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君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輕舉妄動了,他這樣是不是反而會害死自家同伴?阿杜什麼都不想說了,他只想那兩個人快點離開,都是一群瘋子,完全不講道理,當人命像雞肉豬那般的切,正常人怎麼可能這樣做!
聽著裡面不斷傳來的悲慘叫聲,眾人都頭皮發麻了。
江晉奇雖然看著很冷靜,但其實內心非常非常的不安。
他們一行人呢,暫時都沒過什麼大傷害,不需要到做手術的地步,只是吃些藥包紮一下便了事,等待傷口自己復原,所以從來沒想過扯上有關受傷的事的時候,自家大學的學長會成了一個狂人。
然後盡量只受皮外傷好了。
他想了想,又緩緩地喝一口茶給自己定定驚。
陳洛君看了看江晉奇,只覺得這次算是踩到了老虎尾巴了,不過稍為再思考了一會,他又覺得這可能也是一個機會。對方不只有頭腦精明的領頭人,身手不凡的攻擊手、會遠處狙擊獵物的射手,更有懂治療的人在……要是能受歸旗下、不,能合作都已經是一件喜事了。
他愈想愈有發展性,一隻手輕輕蓋著嘴巴,隱藏勾起的嘴唇。
在臨時治療室裡,吳嘉林命令全部人都要戴上面罩和手套,在不明情況下盡量減少自己受感染的可能性。梁偉本來就是一個消防員小隊裡的隊長,急救技術不錯,就被拉來當第一助手了,他眼見一個接著一個的同伴被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一一救活來,感動得無以為報,他的技術確實及不上職業醫生,但整個過程沒有私毫犯錯,反而一一指導著其他人,不禁也起了挖人的心理。
當程日星被搬到手術床上時,梁偉就沒有空思考了。
眾多傷員之中,就他的最嚴重,隨時撒手人寰都不奇怪。
吳嘉林也被嚇到了,他強迫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便拿起手術刀沿著縫合位切開來,裡面是同樣是草草縫上的痕跡,由於時間的問題,血液又慢慢滲了出來。
「他當初是怎樣受傷的?」
「巨大的怪鳥從後面襲擊,牠的爪子刺穿了日星的胸膛……他的肺部和心臟都沒事,傷的是橫隔膜和胃,呼吸雖然受傷影響,但總算能正常運作。胃部穿孔了所以有一些胃酸流了出來沾到其他內臟上,造成了一定損傷,當時隨手找東西塞進先止止血,之後我就把傷口都先縫上,其他的……」
梁偉回想驚險的一幕,他用力握緊自己的拳頭,後悔自己怎麼救不了人,連最基本的治療都沒有學。
吳嘉林聽著受傷的過程和後續處理,以當時的情況來說已經算是做得不錯了,不過要是做了消毒的功夫,也許就能減少化膿的機會……不,這種機率是沒有辦法算出來的。
程日星的傷勢過於嚴重,本來應該用麻醉藥才對,一來他們沒有,二來在沒有專業的醫生,貿然使用藥物或者強行令患者暈過去也不是一種對的選擇,他極有可能在治療的過程中停止了呼吸,所以到現在,人還是醒著的。
沒錯,他在意識尚在的時候被活生生剖開了胸膛,要不是吳嘉林用毛巾堵上了他的口,恐怕他已經想要咬舌自盡了,真的是他媽的痛,痛不欲生。
「我,並不能保證可以為他做到哪個地步。」吳嘉林望著血淋淋的胸膛,只恨自己無法做得更多,這樣的情況早就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他可以做的就只是為傷患更好地縫口傷口。
但這兒始終是民居,不是醫院,一旦把傷口再次切開血液就會不受控制地流出來,現場又沒有抽血機,整個胸腔都會被血浸滿,加倍提高手術難度。
該怎麼辦,該怎樣做才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梁偉聽到後也不意外,這個男生早就說了,自己只不過是醫科研究生,專業重放於臨床學上,眼前的情況哪怕是專業醫生都不敢保證,所以他不會責怪對方。
「要是現在縫回去,最多可活命的或許只有兩個星期;假使現在開刀,一就是死在這裡、二就是或許能夠再活一會,但我不能膽保任何事。」
吳嘉林抬起頭,鎮定地看著對方。
梁偉猶豫了,萬一開刀後反而害了程日星,他不就是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朋友嗎?
