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日的晝夜奔波,裁光倚靠在稍遠處山巔上的小哨塔邊緣,無神的雙眸早已是復仇的顏色,淡淡地望著陌生國境內那高精度設計的華麗建築——「尼托里克聖域主城」。
「施咒者必須剷除,而背後指使者必然是權位更高的存在......」他喃喃自語著,「也許整個教皇組織都有參與,甚至,整個國家都有罪......」手中的劍柄不自覺的握緊,日復一日的仇恨中,心態似乎變得更加冷冽,失去了理性的情感。
全力一擊能夠毀了整個國家嗎? 裁光不只一次的在心中這麼疑問過,卻又遲遲無法踏出實踐的步伐,他也深知,這麼做必然會傷及許多無辜,造成家破人亡的無限煉獄。
但最後,他依舊敗給自己的善良,決定只對皇室相關成員出手。在一個蒼藍之夜裡,裁光獨自進入法皇宮殿中,在追魂鎖的解鎖聲中,他親手斬下了摯友的仇人,令人氣憤的是,那名咒術師正在寢室內與侍女進行著親密活動,最後留下的,只有兩位渾身是血的年輕女性。
無聲息的,他又瞬身出現在宮殿後的山上......
「在毀滅中,平息吧。」他淡淡的嘆了口氣,別過了身子。
下個瞬間,閃光迸裂,激烈的青藍色閃焰鋪天蓋地,自巨大的皇城宮殿之下,竄出了一條燃著青芒的靈龍。牠仰天長嘯,像極了末日的災厄,僅僅一個停頓後,身上的劇烈能量降下四周,震碎宮殿曾經建立起的一切輝煌。今晚過後,地圖中將不再存在「尼托里克聖域」。
「靈神 · 青之龍」是裁光所收服的最強大的聖獸,相傳只有緣分的推引才能夠遇見的「靈神種」,其所擁有的能力皆是神祕莫測,青之龍也在此戰役後,隱沒於世間,而真相也只有裁光才知曉了。
一片廢墟之中,靈龍飛昇而去,宮外的人們誰也不知道宮殿被襲擊的原因,但卻從此對這個世界和信仰產生了深刻的恐懼。
而,這樣就是結束嗎?
回到「日月」,眾人舉行了慰靈的祭祀,悼念逝去的鱗,裁光也度過了近幾年最愜意的一段時光。與家人的相聚讓他十分暖心,父母手足的談話總是不會停下,曾心儀的鍛造助手小妹也成長了不少,早已成為獨當一面的鍛造師。此時的自己,正是最為強大的時刻,無疑也能成為一位理想的丈夫。
而,正當一切都將步入美滿之時,詛咒又再度來臨。
裁光,出現了異樣。
某日的鍛造日常進行時,他突然感受到雙手並不那麼靈活了,甚至有種陌生的感覺。而這也只是初期,又過了幾日,竟然發生了難以置信的事。
他的手,浮現出如血管般的隱沒光紋,肌肉變得僵硬且不自然。
這時,眾人還尚未知曉,裁光自己陷入了無解的焦慮之中,惶惶不可終日。
直到這天,一切終於藏不住了,他猛烈的在寢中吼叫出聲,眾人也被他最近的煩躁感引發些許疑惑,便馬上前來查看。
在驚醒之時,裁光手部化為了堅硬的石塊。這無疑是詛咒的一種,而且石化術在當時是最為複雜的咒法,那個年代,應該除了施術者外無人能解了。更令人窒息的是,這術上的魂能,仍是那位已死的宮廷魔咒師。
眾人頓時陷入絕望,包括裁光的兄弟姊妹,以及身邊的親信,無人能在腦中尋找出一種方法,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和無盡的淚。
有人泣不成聲,但也有人笑的猖狂。可悲的是,悲劇並沒有結束,當敲門聲與此同時地響起之時,所有人的直覺卻瞬間警戒。
屋外的壓力,瞬間籠罩住整個工坊。似乎是教皇國的異域使徒和聯邦國的騎士團,看來是要報仇來的。
「情況,不太樂觀啊......」日月刀坊的老長門仰天長嘆,愁容卻成了淺淺的微笑。
他獨自拿起了「終末之刃 · 玄天白雪」,並沒有回望,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所有人全體哭著跪下,尤其是曾經的助理小妹,哭的是一個私心裂肺。
「兒子啊,你是否願意陪老父走最後一程?」他早已知道他的答案,將一件法器扔在了裁光面前。
頓時間,眾人都明白了,日月刀坊,是守不住了。父親大人,要以自己的全部,為一切畫上句號。
