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要求被感覺到。」
許嘉梁手裡握著鉛筆，在白紙上慌亂的留下難以辦認形狀的線條，粗細不一的、或蜿蜒或僵直的將白紙分割成雜亂的碎塊，他用四指將筆壓在手掌間，手背用力得浮出青筋，嘴裡喃喃的傾訴著：「她、她一直和我說話……說話，但是她……臉、臉上的嘴巴不會說話……臉上的沒有聲音……」
他用筆反覆畫著圓，似乎是想表達那是臉的部分。
醫生仔細地觀察許嘉梁的表情，語氣冷靜而柔和的問道：「那她是怎麼和你說話的？」
「她的……這裡、這裡、這裡、這裡，還……還有很多地方，都、都被刀割開了——」許嘉梁在紙上依序用力畫出數個短線，方向和位置各異，他重重的嚥了下口水，忽地抬起頭直視醫生的雙眼，眼神驚恐的說道：「那個血會說話……有血的地方裂開了，就有聲音……」
醫生淺淺的皺了下眉，低頭將他說的話記錄在診斷書上，接著問他：「你是什麼時候見到她的？」
許嘉梁鬆開手，鉛筆倏地落在桌上，他神情焦慮的反覆張開手掌又握緊拳頭，背部緊緊弓起，目光不安的四處轉動：「我、我每天晚上去……花園的時候都……都會看到她，她就在……草、草地上……」
「哪裡的花園？醫院後面的嗎？」
「應、應該是吧。」
醫生抵在紙上的筆尖頓了頓，先不說醫院後面的花園現在在施工，據她所知，那個花園只有一些花壇和樹叢而已，根本沒有草皮。這種情況下，可能是許嘉梁將夢境和現實混淆了，或是他開始產生夢遊的症狀，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就十分危險了。
「你為什麼要每天晚上到花園去呢？」
「因為……她會跟我說話。」
「你去花園的時候，除了她，都沒有遇見其他人嗎？」
「嗯、嗯……」
許嘉梁堅信他每晚都會到花園的草皮上，去聽一個女性屍體說話，屍體原本的嘴巴不會說話，只有身上凌亂的傷口會像活的器官一樣發出聲音。醫生去調閱監視器之後發現：許嘉梁過了入睡時間之後，整晚都沒有出過病房，由此排除了他夢遊到病房外的可能。
醫生靠在椅背上，思索著：難道許嘉梁這次的症狀只是把夢境和現實混淆這麼簡單嗎？正在腦海裡檢查每一個細節的時候，面前的電腦發出警示音，通知她二零三病房有緊急狀況。
她霍地站起身，二零三，正是許嘉梁的病房。
醫生趕到病房時，護士全都拿著急救工具站在牆邊，臉色惶急的想替許嘉梁身上的傷口做緊急處置，卻又被他不尋常的精神狀態逼得不敢輕舉妄動。
許嘉梁伸著手臂，將上面淌滿血的傷口舉到護士眼前，年資尚淺的護士被他逼到牆角，神色恐懼。他說：「你看、你看，不對，你聽，聽到這個嘴巴在說什麼了嗎？」
他把手臂貼到護士耳邊，黏稠的血液沾到她的髮絲，使她渾身一顫，差點尖叫出聲。許嘉梁見護士沒有回答，又換了另一隻手上的傷口，貼到護士的另一邊耳朵上：「聽到了嗎？這種嘴巴不會騙人的，你快跟我說你聽到什麼了！」
護士被極近的血腥味逼得憋氣，全身僵硬的靠在牆上，用眼神向不遠處的醫生求救。醫生觀察著許嘉梁的神態、語氣和肢體動作，快速判斷出他的妄想症又發作了，只好上前嘗試和他交談：「嘉梁，我是徐醫生，你的手怎麼了？可以跟我說嗎？」
許嘉梁的注意力被轉移開，護士鬆了一大口氣，連忙從牆角逃走，和另外兩個護士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待命。
「……我的手？」許嘉梁皺起眉，神情迷茫的望向徐醫生。
「對，你的手，這是你自己弄的嗎？」徐醫生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和牆上失去玻璃的窗框，默默在心裏一嘆：這可是氣窗，在那麼高的地方，他都要爬上去砸了嗎？許嘉梁以前的妄想症沒有嚴重到這個地步啊。
「……它們會說話。」許嘉梁伸出淌滿鮮血的手臂，徐醫生迅速看過一遍，傷口有點長，但幸好都不深，沒有傷害到動脈。
「你說這些傷口會說話是嗎？那你聽到它們說什麼了嗎？」徐醫生引導著許嘉梁坐到病床上。
許嘉梁搖搖頭：「我只聽得見屍體上面的，但我身上的嘴巴一定也會說話，一定有人聽得見。你有聽見嗎？」
「對不起，我聽不到。」徐醫生抿了抿唇，問他：「你又夢到那個傷口會說話的屍體了嗎？」
「對！」許嘉梁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他站起身，把手臂上的血粗魯的抹在衣服上，露出皮膚上的切口，像在列舉證據一樣舉到徐醫生面前，語氣激烈的叫喊：「它們昨天跟我說，說，說……說殺了林文義！殺了林文義！」
徐醫生問他：「它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
許嘉梁全身的動作都隨著這個問句而靜止，他緩緩垂下頭，低聲道：「……我不知道。」
「但、但我覺得，它們是想告訴我，她是被誰殺死的……」許嘉梁猛地抬眸，執著的眼神撞向徐醫生眼底，使她忍不住背脊一麻。在徐醫生驚異的目光下，許嘉梁開始堅定地訴說自己的推測，語速越來越快：「它們每天都會告訴我一點點線索！」
「前天是大腿上的嘴巴說的，說它是被水果刀切開的。」他的手指按在大腿的地方比劃，彷彿那裡真的有一個嘴巴。
「大前天是肩膀上的嘴巴，大叫著任務失敗之類的話！」他將眼睛瞪大，手做刀狀在肩膀上做切割的動作，快速的來回反覆切割。
「昨天是腰這邊的嘴巴，一直在喊要殺了林文義，我不知道林文義是誰，但一定跟這個女人被殺掉有關係！」說到腰的時候，他的手掌在腰側用力搓揉，彷彿那裡的切口不是一條橫線，而是一個手掌大的坑洞。
徐醫生深吸一口氣，自責於自己沒有發現許嘉良的妄想症在短時間內加重到這個地步。她思索了一下，和許嘉梁做了一個約定，方便追蹤他的病情：「嘉梁，那些嘴巴每天都會跟你說話對嗎？」
許嘉梁點點頭，目光堅定得不似一個精神病患，因為他取得了堅固的信仰。
「好，那我們一起看它們想告訴你什麼好不好？」
「嗯。」
「好，我會給你一本筆記本，你把它們每天跟你說的話記下來，我們一起看這些線索代表什麼，好嗎？」徐醫生熟練而耐心的循循善誘道。
「好。」許嘉梁鄭重的點頭，像是接下了一個神聖的任務。
徐醫生想讓護士幫許嘉梁處理傷口，但他十分抗拒，他說要等傷口說話，所以不能擦藥。徐醫生和護士交換了一個眼神，先讓護士出去了，徐醫生留在病房內稍稍安撫許嘉梁的情緒之後，才走出病房，轉頭對護士說道：「等他睡了再處理傷口吧，不要上藥，清理乾淨避免感染就好了。」
護士點點頭，記了下來。
徐醫生忙著和其他病人談話、檢查和治療，再見到許嘉梁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了，她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許嘉梁，把手上的筆記本翻開，許嘉梁的字跡意外的工整，每一行字都整整齊齊的排列在紙面上，但仔細閱讀卻意義不明，真是神奇的反差，徐醫生在心裡默默嘆道。
【美工刀和水果刀。任務代號793。目標人物。不要說話。她在看我。】
【最成功的偽裝會讓自己忘了自己是誰。】
【被抓到要麼死要麼啞。你不是要救我嗎？好痛。殺了林文義。】
【我沒有秘密。你為什麼不殺了我？我的雇主是你。我的主人已經不要我了。求你殺了我。】
【殺手守則第一條。我沒有名字。你不是喜歡我嗎？你在乎我是誰嗎？】
【殺手代號七伍七。知道了又能怎樣？脖子在這裡，刺下去吧。我回去也是死路一條。你好像心軟了。】
【我不是真的妓女。你也知道不是嗎？這裡是心臟。刺下去吧。我違反了規則。這是報應。】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Vs91Dt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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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過我相信命運嗎？我還相信前世。你不要這樣看我。】
【我愛你，所以活該被你殺死。真的。】
【你聽說過殺手可以談戀愛嗎？是我心軟了，你沒有，所以，殺了我。】
徐醫生沉默良久，她是醫生，不是偵探，這麼懸疑的劇情她無法解釋，但許嘉梁心裡肯定有他的答案，於是她問他：「你覺得這些是在說什麼呢？」
許嘉梁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我覺得，這個女人的身分很複雜。」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q7KKS8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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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徐醫生也跟著他嚴肅的神情，而緊張起來。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WKUC0fZ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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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啊，死掉的那個女人，她好像是一個殺手。你看，任務代號、目標人物、殺手守則、殺手代號七伍七，還有殺了林文義這句話，林文義應該就是她的目標人物，她說任務失敗了，代表她沒有成功殺掉林文義。」許嘉梁指著筆記本上的字句，時不時抬頭追求徐醫生贊同的眼神。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HqtOQX9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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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個地方，最成功的偽裝、我不是真的妓女，這個的意思就是：她為了完成任務所以偽裝成妓女，但真實身分是一個殺手。很複雜吧？」許嘉梁的眼神莫名清亮，就像一個真正的警探。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CUStoUQ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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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醫生順著他的意思，點了點頭。