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座使徒 - 無報之恩

　　回到家，次臥門口的食物沒有被動過的跡象，看來月牙沒有出來過，她將吐司和雞蛋當成晚餐吃掉，在滑手機時，她看到班級群組炸開了鍋，還有許多以往不曾聊過的同學的好友邀請。

　　「這都上新聞了都！！誰有曲月和的好友？！」

　　「太誇張了！太誇張了！」

　　「我還找到曲月和被大王花老母打的視頻，好東西要跟大家分享～［視頻連結］」

　　「這是FB上的新聞，感覺有點誇大其詞欸～［視頻連結］」

　　「噗，這是那個空氣女？記者也把她講的太聖母～」

　　曲月和點開了新聞，視頻一開始就是一片黑，只有一段聲音：

　　“是……是119嗎？”非常慌張恐懼的女孩聲音，還帶著一絲哭腔，那是曲月和自己的聲音：“我、我同學受了很重的傷！這裡…這裡、這裡是……是xx街！附近有xx健身房……在巷子裡面！拜託快點！她流了很多血！”聽起來非常激動。

　　『工程出紕漏？！人間有溫情，善心少女拯救同學，救人一命反被咬，好心被雷親，在醫院被患者家屬破口大罵……』

　　下午才出的事，晚上就加進了新聞，其中還有在醫院被偷拍的畫面，她和幾個女同學坐在走廊上，眼睛被打馬，還有她們帶來的千紙鶴和卡片，下面飄著『同學都非常擔心王某的傷勢，顧不上上課跑來探望』幾個大字，還給她做了特寫。

　　而她被打的視頻也有路人拍攝和監視器的版本，非常詳細，看完新聞，曲月和不知道自己該感到羞窘還是可笑，最後只是無奈的關上了手機。

　　比起新聞寫了什麼，曲月和比較在意她在王妲華身上看到的黑影，進了醫院才發現，醫院裡的顏色特別黯淡，彷彿籠罩了一層灰紗，也有不少身上帶著影子的人，但無論是誰，都沒有王妲華的影子那般深沉。

　　讓她有種事情尚未結束的感覺。

　　——————

　　隔天，為了逃避現實，曲月和乾脆請了病假，在家裡耍廢，一想到去學校都得面對同學們的好奇心，她就有種傷處疼的無法邁出家門半步的錯覺。

　　今天是週五，代表她可以連放三天，無所事事的在書桌前搞她的手工，這是她的興趣，做成手鍊或吊飾放到網拍上，她做的飾品都是有主題或系列的，雖然無論是在網拍還是專頁上都沒什麼人關注。

　　但真的喜愛是不在乎別人的看法的。

　　她甚至大膽的戴上了自己的得意之作去上學，一條繡著銀絲蝴蝶的白色髮帶，雖然現在已經不流行用緞帶綁頭髮了，她還是一直堅持將長髮綁成辮子挽在後腦勺，再繫上緞帶。

　除了做手工就是玩手機、電腦，頹廢了兩天，在星期日早晨，次臥的房門終於打開了。

　　「妳又怎麼了？！」

　　月牙看起來和之前沒什麼差別，還是那麼潔白毛絨絨，牠一看到帶著傷的曲月和，便驚道。

　　「一些意外啦，沒什麼。」曲月和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怎麼樣的意外？」月牙盯著她。

　　牠的目光讓她有些奇怪的感覺，好像是發自內心地關心她身上發生的任何事情，無論是否波瀾壯闊。

　　「就是……在去看之前那個被玻璃砸傷的同學時，被她媽媽推倒在地，擦傷的。」

　　月牙不語，只是低著頭，右前腳在地上用力磨了頭，尾巴也澎開的晃著。

　　「如此惡劣霸道，看來那女孩身上的噩運不光是命格影響，後天累積也不少。」但月牙沒有發怒，只是用比平時更加冷酷的聲音理性的說著。

　　「噩運？命格？」

　　「這樣說妳比較容易理解，每個人身上都會有很多不同的能量，噩運就是一種影響運氣的能量，她天命純陰帶煞，不剋他人專剋自己，她的家人和自己都性格霸道所以暫時壓制住了噩運，但時日一到，噩運終究全部顯現，一般我們稱這種人是命運死。」

　　「原來不是惡人有惡報啊？」曲月和想到她平常的所作所為，沒想到那種人品還能延長壽命，不過命運死……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很複雜，惡人累積噩運，但有人霸道能壓制，倒也相安無事；善人溫德如水，卻栽根頭；也有人平時素行良好但被妒忌，招來噩運，就算是我也沒辦法準確的看出一個人未來會發生什麼，只能從現在發生的事推斷此前而已。」月牙理了理毛：「所以我不是叫妳別往噩運深的人旁湊了嗎？」

