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江陵前往祈山,雲書遙來到的地方是城郊山中的一處竹林。
碧竹搖曳,雲書遙負手等待著,欣賞著眼前翠色。
「久違了,雲華劍尊。」
雲書遙看過去,一名灰白髮的布衣青年正看著他,紅色眼帶著點點笑意。
「有點事想勞煩判官筆……」
雲書遙的話還沒說完,那青年——判官筆.羽師直接抬手打斷他說道:「若是想判劍儒仙尊的未來,還請放棄並恕在下無能。」
直白的拒絕讓雲書遙愣了,紫色的眼眨巴著看著一臉淡然的羽師。
「你怎麼……」
「尊上忘了在下可是判官筆,來尋我者皆為判命而來,可若是想判劍儒仙尊之命,在下真的無能。」羽師勾起了無奈的笑,看著雲書遙解釋道:「尊上可知,劍儒仙尊本是無仙緣卻登仙之人,這般超脫世間法則之人的命數,又豈是我這小小判官筆所能判的?」
聽了這番話,雲書遙便了然於心。他是知道的,君雩離本是命中與仙道無緣之人,卻因為某件事為契機踏入了修仙之道更在最後成為了天界三劍尊之一,成為了超脫世間法則的存在,為天界眾神所忌憚,所以他才會關切她的未來,但司命的命簿上卻沒有君雩離成仙後的命途……掌管天下命途的司命那都無從得知其命數,如果連傳說中的判官筆都無法去判其命數,那她的未來會如何呢?
「雖然在下無法從本人判別,卻能從她身邊之人窺知一二。」眼見雲書遙皺眉似是煩惱,羽師問道:「尊上可知,劍儒仙尊早年所習得之禁術?」
羽師的詢問讓雲書遙心裡陡然一驚,他知道君雩離習有禁術,那是創世之初由生命之神開霖所創之術,以施術者自身鮮血和性命換取元魂幾乎盡滅之人得以修補如初轉世為人的機會,誰也不知道已經消失的生命之神為何要創造此術,也因為早年此術的濫用而被列為禁忌。七百年前的那天,他意外得知了君雩離偷偷的修習此等禁術還打算施行,卻讓他插手制止錯失了機會,為此和君雩離狠狠吵上了一架。
「曼殊沙華內丹、陰謀、禁術,到訪者將改變四個人的命途……在下只能說這麼多。」
自從雲書遙住進鬼宅後,君雩離真心懷念起自己那一去不復返的愉快隱居生活。
一大早起床就是雲書遙親手做的早膳和早茶,一路包辦到午膳前後的精緻點心和晚膳,用過幾日膳食的君雩離不得不承認雲書遙廚藝精湛,一頓沒吃到還會想念呢。而在修練時也是,雲書遙總是會手把手的像是老師般的教導君雩離,雖然說對於偶遇瓶頸的君雩離來說是好事,但君雩離就是覺得哪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殊不知雲書遙就是拿捏她拿捏得死死的。
明明覺得雲書遙很纏人,可他有時又會保持著得體的距離,多種變化真心讓不擅交際的君雩離很是心煩意亂,只想求個沙包狠狠揍上一揍,偏偏整個江陵周遭的惡妖都讓她給肅清了一遍,雲書遙打不過、悅風白果斷避戰、凡人又怕打壞了,這可讓君雩離心中的怨念怒意直線上升。
難得的,雲書遙外出去了,離去前還不忘調戲君雩離一把,這可是徹底的點燃了她的怒意,君戀伊瞧著不妙,藉口修煉躲回自個的戀花閣去了。無處發洩的君雩離怒得在後院內舞了一套劍法,卻發現心火越來越熾,才想著要不離開江陵一趟去別的地方捉個妖時,有個人闖過她的禁制進入了前院,心想有沙包上門的君雩離連忙提著劍來到,見是上回一面之緣的天將不是沙包,君雩離臉色沉了沉後不客氣的問道:「閣下闖我鬼宅,所謂何事?」
「奉代天帝之命,請劍儒仙尊回天。」花陌辰如此說道,亮出手中的黃玉法器已示證明。