有時候，精神病患的邏輯推理不比普通人差，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QIMDRwj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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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啊，她殺手的身分暴露了，所以就有人逼問她幕後主使是誰，她被綁起來，對方用美工刀跟水果刀一刀一刀的切開她的皮膚，她說了自己是殺手七伍七，但就是不說出她的主人是誰。她身上的刀口越來越多，太痛了，所以她一直求對方直接把自己殺死。」許嘉梁彷彿能看見那幅場景，能看見鮮血淋漓，能聽見痛苦的嘶吼，能聞到絕望的血腥味。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5aGyss9I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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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啊，她又提到了愛。她說我愛你，這個愛好像是對刑求她的人說的，她在任務過程中愛上了這個正在刑求她的人，這也是她的任務會失敗的原因。殺手是不能愛上目標對象的，目標以外的人也不行。所以她求她的愛人殺了她，痛快的殺了她，然後……」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1XoMQcv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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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正說著，徐醫生也漸漸進入到他所描述的情境裡，此時診間的門卻忽然被撞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衝了進來，匆忙慌亂的躲到徐醫生的椅背後，一位護士跟隨其後，進入診間，用無奈的眼神對徐醫生說：「這次……好像是個小女孩。」
徐醫生從椅子上起身，面對著那名女子緩緩蹲下身，視線與其齊平，溫柔的開口道：「蕭晴，你記得我嗎？我是徐醫生。」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8vl667s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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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稱作蕭晴的女子，表情委屈的癟起嘴，手指著門口的護士，用二十歲的外表和七、八歲幼童的語氣對徐醫生說：「大姐姐！那個阿姨要搶我的糖果！你快把她趕走！」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5Z5uPbj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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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滿臉緊張的說：「那是加了安定劑的糖果，是給隔壁房的弟弟吃的，蕭晴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幼童人格，跑去偷了糖果。是我沒有注意，對不起，徐醫生。」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zCYsu3t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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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醫生搖搖頭示意沒事，轉身拉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一罐軟糖，遞到蕭晴面前，「這裡有一罐水果糖，比你手裡的好吃喔，要不要跟我換？」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z9JhUW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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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全部都給我嗎？」蕭晴露出了燦爛天真的笑，眼神晶亮的望著那罐糖果。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pkYnBTO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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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的給你，你的給我。」徐醫生伸出一個糖罐，和一個向上的手心，蕭晴便笑盈盈的把安定糖放進她的手心，拿走了一整罐水果糖，扭開蓋子吃了起來。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43aZPPq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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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醫生和護士都鬆了一口氣，提起的心還沒放下，蕭晴又忽然皺著眉開口說道：「好吵喔！從剛剛開始就好吵喔！是誰一直在說話？」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QZLQxw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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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醫生和護士驚恐的瞪大雙眼，互相對視一眼。不多時，徐醫生迅速恢復冷靜，小心的詢問蕭晴：「你聽到了什麼聲音嗎？」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KePWopXc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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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晴抱著糖果罐站起身，滿臉不耐煩的左右環視著診間內，最後視線定格在面前的許嘉梁身上，手臂伸得直直的指向他，問他：「聲音在這裡，是不是你一直在說話？吵死了，一直說我聽不懂的話！」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qHa6PC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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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的神情瞬間亮了，眉梢迅速染上喜色，動作俐落的捲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傷口，嘴角的弧度扯得極大，笑得有些滲人，他看著蕭晴：「你是聽到它們在說話嗎？」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tgcDFrl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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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醫生渾身一震，趕忙要護士幫忙把蕭晴帶出去。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Vjt8Qz1w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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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聽到它們說話了？」許嘉梁的臉上充斥著徐醫生從未見過的燦爛笑意，彷若他的神明在他面前顯靈了一般，面露崇拜和痴狂。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FuSWrx2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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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醫生慢慢的坐回椅子上，她執醫近六年，從未見過兩個病患的症狀以如此奇妙的方式連結在一起，心中產生的振動難以言喻。她看著許嘉梁生動的表情，強撐起自己的職業素養，鎮定的說道：「嘉梁，剛剛的故事還沒說完，我們先把剛剛的故事說完好不好？」