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總發糖Cthulhu Fhatgn－描繪出恐懼的本質吧！ - Cape of Helèl

　　「嘿，馬克，得在這站下車。」輕拍了身旁的青年，他似乎睡得不省人事了。

　　趁火車即將靠站時，我把架上的行李分批丟上座椅，我以為粗魯的動作可以把馬克從美夢中叫醒，看來我錯了。

　　見馬克無動於衷，我只好撐起左腳狠狠往他身上補上一腳，然後在他耳邊大叫：「該起床了，你這頭豬。」

　　馬克一驚醒整個人坐得相當挺直，疑惑的看著我，兩眼還是惺忪的模樣，說來可笑。

　　「該走了。」我拎起後背大包，手指了指車門方向，這才讓馬克恢復意識，然後他趕緊提著行李箱穿過其他乘客，手忙腳亂的跟著我一起下車。

　　「最重要的東西，有記得拿嗎？」我問。

　　「在這呢！」馬克拍打行李箱回答。

　　。

　　在此站下車的人只有我和馬克兩個人而已，這裡沒有華麗的車站大廳，也沒有繁忙的站務員，零零散散的元素構成出簡陋的月台。我們走過地下道，出站處有個年邁的老婦，她是我們在車站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唯一一個。

　　「好難得，是兩個年輕的外地人，呵呵呵。」她接過我們手中的票，在上頭蓋上專用站章，並退還給我們。

　　我並沒有理會老婦的言語，反倒是馬克，興致勃勃的開始與她交談。這一直都是馬克擅長的事，很快就能跟陌生人攀談起來。

　　「照女士的話來說，我們是難得一見的遊客嗎？哇，這讓我更期待我們的祕境旅行。」

　　「兩位年輕人是來渡假的嗎？」老婦脫下邊緣已泛黃的淺藍鴨舌帽，她開始對自己搧風。

　　「我們當然不是......」我話還沒說完，馬克馬上插話打斷我：「是的沒有錯！看我們兩兄弟的樣子，就知道是來渡假的，現在遠離都市是一種流行，」馬克湊到老婦的耳邊小聲細語接著說「別看我弟弟那樣，他只是不喜歡被說成跟著潮流走的小蜜蜂。」

　　「馬克，你夠了......」我什麼都聽到了，我敢發誓馬克那傢伙絕對是說給我聽的。

　　「呵呵呵，那還請兩兄弟玩的愉快。若需要地圖，旁邊的櫃檯上有。」老婦再度把帽子戴回頂上，然後指著櫃檯上積滿灰塵的旅遊地圖說。

　　「真貼心，還準備了地圖，謝啦，女士！」馬克調皮的拎起置於最上面的旅遊地圖撥弄一番，我都看到灰塵透過他的手，一塊一塊掉下來。

　　看了真尷尬，真不想承認那是我哥哥，太幼稚、太愚蠢。

　　老婦見馬克的行為，她露出了詭譎的笑容，剎那間，我感到背脊發涼，那是個皮笑肉不笑的咧嘴，像是要把你吞入口中似的。

　　「年輕人，我給你們個忠告，太陽下山後就好好待在屋內，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去探究。」老婦說完便起身走向車站內，應該是要準備收工了，畢竟距離太陽下山還有20分鐘左右。

　　。

　　「馬克，你怎麼看？剛剛那位站務女士。」離開車站，我們按照旅遊地圖上距離車站最近的旅社前進。

　　「詹姆，別擔心，再怎麼說她也是當地人，聽她的話準沒錯。」馬克從口袋中撈出一包菸，是被火車車長警告不準在車內抽的那包。

　　「我指的不是她給我們的忠告，而是那詭異又有病的笑容。」我接過馬克遞上來的菸，放在嘴角邊點燃。

　　馬克也上前跟我借點火，他深吸了一口，意味深長的說：「老媽曾經說過，不要去探究。」

　　「為什麼老媽的故鄉會是在這麼偏僻又脫軌的鄉下？」我埋怨道。

　　「別說了，我已經看到旅社的招牌，今天就先這樣吧。」

　　天空中夕陽餘輝朱紅且夾雜著粉紫色，這裡不是柏油路，風吹過揚起的塵埃瀰漫在空氣中，路面凹凸不平，若不注意腳邊的石頭或是坑洞，很容易扭傷腳踝。

　　「吼，行李箱根本不適合這該死的農村路，震得我手麻。」習慣都市生活的馬克邊走邊哀怨。

　　最後一道陽光消失在山頭間，我們也順利抵達旅社，從櫃檯小姐手中接過鑰匙後，我們進入房間。

　　這間房格局不大，簡單的兩個單人床以及一間小浴室，其他什麼都沒有。

　　我們兩人輪流草草梳洗後，馬克從浴室走了出來，他用浴巾包裹下半身，露出了身體的大半部分，看著那些「舊傷」，我總是很不解。

　　馬克曾經說過這是很久以前父親為了出氣，便用藤鞭抽他而留下的，當然不只有他身上的舊傷，同樣在我的背部以及腰間也有曾經被父親留下的傷痕，奇怪的是我完全沒有對父親的任何記憶，他的長相、他的聲音甚至是他的一切，就好像被什麼人抹去了存在似的。