「嗚……」
聽見聲音的二人一同望向還醒著的程日星,他用眼神表示自己有話要說,他們便把毛巾抽出來。
「做吧。要是因為、我的緣故連累大家,我乾脆死在手術檯上……賭一把、贏了活著,輸了死去,本來、我也快死了……」
「住口!」
看見好友異常的激動,程日星覺得很好笑,他轉頭望向這個年輕人︰「請幫我進行手術吧。」
他堅定的語氣和神情令吳嘉林下定了決心。
對啊,本來當醫生,就有把人殺死的可能性……事到如今還怕什麼呢?患者本人都如此要求道,他便遵從他的意願。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他再次望向梁偉問道︰「要是你覺得做不來、下不了手的話,你就出去吧。」
「不……請讓我幫忙。」
江晉奇在外面待了快六個小時,聽其他人說,最嚴重的那個人三小時前才開始進行手術,由於傷勢過重,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要是真的死了,那他可就要做好戰鬥準備了。
這群人一個比一個神經質,小小的一件事都可以懷疑別人下黑手了,簡直是妄想症候群團體,他不經覺間摸了摸放在褲子口袋的摺疊刀,確認了武器的位置便拿起電話繼續看訊息。
手術的事他早就發了給楊寧,楊寧知道了也沒說什麼,只叫他保護好學長。左邊有三個、右邊有五個,他後方有四個,從人數來看,對他極度不利,更何況當中會打架的小混混佔了五成,一半人啊。
單憑自己手上的一把小摺刀,江晉奇覺得自殺了可能比較乾脆……
此時,治療室的門被打開了,第一個出來的是滿身鮮血的學長,兩手放在空中,鑽進洗手間清洗。接著梁偉走了出來,身上同樣滿是鮮血,但他放鬆的表情讓同伴們感到安心,看來是沒事了。
程日星在手術進行的過程中便痛得暈了過去,失去意識,現在倒是睡得很安穩。眾人都清洗完了,都集合在客廳,吳嘉林累得整個人掛在江晉奇身上,不願再動,連貶眼睛都很費力。
「手術很成功,接著就需要大家好好照顧他們了。至於日星的話,我很感謝你們的幫助,真的,畢竟他的傷實在太難處理了,日後有個萬一的話,我也不會無理地找你們晦氣。」
「謝謝你們。」救了他的摯友。
「是嗎?那我們回去了。」說著,他就架起快要睡著的吳嘉林站起來,準備離開。
「請等一下,我知道這樣說的話很唐突,請問你能參入我們嗎?如你所見,我們這裡大部分人都受傷了,需要有人來照顧——請問你可以留下來嗎?」
陳洛君完全沒有想過自家老大竟然直接就挖人了,還當別人的面,只要求醫科生加入?這會不會太過分了!
阿杜沒有想那麼多,雖然吳嘉林是很可怕,但有能之才必定用之,他的加入可以說是如虎添翼,這下子偉哥他們可以專心於對付喪屍和怪物,萬一受傷了也有人可以好好幫忙治療。
「對,我們很需要你。你看,這次也多虧了你,我們的同伴才能得救,如果你可以留下來幫忙的話,我相信他們一定很快可以痊癒起來!」
江晉奇心想︰白目真多。
消防員小隊的隊長?擁有詭異口才的律師?這都什麼人了?
不過他沒有開口,哪怕是他們這一行人,都是因為同校的緣故才一直走到今天,從來沒有欠缺哪個人不行,又不是真的組了個冒險組小隊,如果吳嘉林覺得對方的團體更適合的話,他也沒權阻止不是?
良久,吳嘉林終於說道︰「抱歉,我覺得自己更適合現在的團體。」
雖然他覺得以楊寧為首,大家都奇奇怪怪的︰不講道理、總是提出不可能的任務,但楊寧會認真看待他們每一個人,知人善任、適得其所,事關重大時又會詢問眾人的意見,不會獨斷獨行……楊寧等人都會好好尊重大家各自的意願。
他是想救人,所以才選擇做醫生的。
但在末日,他不想只是待在後方,他也想和這一群後輩一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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