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OwPti2LM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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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對徐醫生的話充耳不聞，目光逼仄的集中在他的傷口上，極度喜悅、興奮的笑容在他臉上綻開，他舉起雙手，語氣狂喜而激烈：「可是她聽得到它們說話！有人聽得到了！她聽到了！」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hC1QKMe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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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醫生努力鎮定下來，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小心的問他：「如果蕭晴真的能聽到這些傷口說話，那代表什麼呢？」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UIwvEL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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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的情緒隨著這個問句，瞬間從最高點跌落下來，笑意倏地從臉上抽離，他表情僵硬的把脖子歪向一邊，瞪大雙眼望著徐醫生，語氣隱含著憤怒：「那就代表，你們是錯的，我是對的！」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xvOD6Qb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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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假裝認真的聽我說那些事情，但心裡一定覺得我有妄想症，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是真的，你不相信我見到的女人屍體，不相信傷口會變成嘴巴說話，就算我想辦法證明給你們看，你們也只會覺得我病情加重了，開始自、殘、而、已！」許嘉梁表情陰森的將雙手抵在桌面上，嘴裡一邊吐出異常清晰的字句，一邊緩緩的逼近徐醫生的臉。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bVoKr71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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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醫生的身體僵在椅子上，背脊有些發涼，卻還是強撐著與許嘉梁對視。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TfsAsp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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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終於有人證明我是對的了，你們看不見、聽不見的東西，不代表不存在啊……自詡正常人，把我們當成病人，真是愚蠢透了！」許嘉梁的臉在徐醫生的臉前面幾公分的距離停了下來，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接著緩緩的退回去，穩穩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冰冷而譏誚的將她望著：「你不覺得嗎？」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S3Y1Kh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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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醫生從巨大的壓迫感下脫離，不動聲色的大力深呼吸，努力恢復平靜：「嘉梁，對不起，我的確是把你當成病人，畢竟我是醫生，但我絕對沒有看輕你們的意思。」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E2BbOk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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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相信我說的話嗎？」許嘉梁臉色冷漠的問道。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KwXI7N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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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醫生望著他的雙眼，一時語塞。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kAT6dfY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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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站起身離開診間，打開門的時候頓了頓，笑著回過頭看向徐醫生，唇角捎滿冷漠：「對了，你說想知道故事的結尾嗎？」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QwBH2w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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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告訴你，她身上有一百三十七個刀傷，每一個都會說話，只有一個地方還沒開口，那就是這裡。」他指著左胸口心臟處，緩緩說道：「她的心臟也被切開了，我還在等她的心臟跟我說話，我相信真相就在那裡。」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YMYEOz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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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門被關上，許嘉梁離開了診間。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0uw1uHew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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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徐醫生去了蕭晴的病房，遇見了她的叛逆少年人格——小筌，問他白天的小女孩人格現在怎麼樣了。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C09yNG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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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新來的那個小妹妹喔？就是小屁孩啊，我們都跟她談過了，叫她一個月出來一次，她還不願意，有夠白目。一兇她就哭，吵死了。」小筌表情不屑的蹺著腳坐在病床上，邊翻白眼邊說道。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BSk1g8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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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可以讓她出來嗎？我有點事情想跟她聊一下。」徐醫生問道。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0TfLg3x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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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小筌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現在是我的時間欸，她那麼白目，把她放出來，抓不回去怎麼辦？」