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 - 04似近似遠

晚上九點，餐廳的休息時間到了。

每天的程序是兩位店員負責將清潔場地、碗盤，夏日則是準備明天的食材，結束後已經是十點多，三人就在門口互相道別。

正準備轉身回到店內時，一身帥氣西裝的嚴東旭已站在門口。

面無表情的提著公事包，高大偉岸的身影就站在夏日的面前。

她不知該讓他進來，還是將他拒絕在外，上次的事件她有些害怕面對他。

不過，她還是讓他進來了。

她沒辦法丟一個滿身酒氣的人在外面，何況還是嚴東旭。

於是推開門，嚴東旭一語不發地走進去，找了兩人座位坐下。

將冒著熱氣的美式咖啡遞到他的面前，他端起咖啡，香氣很快撲鼻而來，只淺嚐幾口就放回桌上。

兩人之間都沒有對話。

夏日就站在他的對面，也不敢坐下，就這麼乖乖地站在原地，偷偷打量了一下他。

嚴東旭沒有變，除了一身正式打扮比大學時要成熟，一樣簡單、乾淨的短髮，臉上也絲毫看不見他經過了六年的歲月。

“你找我，有事嗎？”夏日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他沒說話，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夏日又偷偷瞄向嚴東旭，猜想他的冰雕臉下到底藏了什麼樣的心情，第一次在餐廳認出她時掉頭就走，沒想到事隔不到一個月他又出現了。

這次特意的出現又有什麼目的？

“鈴鈴鈴----”門再度被推開，來的人不是客人，昏暗的燈光只看得出是一個瘦瘦的身影。

“還沒下班嗎？”對方見兩人距離如此靠近，臉上也毫無變化，冷冷地問。

夏日趕緊轉身對著對方說：“就快了，你在車上等我，幾分鐘就好。”

嚴東旭皺眉，對方一來就準備要請他離開，兩人說話也很熟識，看起來是男性，那是不是她的新戀情？有點疑惑的眼神很快被取代成冷酷。

夏日正想請嚴東旭離開，他早已提起公事包，整理衣著。

“走了。”他只丟下一句，就跟風一樣迅速離開，經過那男性還冷不防對視一眼。

對方嗤了一聲，“還是一樣沒變，跟個冰雕一樣。”

夏日淡淡一笑，可不是嘛！

將嚴東旭喝過的咖啡杯清洗，就和對方手挽手離開餐廳。

離車子有一小段距離，兩人就當作是散步，半路上對方問：“隔了這麼多年，嚴東旭是怎麼找上妳的？”

“算是巧遇，想躲也躲不掉！”夏日簡單說了大概。

如果讓那兩個老人家發現了，這次不知道又要拿什麼把柄來要脅她，之後又仔細想想，她也不需擔心有什麼可以被威脅的。

夏日坐上副駕駛座，放心地靠著車窗閉目養神，也沒有發現遠處的嚴東旭正盯著他們抽著煙。

點燃的煙夾在手指間，緩緩吐出，望著開得遠遠的車子，久久不動，直到煙已燃燒殆盡，這才扔掉煙頭。

開車離去前，他撥打一通電話給符奇偉：“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之後的一個禮拜，他都在晚餐時刻到餐廳，點了當日特餐跟續幾杯咖啡，吃完偶爾帶著公事繼續在餐廳內辦公，其他人也都見怪不怪，附近就是商業大樓，也有很多職員都會這麼做。

夏日拿著本子走過去問：“今天……吃什麼？”沒了之前生硬的態度，多了幾分羞澀。

嚴東旭總是眼神熱切地看著她，“今日特餐，熱美式咖啡。”

她低下頭看自己的本子，重複一遍他的餐點內容。

“我----”

夏日聽到聲音，自然地抬起頭看向他。

他只靜靜地望著，似乎想說什麼又遲遲不開口。

嚴東旭看著久違的那張臉，時常出現在回憶裡的與現在有那麼些不同，多了一點沉鬱，好像有那麼一點不開心，少掉了開朗和稚氣，總覺得和煦的夏日變得不這麼和煦了。

眼前的夏日還是他認識的夏日嗎？

他就這麼想著，直到特餐送上桌，看到了西班牙海鮮燉飯，沒有蝦子的，其他海鮮都補加了分量。

好像有那麼一點熟悉的夏日回來了。

深沉的眼眸如同星空一般，盯著她都沒辦法無視。

她怎麼會不記得嚴東旭不能碰蝦子？他的人生中最嚴重的一次過敏就是自己害的啊！所以他點當日特餐的西班牙燉飯時，馬上交代在廚房裡的月月不能放蝦子。

實在不太適應而最後躲到廚房裡。

夏日彎腰透過廚房的小小出餐口偷看著，他緩緩動起湯匙，一口接著一口吃起燉飯。

自此嚴東旭再次進入夏日的生活圈後，她好像睡不太好了，有時他的臉出現在夢裡，倏地醒來，又睡不著。

隔天就一臉憔悴的慘相上班。

“冰雕真是個害人精！”月月偶爾經過掛著黑眼圈的夏日旁，脫口而出這一句。

店員A好奇問：“誰是冰雕？”

“店長的老情人啊。”

店員B聞到八卦的味道，湊一腳問：“帥不帥？長得怎麼樣啊？”

“何止帥，還是大學的校草。”月月故意撞一下夏日的手臂，“妳們看過啊，來吃過還氣哭店長。”夏日差點被撞得站不住腳。

兩個十六七歲都沒談過戀愛的小女生，壞人什麼的也沒看過的單純生活，聽到類似偶像劇劇情發生在她們最敬愛的店長身上，都雙眼冒出愛心望向夏日。

近期都每天晚上報到的客人居然是店長的前男友！

這是多麼勁爆的話題得知後，接連好幾天他的來臨都讓兩個小小店員內心澎湃不已。

隔了一陣時日，餐廳的門鈴響起，兩位女店員一致性地喊：“歡迎光臨……”下一秒臉都僵住了。

“那不是店長的前男友嗎……”女店員A保持僵硬的笑容，小小聲在女店員B耳邊說。

嚴東旭直挺挺地走向櫃臺，劈頭就問：“夏日在嗎？”

女店員B見女店員A慌了手腳，只好故作鎮定，正想用說“店長不在”的用詞回答他，嚴東旭的身後就出現高瘦的人影。

嚴東旭見女店員傻傻地看著他的後方，也忍不住回頭，是那天晚上和夏日同行離開的人，不由得蹙眉。

個子大概一七零，一頭短髮，還用瀏海擋住了大部分的臉龐，五官很秀氣，整身的中性打扮，若是不出聲都會認為她只是一個長相清秀的男人。

那晚她帶著夏日離開，兩人很親密的走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加上今天她帶著敵意而來，他很懷疑兩人是不是發展到情侶關係。

“夏日不在，我就是代理店長，你有什麼事？”

嚴東旭面無表情的說：“我有事想找夏日談，既然不在，我改日再來。”

“沒有想問我的嗎？”她很確信嚴東旭有很多問題想問。

正想離開的動作停下來，他確實有很多想問的，手裡拿到的資料不齊全，他很想知道夏日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想要知道就坐下來聽聽我的版本。”她很有自信嚴東旭一定會坐下來。

她拉了一張椅子，徑自坐下來，對嚴東旭比了“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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