　　曲月和是有苦難言：「學校要我去探望啊，我能怎麼辦？」

　　「什麼學校呀？以前可沒有那種東西，把一堆人類幼崽關在一起，是罪人還是奴隸？」

　　「呃……都不是，只是在讀書。」

　　「好蠢，妳別去學校了。」

　　曲月和一陣汗顏。

　　「不行啦，現在十二年國教，不去學校會通知我父母，而且你是什麼時代的狐啊？明明現代的車子懂那麼多，卻不知道學校是什麼。」曲月和笑著走到廚房，要開始準備早餐。

　　「我每次甦醒都要先理解當時的交通方式，不然被封印的我又不能飛，這次倒是蠻快，才三十日就找到妳。」

　　「三十日？那最長多久？」邊烤著吐司，曲月和好奇的問。

　　月牙頓了一會：「最長三年，那時妖怪都開始四處作亂了，還好我找到他時還來得及。」

　　「妖怪？」

　　「是啊，他的出現被稱為勇者呢，那時惡神都快覺醒了，千辛萬苦才封印了惡神，每次都這麼驚心動魄，一想到就真不想當神獸。」說著，月牙卻顯得有些得意。

　　「很多次嗎？那最一開始是怎麼樣？」

　　「…………我忘了。」沉默了許久，月牙如是說。

　　曲月和識相的不再追問，轉移話題道：「對了，我去看王妲華時，她身上的厄運還是很深，沒有什麼辦法嗎？」

　　月牙輕哼：「這個女孩倒是個不錯的教材，就當作是練習，我來告訴妳如何使用封印者的力量。」

　　——————

　　吃完早餐，曲月和帶著月牙前往醫院，月牙已經為自己施了障眼法，牠站在曲月和的肩膀和後背包上，還好牠體型幼小，所以沒有太礙事，也不覺得沉。

　　一到櫃檯，還沒開口，護士看到她就說：「欸？是妳呀！是來換藥的嗎？」

　　曲月和一愣，她完全忘了有這回事，說：「……我是來探病的。」

　　「探病，天啊，妳人真好，她媽媽把妳打成這樣，妳還來看妳同學！」

　　嚴格上來說不是打的……

　　「總之先換藥，那個女生昨天換到一般病房了，先寫資料，換好藥再去看同學吧！」

　　曲月和就這樣被拉去換藥，走在醫院內，她突然有種違規攜帶寵物的心虛感，換藥時還因為昨天沒來被碎念了一會，才終於被帶到病房。

　　王妲華被安置在七樓的單人病房裏，插滿了管子，儀器在一旁規律的滴滴叫，身上包滿了繃帶，看上去像木乃伊。

　　「她昨天有清醒，但傷口發炎一直在發燒，病人情況不太樂觀，妳要小心她的情緒，不要說些會刺激到她的話，也不要碰到病人。」護士小聲的交代。

　　見此，曲月和皺眉，躺在這一定很難受吧？有點同情她。

　　「我進去跟她單獨說幾句話就走，可以嗎？」

　　「可以，但只有一下下喔。」

　　護士走後，曲月和關上房門，走到病床旁的椅子坐下，靜靜看著王妲華。

　　她身上的陰影又擴大了，發著燒，不停發出痛苦的夢囈。

　　今天的天氣很好，太陽不刺眼，風也很輕柔，是任何人出門都不會埋怨的好天氣，但她卻無法走出去看看，在病痛中掙扎。

　　「……如果我讓妳別管她，妳會聽嗎？」月牙突然說。

　　曲月和雙眼微怔，不明白牠是何意。

　　「拯救溺水者可能自己也會被拖入水中，就像妳跟著她進入巷子裡，如果不是我犧牲靈力和萬鱗甲，妳也可能躺在這，而妳也在那之後遭受了皮肉之苦。妳能分清自己是拋救生圈還是跳入水中嗎？」

　　「……」曲月和一陣沉默，然後站起來，走到床邊，伸出手：「你說她的噩運不是咎由自取，而是命格帶煞，所以，我覺得她罪不至此。」

　　月牙沒再說話，此時，床上的人卻有了動靜。

　　「嗚……我好痛！有沒有人？還不快叫醫生過來！還有我的皮膚很癢！就不能給我抓一下嗎？」一醒來，王妲華就開始吵鬧。

　　她連眼睛上都包了繃帶，因此看不到曲月和。

　　「王妲華，妳還挺有精神啊。」曲月和笑道。

　　「誰？妳是誰？！」看來王妲華認不出她的聲音。

　　「妳不用知道我是誰，只要知道，我沒有欠妳什麼，這樣就行了，月牙，讓她睡著。」

　　月牙施法讓她再次睡著，曲月和右手懸於王妲華身上，月牙教了她如何感受能量，既然能感受，她就能觸碰，但那是有毒之物，不能直接接觸，所以就用月牙分她的些許靈力推動，凝聚，拉扯，聚攏，包裹，陰影逐漸被束縛，王妲華不再被噩運籠罩，不知過了多久，噩運變成了西瓜籽大小，曲月和才收手，一結束，立刻感到莫名的疲憊。

　　王妲華原本紊亂的呼吸也平緩了不少，似是輕鬆許多。

　　「做的很好，這樣就能放心一段時間了。」

　　「一段時間？」

　　「嗯，這個頂多是草草封印，做不到根除，如果要完全除去就得淨化掉，但我們現在能力不足。」

　　「那不淨化會怎樣？」如果只是多一顆痣了話曲月和就懶得管了。

　　「這個型態的厄運就是被濃縮的厄運，質量大引力就會變大，累積的噩運也會更深，現在只是暫時喘口氣而已。」

　　「靠！那我不是害了她？！」曲月和難得爆了粗口。

　　「原本的厄運把她搞成這樣都還不夠消耗，再拖下去也是死路一條，妳是幫她延命啊。」月牙倒樂觀。

　　「那現在該怎麼辦？」

　　「不用擔心，只要找到四位原始之力的神座使徒，助其修煉，再從他們身上取得靈力替我解封，這種程度的厄運我一口就能吃掉了。」

　　曲月和焦急道：「那，我要去哪裡找那什麼使徒呀？！」

　　「放心，在尋找妳的路上，我已經找到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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