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派遊戲裏當NPC - 天使

在黑暗中被迫到牆角的青年驚恐地喊道：「不……請你冷靜一下！」

　　在他前面手拿剪刀的男人正是令他恐懼的原因，男人雙手震抖，明明他才是接下來悲劇的兇手，卻露出了一副受害者的表情「對不起，我只是想活下去，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說話間他手中尖銳的剪刀正要刺向青年。

　　下一秒鮮血流出，然而血的源頭並不是本應倒地的青年，而是準備要殺死他的男人。

　　「來得真慢，我都快要死了。」小盧說道。

　　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白髮藍眼的男人，右手因清除了些東西而沾滿了鮮血。

　　男人想要回答小盧，「抱歉」，但即使是如此簡短的話語他也不能說出口，說不出口，從他的嘴裏吐不出任何話語。

　　他的思緒也是，時斷時不斷，還很模糊，不知為何他不太控制得了自己。

　　原因的話他有一點頭緒，大概是被控制了。

　　不過這對他來說不是甚麼大事，對方並不能控制住自己太久，只要把控制權奪回來就好，這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其實他被完全控制住身體的時間只有最初的一𣊬間，之後的他只是被限制擺了。

　　他看著眼前的小盧回想起自己奪回自我後那個𣊬間。

　　那時候他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驚慌的小盧，被赫得一動不動，他很少會被赫成那樣。

　　而自己的手就在小盧前邊，再往前一點就要碰到小盧了，差一點，就差一點自己就殺死他了，他差一點就死了。

　　接著，小盧的表情慢慢轉變成震驚，不可置信，他心中也傳來了一陣安心感：太好了，還活著。

　　小盧還存在，現在還在他的眼前，活生生地和他說着話。

　　雖然男人所看所想的是這麼美好，不過這段故事在小盧看來完完全全是另一回事。

　　在小盧說完那句後只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對方不會回他話，但他沒差。

　　小盧走到屍體前，在它心胸位的大洞彷彿不存在般，被小盧無視了，只見他把屍體的其中一隻手拿起，輕輕地在那隻手上落下了一吻「再見了，親愛的。」伴隨著他的聲音，那隻手被他重新扔回地上。

　　如果說這個世上有讓死者安息的儀式，那這個就是小盧專屬讓死者安息的方法，只要有時間他都會這麼做。

　　這是他留下習慣，在把人殺死後輕吻他們的手並作出最後的道別，這同時也是他對死者最後的尊重。

　　當然是不是由他殺死的，由他自己定義。

　　他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看了下那個白髮男人，要不要確認一下？

　　接著他說：「把心和心臟拿出來，然後像往常樣把心給我。」他說話的對象不言而喻，畢竟在這個空間裏就只有他們。

　　聽到命令後，對方馬上從左右胸口分別淘出心和心臟，他淘出心與心臟的胸口沒有任何血流出，只是那兩個位置出現了大小和心差不多的空洞。

　　接著他把心給了小盧，他特意用沒沾血的那隻手把心拿到小盧面前，小盧看著那顆心，慢慢地把手放上去「謝謝。」

　　整個過程進行得並不快，不知是不是他們有意特地把動作放慢的，有種說不出來的神聖感，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似的。

　　而在他們倆位中，至少有一位享受着這個儀式。

　　小盧接過那位獻上的心，那像是用3D打印機造出來，不會跳動，如孩童的玩具般的心。

　　隨後小盧就看向對方手上的心臟，心和心臟的差別還是很大。

　　雖然拿出心臟的胸口和心同樣沒有血流出，但它還是血淋淋的。

　　就小盧看來那顆心臟和人類擁有的心臟沒甚麼分別，除了它離開了身體還能繼續跳動的這點以外。

　　就是因為有所不同，所以心才會是心，心臟才會是心臟。

　　說實話心臟的這幾點都讓小盧覺得有點噁心，特別是會跳動的那點。

　　看的話倒是沒甚麼關係，但一想到它在自己手上的話…好噁心，這些因素令小盧不想碰那顆心臟。

　　確認了對方在整個過程中並沒有任何反抗或抗拒的行為後，小盧才開口說：「可以了，放回去吧。」他邊說邊把心遞給對方。

　　而他也把它們放回原本的位置，神奇的是把它們放回去後，那兩個空洞復原了。

　　小盧之所以做這些事是為了確定，確定他的服從性。

　　和最初相遇時比起來他能做的事多了很多，而且越來越多，與此同時他的行動也越趨自由，小盧也能感覺到他越來越控制不到他了。

　　最初對方能做到他的命令時小盧也沒有多想，但後來隨著罌能聽懂的命令越多，小盧隱約感覺到他對罌的控制減弱了。

　　那種感覺就像緊握在手中連接着對方的狗鏈，由厚重的鐵鏈逐漸變成普通的狗繩，也許有天這微弱的枷鎖會消失，又或許自己會反過來被過於強大的寵物牽着走。

　　但目前還沒到那種程度。

　　現在的小盧能確定的是這兩顆心臟都對對方來說都很重要，關乎他的存在的程度，他還能乖乖地聽從小盧的命令把它們拿出，甚至給他，說明現在還不用太過擔心，至少離攻擊小盧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但要想辦法才行啊，在他攻擊我之前『棄養』他的辦法。

　　目前小盧對於棄養他的最優解就是離開這個副本。

　　致於其他方法小盧目前還沒有想到。

　　小盧一開始嘗試過殺掉他，但最後的結果以失敗告終，也是這幾次嘗試讓小盧發現了心和心臟的重要性。

　　不過現在待在這裡也沒甚麼能做的事，果然要先出去再說，小盧這樣想着先把這件事放在一旁，不再思考。

　　目前小盧對這裡的認識還不夠深入，他本來打算出去走幾圈看看會不會甚麼親發現的，但當他抬頭時剛好迎上那位的眼晴，他站在離小盧很近的距離，

　　無預警地的近距離對視使小盧被嚇了一跳，本能地移開視線：嚇死我了，他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看？怪嚇人的。

