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樹下大口大口吃着飽滿的桃子,在旁是和他一樣有着相同的琥珀色眼瞳的姐姐,整條村子只有他和姐姐有着如此的眼睛。村子內其他的孩子都不敢和他們姐弟玩耍,不單是他們一雙眼睛,還有他一頭天生的灰白頭髮,他更為村人背後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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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不在乎,只要姐姐在他身邊就好!姐姐會陪他玩,幫他從桃樹上摘下粉紅色的桃子!他和姐姐都很愛吃!香香甜甜的桃子,是他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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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天,姐姐離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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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臨,姐姐不能再陪你了,這樣你就可以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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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追上姐姐,可是被帶走的姐姐,他永遠也追不上﹒﹒﹒﹒﹒﹒這句話就像聖痕一樣狠狠地刻劃在他腦海中﹑心深處﹒﹒﹒每當午夜夢迴,這一幕,總是令他驚醒,今天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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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辛地撐開眼皮,他扶額輕抹薄薄的汗水,連汗也是冷的。揉了揉的琥珀色的眼睛,撐起身子,被單自他上半身滑落,肌理分明的上半身也微微沁出一層薄汗。深呼吸,用力吸一口氣,再重重呼出來,他要開始新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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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洗漱一番,他開始梳理一頭微曲的灰白頭髮,快將及腰的頭髮打成一根略粗的麻花辮。長頭髮其實也不太好打理,尤其是他這種天生微卷的頭髮,再者天天花時間打辮子也真的滿累人,但是,他怕他剪短了頭髮的話,姐姐會認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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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家中長輩怕他養不大,所以將他的頭髮留長當成女孩子來照顧。孩提時代的他,辮子都是姐姐幫他綁的﹒﹒﹒姐姐離開之後,他學會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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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早晨,當他為自己打辮子的時候,心中總是忍不住問自己,一切是不是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的存在,姐姐便不會被家人賣給人販子﹒﹒﹒所以之後他被家人遺棄也是他該有的報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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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現在的他比以前過的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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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衣服,用桌上裝滿了薄荷綠色液體的香水瓶,隨意在身上噴了幾下,抄起手機,他踏出了房間。他的房間是位於離研究所最遠的特殊宿舍棟內的最頂層,這裡一共五層,暫時只有兩個住戶,一個是他本人,另一個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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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餐廳,他記得今天要和他的上司,更正確一點來說是他的「老闆」外出公幹。好像是去香港找一個已經「發病」的女子,看過「老闆」提供的資料片段,有夠嗆的「辣妹」,那屏鮮血的畫面還以為自己在看甚麼瘋狂殺人魔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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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已有至少兩路人馬已經看上了她,他們真的可以搶到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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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子上的烤焗雞肉和一杯水果,還有一杯品質平平的冰綠茶。他受不了咖啡的苦澀;抗拒充滿人工甜味的果汁,茶飲是他的最佳選擇,在這座島上,他在某個地方嗅過最好聞的茶香,輕柔飄渺的﹑淺淺縈迴在他心上的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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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早,我們待會要出發的了。剛剛已將這次目標的資料傳到你手機了。」帶着微醺的清涼味道,手捧餐盤,一身正裝的「老闆」和其他研究員一樣也在餐廳出現。誰想得到,眼前這個看似文質彬彬的男子,會是這座島﹑也即是這座<月之研究所>的所長——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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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看過了,吃完早餐再去叮囑那些麻煩人幾句便上船。」他有點心不在焉地回應,草草地把早餐往嘴裡送。眼角餘光總是不自覺地瞥往一個角落,一個只有一個女生獨坐,一個頂着一頭微亂的綠色長髮的女子,額前厚重的瀏海﹑那副看上去有點呆氣的眼鏡,令女子看上去更是嬌小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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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我正式出一張內部文件,一次過直接處理掉那些人?」葉心啜飲杯中的黑咖啡,好心為他提供解決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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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她自己不反抗,沒人救得了她太多次。」他對她大約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嘆吧!這裡只有她和他是同一種人,明明是有「能力」的存在,她卻甘心被其他人排擠欺負,寧願躲在自個兒的溫室花園也不思量一下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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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擺明讓那些人繼續欺負她嗎?其他人不懂葉心之所以讓他和這個蠢丫頭留在這研究所內,不是因為他們有懂甚麼偉大研究,而是因為他們身上有因研究而「誕生」的「特殊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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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為葉心如此的行徑定性,這是好事嗎?是的,如果是出於為因研究而「受害」的人提供一個安身之處的話,葉心這行為是好事。但,如是立心不良的話,這是一種「二次傷害」。眼下,沒對他和邢雪綠有甚麼要求或是利用。他寧願相信這一切是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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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最無助的時候,葉心出現在他眼前。這一次葉心概也是會對資料中的女生做同樣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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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早餐吃一吃,他去找幾個不會加入欺凌的研究員談了幾句,請他們好好看着那個老是躲在角落等別人來欺負的邢雪綠。不要讓那些傢伙太過份,盡量幫襯一下這個不思上進的女人吧。至少,讓他回來也看得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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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讓她留在溫室才是最好,畢竟她是『草木之人』啊。」葉心抿嘴而笑,眼光掃過了一角楚楚可憐的少女。在她的忍耐背後會是怎樣的一個故事?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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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可,她躲得了一輩子嗎?人要自強的。」這是他本人的經驗之談。