呪醫師 - 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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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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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最隆重的盛典就是大雩禮，這是由咒醫廟相傳的祈雨咒術，因為沙漠經常大旱，等於是每年都必行的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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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昴的病情終於在半年後轉好，雖然還不能正常跑跳，但已經能夠不用拐杖就能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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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阿爹朝畢的身子卻是越來越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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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歲已滿了78歲的朝畢患有嚴重的心症，導致臥病在床的時日越來越多，身體也枯瘦了不少，朝家人商議了幾回，想著是否今年由大哥或二哥代為祭典主席，讓阿爹在家好好休息，但是阿爹朝畢卻還是堅決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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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身為畢最後的祭典，所以我非參加不可。」阿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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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朝九旒正在院子曬藥材，突然看到結界廟飛來一群銀色月烏，竟然是呪醫廟的人，同行的幾位哥哥和隨從之外，竟然還有阿爹，她很意外，「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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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旒啊。」阿爹看到她也是熱淚盈眶，心疼的擁著她，「最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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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切都好，天苑還沒放學呢，晚點讓他來看看阿爺。」朝九旒看著阿爹竟然情緒這麼激動，趕緊伸出袖子替年邁的阿爹擦淚，問身旁的二哥道，「今天怎麼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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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說有重要的事情要面見煙錦大人，讓我們過來。」朝天節擦擦額上的汗水，「問了什麼事但是阿爹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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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進去吧，煙錦大人剛醒呢。」朝九旒說著，便請旁邊的侍從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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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神明本就不常見，除了幾個結界師之外，基本上根本不會輕易見人，但是煙錦仍尊敬他是朝九旒的父親，花了點時間見面，甚至知道他年紀大了腿腳不太方便，還讓他進入了正殿一旁的軟臥座位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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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的時候，外頭是風和景明，春光亮麗，朝畢看著窗外的陽光，似乎看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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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大人。」煙錦上前致禮，畢大人馬上想要跪下，煙錦立即阻止了。「您年紀大了，免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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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多謝煙錦大人。」朝畢微微欠身鞠躬，但光看這個動作，他也做了許久才順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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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錦大人……這次在下來，是為了一件事……」畢手中揣著一個盒子，看了看身邊的侍從後，煙錦明白的讓所有人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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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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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畢微微嘆了一口氣，「在下就快要死了。能夠苟活到這個歲數是一種幸運，或許對於煙錦大人來說，這個短暫的年齡不算什麼，但這個世界裡，已經算是相當長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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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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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活到這麼長的歲數，雖然救過不少人的命，但犯下的錯事也同樣很多，或許這件事情不是最嚴重的，但卻是在下最想要彌補的。」朝畢顫抖的手指，悄悄的在描金的盒子上緩慢撫摸著，使得煙錦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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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呢？」煙錦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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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忘憂果的解藥。」朝畢緩緩道。「是在下這幾年花了好長的時間終於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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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錦微微躊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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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旒失去了赫連月大人後，在下迷惑了。」朝畢說，「這份感情是真的，還是我們創作出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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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錦皺眉，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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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在下不曾理解過九旒和大人您的感情，只是自私的想要她過得快樂，所以才下這樣的決定，天下父母心……在下也不奢求大人能夠體諒在下的難處與思慮……只是當年的一切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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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了，我可以理解的。」煙錦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謝謝你願意告訴我這些……只是這解藥……我不會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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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錦大人……？」朝畢抬起臉，似乎沒有想過煙錦竟會是這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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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錦緊皺著眉，似乎也是掙扎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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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畢大人所說的一樣，九旒不要想起那兩個月的事情，可能會比較快樂。」煙錦嘆了口氣說，「我……只要她快樂，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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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錦大人……」朝畢老淚縱衡，「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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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錦嘆了口氣，「我理解您的為難和痛苦……其實我的想法也是一樣的，與其讓她在我身邊陪伴，度過這短暫的幾十年，最後卻也還是要分開的。既然最後都還是要分開，我寧願這一切都不要發生，可能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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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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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而且畢大人放心，就算您之後離世，我也會盡力守護九旒的後半輩子，也會努力保持之間的距離，不會讓錯誤重新發生。」煙錦微微笑了，「畢竟……我活得久，這是唯一的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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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畢出了殿，又在殿外遇見了外孫和朝九旒，於是拉著兩人的手，絮絮叨叨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才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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