　　這陣驚慌只是𣊬間的，小盧很快就調整好狀態，再次看向罌也再次和他對視。

　　這次有了心理準備的小盧並沒有回避，反而是仔細地觀察對方。

　　他的眼睛是很美，很明亮的藍色，像是天晴時天空所呈現的蔚藍般。

　　明明擁有是這麼好看的顏色，即使如此這雙眼卻顯然不是人類該有的。

　　為甚麼呢？因為他的眼睛中沒有瞳孔，更沒有高光，近看的話更為可怕，比起可怕用毛骨悚然來形容更為合適。

　　他們現在的距離很近，比剛才還近，雙方都能感受到從對方的鼻息，只要他們任何一方再往前一點，他們的鼻尖就會相撞，如果再繼續往前的話，就能互換氣息了吧。

　　正是這個距離使罌的雙眼反映出小盧的樣貌，不算太清晰，但看著自己的倒影，小盧還是給出了「像是湖一樣」的評價。

　　這雙眼好像對小盧有種謎樣的吸引力，看著它們小盧有種自己被吸入，陷入其中，並且越陷越深的感覺。

　　但他沒有多想，他只是認為這是他面前的這位非人的其中一個能力。

　　他並不害怕自己無法從脫離，這是他身為主人的傲慢。

　　不知何時他早已忘自己原本要做的事。

　　把所有心力放在了對方身上。

　　小盧看了下那蔚藍色的眼睛，又抬頭看了看他的白髮：真的好像天使。

　　像是現在世間所流傳，所渴望的天使般。

　　白髮藍眼和絞好的臉貌，如果加上對白色的翅膀就更像了。

　　我現在一定是瘋了吧？這個想法在小盧心中不斷回響。

　　但是……但是，小盧開始為自己找借口了，在這種時候他總是，意外地脆弱。

　　好不容易藏起的精神薄牆，在這時好像一碰就要碎掉。

　　被困這個糟透的地方，不斷重複相同的劇本，看著每個人都一一死去。

　　這種事對人類來說就像是酷刑般，對小盧來說也是。

　　　在這裡真正意義上能聆聽他說話的對象就只有對方了。

　　幾乎每次，他的出現都伴隨著血腥味，血的味道和尿臭味混在一起，怎麼想這都不是甚麼美好的事吧？

　　但是這個血腥味每次都能在小盧有危險時把他救下。

　　也不想想這狀況是誰形成的。

　　小盧大概知道使自己會面對這種事的兇手大概是誰，正因如此，他認為自己瘋掉的想法並沒有停止，應該說從未停止。

　　雖然他在心裡認為自己瘋掉，不能再說下去了，但從他的嘴巴裏吐出來的話語卻截然不同，他無法阻止。

　　「你真的很像天使。」小盧在離對方最近的距離，說着奇幻得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話語。

　　在說出這番話時，小盧認為自己瘋掉的心聲並未停止。

　　他想阻止自己繼續說下去，但他的嘴無法停止繼續說出接下來的話：「每次都會救下我，你真的是我的天使嗎？」

　　小盧心中的某個部分被觸動，他的情感像琴弦般被一點點的撥起。

　　對其他人來說對方也許是惡魔吧？但在這刻小盧覺得他是天使，他就是只屬於自己的天使。

　　可能小盧真的瘋了吧？在他說出他是自己的天使時，已經放棄了自己的理智了。

　　小盧放棄地說：「算了，隨便吧，我不管了。」

　　小盧伸手，撩起天使的白髮。

　　「以後你就是我的天使知道嗎？」小盧沒有期望罌會回覆，他也不需要回覆。

　　小盧只是任性地，擅自地決定讓對方成為自己的天使。

　　在說完這句後小盧再無其他動作，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天使。

　　但這時一把聲音卻闖入了「天使……」這個聲音的闖入使小盧有些意外，而這個意外之音的主人他也很清楚是誰。

　　顯然，除了他的天使外別無他人。

　　對方的聲音比小盧想像中的還要清澈，是把很符合天使的聲音。

　　「是啊，天使，你是我的天使，記住了嗎？」「嗯。」

　　小盧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很淺很輕的，與他平時的笑容不太一樣，很自然的笑容。

　　眼睛微微的彎曲，幅度很小。

　　他的天使默默地把小盧這刻表情存記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他有沒有察覺這些微小的變化，但是他一定很喜歡這個笑容吧，比誰都要喜歡。

　　他們就這樣對視了很久很久。

　　一份微弱的情感在小盧心中埋下了種子，只是他尚未知曉，不論是這顆種子的存在還是作為靈魂的贈禮的這份情感。

　　直到小盧的視線開始變黑，他的心聲也隨之響起。

　　是啊，你是我的天使，既然是我的天使的話那就要盡職責，好好保護我啊。

　　拜託了……

　　沒多久後小盧出現在最初牢中，他們的對視也因此結束了。

　　在最後吐出的心聲大概連本人都忘了吧？他不會記得的。

　　他就連在這時發生的事都不太記得，連同這時情感也一起都被他拋棄了。

　　因為這樣就如同甚麼都沒有發生過般，用最幼稚，也是最愚蠢的方法來回避。

　　但他沒有選擇忘記自己的天使是誰，他記下來了，往後也會如此的。

　　往後他們經歷的一切都會被小盧牢牢地記下來，而他的天使所記下的會比小盧的更長久，更深遠。

　　他們的旅程將會比任何事都來得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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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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