冷眼看著花陌辰手中的黃玉法器,想起了天界代天帝焰凰的那嘴臉,君雩離只覺得本來就很熾熱的焰火更熾了。明明怕自己怕得要死,今個居然派了人來請她回天,這焰凰要不是哪根筋拐著了就是腦子壞了。
「我拒絕。」
預料到對方會拒絕,花陌辰收回了黃玉法器。
「若是在下一定要請劍儒仙尊回天呢?」如此說道,花陌辰默默的化出了配劍。
雖然對手是天界三劍尊,動武力非是上策,但私心使然的花陌辰還是選擇了動用武力,他一直都很想挑戰三劍尊,今日也算是個機會。
「那就看你有沒這本事。」君雩離冷笑,收了配劍挑釁的看著花陌辰:「我就不用劍了,省得被說欺負小孩。」
君雩離的話明擺著就是挑釁,花陌辰倒是個沉著的,並沒有因為挑釁而先行出招。冷眼觀察著眼前青年,內斂不受挑釁所影響,嘴邊彎起了笑後君雩離率先出手,一招掌氣擊出意在試探,花陌辰輕巧閃躲手中利劍倏地刺出卻是刺中殘影,君雩離一瞬間移步到了花陌辰的背後,對準背心一掌拍下,花陌辰閃之不及直接讓這掌給打趴在地。
沒有接著動作,君雩離氣閒意定的站在一旁看著花陌辰撐起身軀。
「繼續?」君雩離笑笑,看著花陌辰那金色的眼中燃起的戰意。
只見花陌辰手中利劍甩出,看似自暴自棄的舉動,但甩出的劍就像是有生命般自動攻擊君雩離,明白對方是以靈力在驅使劍攻擊,君雩離倒是有點無聊了,才想著要直接打趴對方,花陌辰接下來的動作出乎她意料之外,他一個欺身上前對著君雩離就是一個掃腿,差一點被掃個正著,這動作倒是引起了君雩離的興致。
很少有仙者能夠一邊以靈力驅動劍攻擊一邊近身搏擊敵人,眼前這個不過一千多歲的小鬼居然能做到,這倒是讓君雩離愉悅起來,開始滿意起這個沙包。
「呵,有點意思。」
輕盈閃躲著劍和掌擊,君雩離倒不急著反擊反到如逗貓般耍著花陌辰玩,她想看看是自己先玩膩了還是花陌辰先耗盡靈力和體力。察覺到對方耍著自己玩,到底還年輕的花陌辰本來沉著的心思繃不住了,重新收劍回手直接全力一擊。好整以暇的看著逼向自己的凌厲劍式,君雩離腳步輕移閃過,然後一手揪住了花陌辰的後領,猛力的一個迴旋將之拋飛了出去。
看著遠遠飛出去的花陌辰,君雩離心情舒暢的伸了個懶腰後看向身後:「別躲了,去幫姊收拾一下吧,這一飛恐怕得砸了不少東西呢。」
一直躲在屏風後偷看的君戀伊聽了這話,不太高興的跳了出來,雙手插腰道:「為什麼是我去收拾啊?」
「乖,幫姊姊跑個腿吧。」君雩離心情很好的笑笑,走過君戀伊身邊順手揉揉她的頭。
不是很甘願的瞪了一眼回房的君雩離,君戀伊只得乖乖的出鬼宅朝著花陌辰飛去的方向趕去。
離開了祈山,御劍飛行返回江陵的雲書遙在接近江陵城時才準備要降落,見迎面飛來了個人便施法定住對方並揪著後領降落在地。隨手將那人扔在地上,雲書遙仔細的看了看,認出了對方是天界新進的天將.花陌辰。
「天界神將?怎麼會從江陵那邊飛出來?」
一臉疑惑的看著昏迷的花陌辰,才想著是不要把人給丟著不管時,遠遠的君戀伊跑了過來。
「書遙哥!」
「小花兒,妳怎麼來了?」
氣喘吁吁的喘了口氣,君戀伊一臉抱怨的看著雲書遙說道:「還……還不是姊姊,明明可以不用把人扔這麼遠的,害得我一路收拾殘局!」
聽了君戀伊的話,雲書遙語氣明顯不善的問:「妳說,這人跑去找阿離了?」
蹲下身戳了戳還昏迷著的花陌辰的臉頰,君戀伊嘟著嘴回道:「對啊,說是奉什麼代天帝之名,要請姊姊回天呢。」
聽了君戀伊的話,雲書遙表情頓時變得古怪,全天界的人說句實話都怕慘了君雩離,巴不得她永遠別上天去,怎麼這代天帝是腦子抽了還是壞了,居然會派人來請她回天?
