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 - 第四章—夢

　　直到最後虹霞還是沒能成功自己出門，反而被徐大嬸扣住幫她寫了一堆跟三姑六婆報平安的信，之後又陪她做了些女紅，順便幫忙洗菜做飯。

　　「霞妞兒啊，你跟藍丫頭是怎樣認識的啊？」

　　虹霞頭也沒抬，邊把洗好的菜撈起邊應道：「我來這邊旅遊，碰上棘國襲擊，郁藍救了我一命。」

　　「妳以前跟藍丫頭認識？」

　　「不認識。」

　　「喔。」徐大嬸應了一聲，接著就安靜了下去。

　　廚房只剩「啪叭」的燒柴響、刀鋒落在砧板以及撥動水花的聲音，明明是很祥和寧靜的氛圍，虹霞卻不知為何總感覺有股奇怪的壓力在擴張。

　　「徐大嬸有什麼想要跟我說的嗎？」

　　徐大嬸似乎被她小小嚇了一跳，躊躇半晌後還是說道：「霞兒啊，妳知道藍丫頭……在什麼地方工作嗎？」

　　虹霞搖了搖頭道：「不知道，郁藍只告訴我，她在某個大戶人家裡做女工。」

　　「這，這樣啊……」張阿姨躊躇了半天，始終欲言又止的樣子。

　　聽見是關於郁藍的事，虹霞忍不住好奇問道：「怎麼了？郁藍有什麼事情嗎？」

　　「唉，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徐大嬸頓了頓，接著又歎了口氣。

　　「藍丫頭她啊，正在棘國的軍官家裡當差，雖然大家都明白這只是為了口飯，但她這樣，被有心人看去，難免會有不好的想法，所以嬸兒只是擔心，霞兒會被連累。」

　　聽著徐大嬸一陣苦口婆心，虹霞這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不願意讓她獨自出門。

　　畢竟她是個外地人，在郁都生活其實沒有什麼保障，加之郁藍的上工地點敏感，她們都是怕自己會出意外而已。

　　「我知道了，徐大嬸，謝謝妳。」

　　虹霞笑著道謝，讓原本還有點惴惴不安的徐大嬸也放下心來。

　　「幸好霞兒是個明事理的，嬸兒也就放心了，最近出面不太平，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局面好像又快要崩了，所以啊，霞兒你也小心點吧。」

　　「嗯，我明白的。」

　　這個話題就此完結，之後她們依然像沒事人般生活著，而或許是因為虹霞沒有對郁藍的工作表現出什麼異樣，徐大嬸對她比以前還要親暱幾分。

　　日子就這樣平淡地過著，直到某天，虹霞在早上猛然從夢中驚醒，且嚇得滿身冷汗。

　　又來了，那些久違的夢！

　　從以前她就經常做些古怪的夢，印象最深刻的被炮火轟炸的村子和火紅的夕陽，明明自從來到這裡後，她就再也沒做過類似的夢了，而且這次的夢裡，郁藍她——

　　虹霞急得顧不上穿鞋子，掀開被子就赤腳跑出了房間，卻沒有看見此時應該正在準備早飯的郁藍，她又在屋子裡轉了兩圈，才注意到飯桌上的紙條。

　　「有事先出門，早飯在廚房，好好留在家。藍留。」

　　虹霞看見紙條上那娟麗而又俐落大氣的字跡，整個人頓時鬆一口氣趺坐在椅子上，並以雙手掩住了自己的臉。

　　郁藍……如果那個夢是真的話……而且，那個手記——

　　為什麼她會直到現在才想起呢？之前她的腦子彷彿故意將記憶隱藏了般，讓她一直沒意識到這個異樣感。

　　名為虹的少女，在戰爭中結識了另一位名為藍的少女，兩人共同生活最後因故離別，這不就是那本手記記載著的故事嗎？不就是她現在所經歷著的事情嗎？

　　為什麼會這樣，這到底是她的一場夢境，還是……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虹霞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把椅子撞翻了也不自知。

　　如果她的夢境和手記裡寫的都是會真實發生的事情，那她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在她的夢境裡郁藍最後被軍官抓走了，而筆記裡則是成功度過了難關，所以她現在要做的是……

　　「顏料？你要顏料做什麼？」徐大嬸眨著一雙杏子般的眼疑惑看著她。

　　「呃……就，想做一點手工藝？呃……類，類似麵團娃娃……之類的。」

　　虹霞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反正說出來也只會被當成夢話，尤其是就連她自己也覺得這事很荒謬，然而她又沒辦法獨自出門，只能求助徐大嬸了。

　　「麵團娃娃？」徐大嬸歪了歪頭，稍想一下後道，「啊～該不會是藍丫頭的生辰快到了吧？哎喲，想不到霞兒的故鄉也興這個。」

　　不知為何徐大嬸彷彿遇到同鄉似的，突然顯得很高興的樣子。

　　「嗯？故鄉？」這下論到虹霞搞不懂狀況了。

　　「對啊，嬸兒的故鄉啊，是個鄉下地方，丫頭小子互送的都不是什麼拿得出手的玩意兒，唯獨會在生日的時候啊，為自己的好朋友弄一對兒麵團娃娃，哎喲，真是說起就覺得懷念。」

　　徐大嬸用著頗大的手勁拍打虹霞的上臂，神色隱約帶著點女兒家的嬌羞，彷彿想起了什麼甜密的回憶。

　　「呵呵，當年我家那口子的麵團娃兒可是出了名的畫得好，精緻得彷彿能活過來似的，還不是因為這樣，嬸兒才答應了他家的提親。」

　　提及當年，徐大嬸整個喜笑顏開的，順口便道。

　　「要是霞兒也想弄麵團娃娃，那嬸兒就給妳點麵粉吧，剛好早上弄饅頭時用剩了些，至於顏料嘛，你們對面那戶剛好就是個畫畫先生，那個老先生之前欠了嬸兒一個人情，妳直接用我的名號去跟他要就是了。」

　　虹霞愣了一下，說：「這……這樣不好吧，明明是嬸嬸的人情卻用來幫我。」

　　「哈哈，霞兒跟藍丫頭都是好娃兒，嬸兒幫著高興，妳若是實在過意不去，那就多來我家幫忙吧。」

　　徐大嬸發出了十分爽朗的笑聲，豪邁的動作和音量放在現代絕對會受人側目，然而對於此刻虹霞而言，倒是衷心希望世上可以多幾個像徐大嬸這樣的人。

　　「嬸嬸，謝謝你！」

　　虹霞猛的一鞠躬，嚇得徐大嬸直接把手上的菜籃子給掉到地上。

　　「哎喲！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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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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