人的一生總是不斷在失去,能留在掌心的皆是自己苦苦抓住的﹒﹒﹒不爭﹑不鬧的人總是第一個被推出去犧牲﹒﹒﹒他姐姐是這樣,手上資料中的可憐女子也一樣,被家人出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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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了解這種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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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船,他們中午便人在飛機上了。私人飛機上葉心繼續處理他的工作,他也只好乖乖的加入工作吧!他這位「老闆」不太愛和他人打交道和處理鎖碎事務,而這些工作便落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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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香港接那位少女的行程﹑住宿﹑交通安排都是由他來負責。反正他有國際車牌,所以他直接在線上買了一架跑車代步接送葉心和那位女子。看情況一場「混戰」是不能避免,還望不要鬧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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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仔細閱讀一下手上關於這次目標的資料吧!先前他被那段短片嚇得冷汗直流,那血液噴得滿房間也是的畫面是有點小震撼的。不過想想「發作」時,哪一個是好惹的?他倒是沒看過那蠢丫頭「發作」時的樣子。而他自己嘛,情況和她們又有一點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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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說他不算是感染者吧。他家鄉是一條落後偏僻的小村莊,附近有一座研究所,這家研究所幫助村民在農業上有更好的發展。讓村民得到更多的收成,培植出更強壯﹑更不易受蟲害品種的農產品。更為偏僻的村莊提供免費的醫療服務,這令村中的人很快便接受了這群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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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過幾年之後,村子裡出生的嬰孩或多或少皆出現身體的缺憾。村民們一直找不出問題的源頭,而研究所也為這些小孩提供醫療。「協助」,可是奇怪的是,孩子們一個接一個離奇消失。而他和姐姐,便是極少數沒有「消失」的小孩!姐姐和他也有一雙和家族完全沒關係的琥珀色眼睛,他更是出生便一頭灰白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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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怕他養不大,從小便將他打扮成女孩子一樣。他喜歡和姐姐一起在村子內四處玩﹒﹒﹒﹒﹒﹒純樸的鄉村生活,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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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劇烈晃動,把他從小睡中驚醒。原來是飛機遇上了氣流形成的搖晃!看看窗外,是一個忙得不可開交的飛機跑道,跑道上是準備起飛或剛剛降落的飛機,偶爾還有幾架工程車穿梭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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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飛機跑道上開車的感覺應該很刺激吧?在巨大的飛機間﹑充滿壓逼感的環境中將油門一踩到底,想想都感覺到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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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拚命把腦中的突發奇想甩開,他喜愛風馳電制的「駕駛」感覺。彷彿可以將所有的人﹑事﹑物﹑時間也甩到身後的速度感,是他少數的愛好。他知道是危險,可是這同時也可以是一種「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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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下了飛機,他就得充當葉心的司機。直往會所碼頭駛去,他早已安排好之後要用的遊艇﹑還有這次工作目標來用得上的新身份文件。這些事,他還得事先和那個麻煩組織交易。由前特務坐鎮的<S機關>,黑白兩道也吃得開,葉心是不在乎用多少錢,反正是可以賺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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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搞不懂葉心的思考回路的,大把大把銀花出去,就只為了給他們這些「受害者」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月之研究所>怎看都不像是慈善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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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第一站便是直接去找這次的目標人物——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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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心欲親身去說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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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你願意親自出手。」驚訝中帶着一點點的埋怨,他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位所長大人向來是個不愛和他人打交道的人物,每次交收啊﹑外出聯絡﹑跑腿的工作都落在他身上!他都要變成<月之研究所>的專屬對外人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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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所長要親自出馬,他沒有阻攔的理由。他就躲在一旁涼快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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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長正在用他從<S機關>買回來的防盜保安鏡頭拍下來的短片來試圖說服段念跟他們走。不得不感嘆<S機關>的神通廣大,這種片子的來源也找得到,不敢想像他們的本事有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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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內這個叫段念的女生正在用餐,她有着和年齡不符的外表,可能是受病毒影響,又可能是她天生麗質,看上去像個二十出頭的女子,一張鵝蛋小臉,是個美人胚子。面對親人出賣自己的「交易現場」,她連眉頭也沒皺過一下,然而偏圓的眼睛閃過了剎那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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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否看錯了?也許她是傷心得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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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表情未免太過冷靜,彷彿一開始便知道似的?不會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吧?是甚麼讓她不為所動?他感到好奇,她的「家」是一個怎樣的「家」?她的家人對她寄予厚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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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葉心帶着從容的微笑自餐廳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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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信嗎?」他看着餐廳內仍在用餐的段念,不自覺問了出口。他不能從她的表情或反應中找到答案。但他想知道其他的家庭是怎樣的,因為他沒有一個世人口中「正常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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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的﹑可以做的都已經做了。她也是個被家人丟棄的人,這樣的人會相信哪一方,你比我更能思考這答案。」葉心用他那人畜無害的微笑,說着最扎他心的話。幸好他知道葉心是一個多「無心」的人,不然他已一通老拳往那微笑上揮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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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有資格,但他已經無心力去思考和「家」有關的問題。他,是一個先被家人呵護備至,然後被棄如敝屣的「不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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