「這倒有點意思。」雲書遙摩娑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還昏著的花陌辰。
君戀伊倒是沒閒著,一雙手美其名是在檢查對方身上有無傷勢,實則在吃人豆腐,眼前人穿衣顯瘦摸著可有料了,腹肌相當的結實呢。
就在這時,花陌辰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醒了啊?有哪裡不適嗎?」君戀伊沒什麼耐心的問著,手指很故意的戳著花陌辰的臉頰。
說實話,她對這人的第一印象並沒有很好,看到他被自家姊姊耍著玩時她是看的挺開心的,不過後續的收尾讓她很不甘願就是了。
花陌辰沒有回話,只是輕輕拍開君戀伊沒禮貌的手指後坐起身來。
「沒事別去招惹我姊了,這次只是被耍著玩,下回可得動真格了。」
「……」花陌辰沒有回答。
看著沉默不語的花陌辰,雲書遙知道這人不會輕言放棄,這回不成下回一定會再上門,如果讓這傢伙持續上門,以君雩離的性子,恐怕之後會拆了整座江陵城。
「你,回天上去轉告代天帝,少來惹我家阿離。」
近乎命令的語氣,花陌辰瞪了過去,發現對方是三劍尊之一的雲書遙時倒是楞了。
「沒聽到嗎?我說,少來惹我家阿離。」如此說道,雲書遙一手拎起花陌辰的後領,直接往天上直直拋飛過去。
傻眼的看著被拋出去的花陌辰,君戀伊默默的替對方默哀,被人這樣丟來丟去的,老實說很丟人的。
「走吧。」雲書遙拍了拍手,朝著江陵城走去。
「喔,好喔!」看著雲書遙的背影,君戀伊心底想著惹誰都行,真的別惹到腹黑的人。
就這麼被扔回了天界,頂著一眾仙人同情和好奇的目光,花陌辰來到代天帝面前,如實回報了君雩離的拒絕和雲書遙的警告。聽了回報的代天帝頓時怒從中來差點現出原形,可偏偏他就對三劍尊沒轍,只能把火氣撒在玉座上。
「居然這般藐視吾嗎?」
代天帝.焰凰語氣平穩,面色如常,可內心卻是怒火滔天,他想自己雖然只是個代天帝,可好歹也是個天界之主,今日卻讓三劍尊這般無視甚至警告,這口氣還只能咬牙吞下去。
「屬下無能,還請代天帝恕罪。」花陌辰雙膝跪伏,聽著手指扣擊玉座扶手的聲響,等待著懲處。
努力收拾好了心情,焰凰停下扣擊扶手的手指看著仍伏首著的花陌辰,腦子裡轉的是自己方才所見的君戀伊吃花陌辰豆腐的舉動,那女孩兒對花陌辰似乎有點意思。
「對君雩離,正面直上必然會被拒絕——你得朝她身邊人下手。」
花陌辰抬起頭,有些迷惑。
「君雩離最重視的就是她那名弟子,你得從她下手,讓她替你勸君雩離回天。」
焰凰的話讓花陌辰感到為難,這話中之意就是要他去接近並取得對方的信任,讓對方協助自己完成任務,但對象可是名女子,他可沒多少和女性接觸的經驗啊。
「你想證明自己吧?那就完成任務吧。」焰凰起身走下玉座來到花陌辰身前,伸手扶起他,語氣帶點期望說道:「吾很期待你之表現。」
「……是。」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0ThhYO87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