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QhcUNl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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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麻煩你們幫我轉告她，讓她出來的時候來找我，好嗎？」徐醫生只能退而求其次，她想找到蕭晴和許嘉梁病症之間的連結，如果處理不好的話，兩個人的情況都會更加嚴重，絕對不是自殘這麼簡單了。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CDSGaEK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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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筌漫不經心的點點頭，答應下來。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xNroHjk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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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醫院的病人被准許到為他們設立的娛樂室裡，享受裡面的運動、娛樂、休閒設施。許嘉梁走到娛樂室的冰箱前，拿了一個鋁罐裝的可樂，一口氣全部喝完之後，把鋁罐從中間壓扁對折，捏出一個尖銳的角，面無表情的用尖銳的地方，把自己手上即將癒合的傷口，再度割開。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ujOQ1q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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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血淋淋的雙手，滿意的打出一個可樂味的嗝。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8VQDXyP6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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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櫃子裡找到一片ＣＤ放進隨身播放器，插上耳機帶到一個靠窗的沙發上，愜意地躺在上面聽音樂，一邊讓傷口呼吸，一邊閉上眼緩慢地睡去。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H8duTr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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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在夢裡都是自由的，不會痛、不會偽裝、不會說謊，就像世界持續忽略人們的痛苦，以為人們是為了逃避痛苦才躲進夢和幻想裡，但其實恰恰相反，是痛苦要求被人們感覺到，恨不得長出嘴巴來大喊停止傷害，那些聽見了的人，才是真正從夢裡醒來的「正常人」。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OvqX4FN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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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被輕輕搖醒，夕陽的光從窗外照進來，他睜開眼，看見一個女人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腿上放了一本書，而她的手正放在他的肩膀上，將他喚醒：「不好意思，我在看書，可以請你安靜一點嗎？」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LJd5rIJ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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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的雙眼漫上一層困惑，仔細地望清楚女人的面容之後，他驚喜的笑了：「……是你？」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GUiDqqSb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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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嘉梁面前的是蕭晴的文靜少女人格——小熙，她禮貌的朝他點了個頭，問道：「你認識我？」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mjyt80V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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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開心的坐直身子，面朝著小熙伸出雙臂，滿懷期待的問她：「你是說它們很吵嗎？」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CXyAxB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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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吧，雖然你好像在睡覺，吵醒你很不好意思，但是它們一直在說話，有點干擾到我看書了。」小熙只看了一眼他滿佈傷口的手便移開視線，怯生生的回答道。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fxRZvEYw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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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激動的抓住她的雙肩，迫切的追問：「那你聽到它們說什麼了？它們都說了些什麼？快說啊！」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aKcXhww4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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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小熙被許嘉梁強硬的態度嚇得縮起身子，退出了意識，另外一個人格搶著上來主導了身體，只見她妖豔一笑，把雙手搭在許嘉梁的脖子上，眼神和呼吸都透著媚意，她主動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靠在他耳畔吐氣如蘭：「小弟弟，你嚇到我們家小熙了，還是我來跟你說吧，我叫蕾娜，很高興認識你。」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VTz01Ba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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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冷著臉問道：「你聽得見這些嘴巴的話嗎？如果聽不見，我沒有興趣認識你。」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FyWukgaY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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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見，我當然聽得見。」蕾娜姿態嫵媚的撩了下頭髮，伸手輕撫著許嘉梁的臉，將鼻尖抵住他的鼻尖，壓低了嗓音說道：「你喜歡那個殺手七伍七嗎？她有我漂亮嗎？」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nHTdP7w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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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的眼神閃過一瞬光亮，笑意剎那間在他臉上瀰漫開來。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MudbmJ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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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很開心？」