「當然。」裁光淡淡地說,也笑著留下了淚。
早就預計結為連理的小妹緊緊抱著他不肯放手,哭到失聲,而此時的他連肩膀都以石化,只能用淚水一滴滴地撫摸的她的頭。
「彩,下輩子,我們再續良緣。」他將頭靠向她,「對不起。」有太多話無法說出口,這種酸楚,這種痛,在場的所有人共同感受著,只有陣陣哭聲緩慢延續著。
父親卸下了上衣,露出了老當益壯的結實軀體,背影看上去是如此的堅強,卻無法避免的逝去眼眶的淚。
「下一任掌門,就交給冽明了。」這是他的三兒子,是裁光之外鍛造唯一能超越父親的存在「這把刀,把他毀了吧,毀的越慘越好。我早不該走火入魔,造出這個邪門玩意,這是我的罪孽,就由我來斬斷吧。」說的正是玄天白雪。
「是,父親大人。」冽明強忍悲痛,接下了重責大任。父親的此戰之後,自己將要面臨全新的一切,日月的所有重任都將由他重新承擔。
「等我殺出一條血路,你們就逃吧,再度逃到一個與世隔絕之地,重新振作吧。」父親站在了門前,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他將用畢生的精粹,揮下玄天白雪由史以來最強的一刀。
「抱歉了,大哥。」冽明為裁光安上了法器,一道金光頓時湧現,貫通坊頂。
父親右手將魂能近乎瘋狂的凝煉至刀,左手朝著裁光的方向一張,法器瞬間吸附手掌,被一掌捏碎。瞬間,巨大的能量被掌握在他的手中,而裁光,也再也沒有移動過。
他早就掌握了外部的敵軍分布,能進入這裡的路只有一條,只要一瞬間,應該就能毀滅一切。
砰! 他一掌推開了門,瞬間,無數箭矢襲來,而掌門並沒有絲毫的閃躲,硬生生接下了無數支箭。他炸開所有魂能,走出坊外,密集的能量將箭矢擠出壯碩的身軀,噴濺出大量的血液。
深呼吸,將所有魂能運送到正確的位置,刀中魂能含量99.999%,將自己的一切,作為贖罪。左手的能量,是屬於裁光的榮耀,去吧,我的好兒子。
看著眼前這群無知之徒,他不記得自己曾經得罪過誰,自己也沒爭過什麼功名利祿,但在這時,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只希望那群後輩,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他站穩腳步,左手的魂能急速坍縮,化為巨大的引力源,猛然一擲!
天地異變,扔出的魂能球體瞬間膨脹,吸引力也猛然的爆增,天雷降下,包裹著這團渾沌的力量。所經之處全被掀飛的四綻花散,一眾兵馬全然騰空,被吸引至高空中運行的黑洞之中,持續飛行。
方位確認,該是畫下句號的時候了。
「玄天白雪 · 終式 · 虛無天境。」這是他藏在最深處的秘術,並沒有傳給後人所知,唯有參透黑白兩面之道,才得以領悟出的最終章,這招,甚至改變了大範圍的生態與地形,更在日後創造了無數令人驚駭的謎團。
一刀甩出,魂能焰火激流爆射,強烈而溫潤的劇烈衝擊與精煉能量瓦解了所經之處的一切物質,將一切夷為虛無之地,灰暗的天空被劃出一道晴朗,而山脈與平原就沒那麼幸運了。斬擊順著黑洞能量一路前行,毀滅了途經的一切,方才的軍隊如塵埃般散去,岩壁被削開一個巨口,平原形成了深豁,軌跡中的能量將殘存百千年,周圍將不再有純潔的生靈,整個情景,完全變成了無法言喻的形狀。
這一天,這刀所及之處,彷彿,迎來了末日。隨著家主的倒下,這場災厄也逐漸趨緩。而「傳說之刃 · 玄天白雪」也將在不久後,消失於世間。
而往後的時日,日月刀坊的名號,也鮮少為人所知了,唯有少數一些典籍有記載著,以及這把刀當初的輝煌。
這,才是真正的結束。
不過,黑白雙刃的再度同台現世,是否又意味著新的篇章,將橫空出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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