蕾娜也跟著他笑了，但兩人的笑完全是不同的意味，她在他臉頰上輕輕的吻了一下，手指按在許嘉梁的傷口上，說道：「你想知道你的這些小可愛都跟我說了些什麼嗎？」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I8NMYDJ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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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許嘉梁毫不猶豫、急不可耐的吐出一個重重的字。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R62jYg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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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訴你。」蕾娜輕眨了下眼睛，提出了微妙而荒唐的交易：「是嘴巴喔，不是帶血的那種，是真正的嘴唇。」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ZjQoEYG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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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愣了一下，皺著眉在蕾娜的唇上輕碰了下，要離開的時候卻被她抱住了後頸，用力的加深了這個吻，她熟練的咬住他的上唇，舌尖輕輕擦過他的上顎，勾起他的舌頭不輕不重的撥弄、交纏。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M52kfRO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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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充滿情色誘惑意味的吻。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7NzF2WZ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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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娜靠在他的額頭上，仔細聆聽他紊亂而粗重的喘息聲，輕笑著道：「我這就告訴你，你聽好囉。」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4kTvpO7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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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說，殺手七伍七沒有死。」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RUe06CdN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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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瞪大了雙眼。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jIwl1Z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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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殺了她愛的人，追殺任務目標一年半，終於完成任務，帶著全身的傷疤，回去組織覆命。她再也不會愛人，再也沒有弱點，再也不會軟弱的求死。她將永遠成為一個殺人機器。為達成任務，不擇手段，將個人生死置於度外。殺人，是她存在的唯一意義。」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k3YFuO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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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娜跨坐在許嘉梁的腿上，望著他呆滯的神情，她笑得嬌豔欲滴，抬起許嘉梁傷痕累累的手臂，癡迷的在溢出鮮血的縫隙上，印下一個又一個吻，甚至伸出舌頭舔舐那些血珠，直到她的唇變成艷麗、怵目的血紅色。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ko71De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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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要求被感覺到。」她鮮豔的紅唇一張一合的問道：「這是七伍七說的，還是你說的？嗯？」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JeoMGV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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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說的。」許嘉梁用力閉上眼睛，再狠狠睜開，注視著蕾娜的雙眼，語氣狠戾：「她現在在哪裡？」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D5jD0I0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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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啊，它們又沒有告訴我。」蕾娜事不關己的聳聳肩，手指輕輕劃過他的手臂。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5jUuLW6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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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無情的把蕾娜從自己身上推開，帶著混亂的思緒，走向離開娛樂室的門，在他觸到門把之前，有人先從外面打開了門把，一位年邁的痴呆患者走進娛樂室，繞過許嘉梁往裡面走。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GBJEM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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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位老者忽然發出了驚恐的叫聲，許嘉梁下意識轉身去看，發現蕾娜正拿著他用來割傷口的鋁罐，將老者挾持在懷中，用尖銳處抵著他脖子上的動脈。一旁正在玩遊戲機的小弟弟尖叫著：「啊——！笨蛋蕭晴又換人格了啦！」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4v6YLiRq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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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看向她的雙眸，發現那眼神的確不是蕾娜的魅惑，而是一種冰冷而肅殺的眼神。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Iolx8wY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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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持鋁罐像持著刀械，在老者耳邊道：「你好呀，有人要買你的命。」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vOHC1b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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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只是一個老頭子，怎麼會……妹妹啊，你又換人格了是不是？你冷靜一點，先把這個東西從我脖子上拿開好不好？」老者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慌慌張張的對蕭晴請求道。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zYkU6G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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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換人格，我就是我。」蕭晴嘴角撇出一絲冷笑，語調平靜的說道。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MpPlgR2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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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渾身都在發抖，顫顫巍巍的問：「那……那、那你是誰啊？」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7I2j7DjZ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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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是誰嗎？」蕭晴微微瞇起眼睛，收起了笑意。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HHU3WD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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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往他們的方向踏了一步，開口道：「對，你是誰？」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fTGFCJR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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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殺手，我沒有名字，只有代號。」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YSMUg6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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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代號是什麼？」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ZUQbKY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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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伍七。」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MhTOsQ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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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在那瞬間失去了呼吸的能力。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36N1NMQ5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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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和護士接到消息趕到娛樂室，徐醫生看著眼前糟糕的情況，只能想辦法及時止損，她看著蕭晴，說出曾說過上百次的話：「蕭晴，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徐醫生。」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GZFyzJ7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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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醫生？」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vMj61en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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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是我。你可以告訴我現在發生了什麼嗎？」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734sSD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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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醫生又怎樣，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患者！我是為任務而來的，只是稍微假裝成人格分裂，你就把我當成你的病患負責，會不會管太多啊？還是說，連這點判斷能力都沒有，你配當醫生嗎？」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9AXKUr4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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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伍七涼薄一笑，把鋁罐刺進老者的動脈裡，用力的扭轉了兩圈再壓緊。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4PTILIP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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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如注，呼吸中止。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yk9DXb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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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完成。」七伍七把手上的屍體丟到地上，說道：「你們猜，見過殺手真面目的人，一般還可以活多久？」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QDDZ1H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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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所有人都瞬間被刺骨的寒意所侵襲，壟罩在死亡的恐懼下。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L2375g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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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動作夠快的話，大概……十五分鐘？」七伍七嘴角帶笑，眼神卻十分認真。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5c6OBtj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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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兩步走到七伍七面前，一滴淚從他左眼滑落：「你真的是七伍七？」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WyCQ0fM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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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假包換。」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8QAonX6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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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醫生看著許嘉梁魔怔的背影，著急地開口大喊道：「嘉梁！她不是七伍七！她是蕭晴，只是因為受了你的影響發展出七伍七的人格而已！她真的是人格分裂患者！病歷上記得很清楚！不要靠近她！很危險！」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a52lnyn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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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聽不懂人話，我都說了，人格分裂什麼的，只是我裝出來的。」七伍七不耐煩的皺起眉，伸手掐住了許嘉梁的脖子，平靜的說道：「那就從你開始吧。」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DbeUjFj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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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伍七手上發力，許嘉梁的臉在她手中迅速脹紅，即使呼吸被逐漸奪去，他仍執著的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痛苦的張開雙唇：「為什麼……我看見的，是你的屍體？」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l1BTFWZ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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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伍七面無表情的冷冷說道：「那是你有病，跟我有什麼關係？」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D4NWXR6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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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醫生慌張地叫人去報警，自己則小心翼翼的嘗試和七伍七對話：「好，你不是蕭晴，你是七伍七，七伍七，你先放開嘉梁好嗎？他是無辜的。」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XB32OqF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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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你可能不太了解殺手這個行業，我們殺人是聽命令、看酬金的，人無不無辜我們不在乎啊。」七伍七冷笑著說道：「你好像還是不相信我是殺手，要我證明給你看嗎？」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hSEQHML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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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伍七神情一變，換上了天真無邪的笑容，和童稚的聲音：「大姐姐，你還有糖果嗎？」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HEmvZ7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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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變，露出對一切感到不屑，玩世不恭的表情；下一秒，又換上恬靜羞澀的笑容；一眨眼，她伸出舌頭輕舔上唇，露出妖冶迷人的表情。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4f8dCDK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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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筌、小熙、蕾娜，這三種性格特徵明顯的人太好演了，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七伍七冷酷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聽見許嘉梁痛苦的嗚咽聲也無動於衷，她像是對自己許下一個重大承諾般，一字一句的道：「我可以扮演任何人，但我再也不會忘了我是誰。」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6dSveo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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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醫生表情悲慟的摀住了嘴，混亂的搖著頭。在她的記憶中，蕭晴十三歲就被送進院裡，這七、八年來不斷出現新的人格，多到病歷換了一本又一本，她根本不可能是什麼殺手，除非她從十三歲開始就是在演戲。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qxRDBD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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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論哪一種假設，她都不忍相信。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Ytytzx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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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精神病患談什麼真相呢？跟精神科醫師談什麼真相呢？他們相信痛苦、相信死亡、相信命運和天堂，唯獨不相信常人眼中的真相。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VUxgah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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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斷氣前，用盡全力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愛你，所以活該被你殺死。」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nlTVaHN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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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活不活該的，我不是說了嗎？我相信命運。」七伍七輕眨了下眼睛，低聲說道。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JN49kS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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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梁躺倒在地，望著他的神明，緩緩地笑了。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2TNfv2Hz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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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你的命運，我相信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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