　　他從行李中翻出老舊破爛的地圖，那是老媽留下來的，我們對比從車站櫃檯拿到的旅遊地圖，兩張地圖有許多不同的地方。

　　在老媽的地圖中有條可以去到「海拉爾拉海岬」的崎嶇小路，再把視線放到旅遊地圖上，海拉爾拉海岬就像是被擦掉一樣，消失在地圖上。

　　「老媽說的應該就是這裡，果然一般的地圖不會出現，只有當地人才會標示的神秘海岬。」馬克坐上有點硬而且沒有什麼彈性的床鋪，正思考要怎麼去到海拉爾拉海岬時，他突然驚恐的往窗戶外頭望：「噓！詹姆你聽，外面好像有什麼聲音。」

　　「什麼？」原本還在端詳地圖上其他資訊的我，也停下了動作，往窗戶外頭注視。

　　我和馬克屏住呼吸，不敢隨便發出聲音，只剩下牆上時鐘的秒針行走的喀喳聲之外，外頭有個細小且不尋常的金屬拖行聲音，像是有個人拖著鐵鍬摩擦起伏不定的路面，而那聲音越來越靠近我們窗戶邊。

　　我不敢輕舉妄動，馬克也是。

　　我想要去把窗戶關上，但此刻我跟馬克都嚇呆了，本來房間內燈光透過窗戶可以照到外頭的鄉村路，隨著金屬摩擦聲的逼近，窗外景像緩緩的被某個黑團遮住，光線無法穿過眼前的黑影，然後金屬聲就在此時也停止拖行。

　　我可以感覺的到，那東西正在窗邊看著我們。

　　我試圖去呼喚馬克，但恐懼讓我開不了口，就連移動視線的勇氣也都沒有，氣氛異常緊張又讓人瘋狂。

　　秒針如同被調慢一樣，喀嚓聲的間隔越來越久，緊張的汗水卻不受影響的冒了出來。

　　「詹......詹姆，快......快閉上眼睛。」注意到不對勁的馬克，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開口，他要我照著他的話做。

　　平時眨眼不需任何指令或是力氣，但現在想拉下眼皮的能力都快消耗殆盡。

　　馬克見我依舊呆站著不動，就知道我無法靠自己的力量脫離危機，他立刻從大包中掏出相機，對著我開閃光燈。

　　受到強光的刺激，連忙閉上眼，好不容易拉回的意識，讓我大口大口喘氣，要是在與「它」對望，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是當場死亡就是馬上發瘋。

　　在喘氣的同時，拖行金屬的聲音又再度響起，我能感覺到窗外的黑團慢慢離開窗邊。

　　等到嘻哐嘻哐的聲音消失在路的另一頭，我和馬克才敢把雙眼睜開。

　　「剛剛......那是什麼？」我跑到窗前想要探頭一看究竟，馬克見狀迅速的阻止我並關上窗戶拉起窗簾說：「你忘了站務老婦說的嗎？不管那是什麼鬼東西，不要去探究。」

　　我吞了口口水，剛剛冒的冷汗尚未停止，回想到那黑團給我的壓迫感是如此強烈，本能的發抖著身體。

　　「馬克，」我雙手搭到他的肩膀，鬆了口氣說：「剛剛謝了。」

　　「跟我客氣什麼。」馬克他搓了搓我的頭，把頭髮都弄亂亂的。

　　我記得小時候只要被誰欺負，哭著找馬克，他總是用同樣的方式安慰我，讓我非常安心。

　　「早點睡吧，明天天一亮就出發，辦完正事我們就趕快離開這裡。」

　　「嗯。」

　　。

　　昨晚的經歷其實讓我徹夜難眠，也好在深夜黑團沒有再次靠近窗邊，也算是萬幸。相較我的處境，馬克就相當輕鬆，不懂在火車上已經睡了五、六小時的他為什麼還能照常呼呼大睡。

　　一聽見小鳥的啼叫聲，我趕緊起身，邊叫醒馬克邊收拾行李，「馬克，該起床了。」

　　「嗚！」馬克發出伸懶腰的音浪聲，然後問我：「你睡得好嗎，詹姆？」

　　「但願我能跟你一樣可以這麼悠閒。」

　　很會拖時間一直是他的壞習慣，所以我告訴他會在旅社門口等他。

　　我與櫃檯小姐打聲招呼後，她問我要不要吃準備好的早餐，我回絕了她，說實在的，我根本沒胃口吃任何東西。

　　清晨還有些涼意，陽光為大地補充溫度，我注意到路上那拖行的痕跡，長長的沿著路延伸下去，我好奇的往前走上幾步，來到我們入住的窗邊，這裡有很多腳印踏著不規則的痕跡，那不是人類的腳掌印。

　　馬克似乎已經到櫃檯辦退房手續，房間已經不見他的蹤影。

　　「嘿，詹姆，掌櫃的說你還沒吃早餐，所以我替你外帶三明治。」嘴上還咬著塗了花生醬的吐司，馬克向我揮手說。

　　「馬克，你看一下這裡。」我指向地上那些詭異的腳印。

　　「詹姆，我們繼續走，別管這個了。」馬克像是刻意避開我的問題，他看都不看一眼，便拉著我前進。

　　陽光慢慢從山坳間升起，道路兩邊偶爾有零星的房子，以及幾個務農的女性，她們穿著簡樸的麻衣，頭巾包裹頭髮，像是這裡特有的文化傳統，和老媽的打扮是一個樣。

　　同時我還注意到那個拖行的痕跡一路上和我們的路線完全一樣，即使有叉路，也對應著我們要去的海拉爾拉海岬。

　　說來奇怪，每當我們經過這裡的當地人，她們不像我們曾經到過的任何一個鄉村，看到外地人都會熱情的向我們打招呼，反而停下手邊繁忙的工作直勾勾盯著我和馬克，直到離開她們的視線。

　　「詹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什麼？這裡的女人都看著我倆？」

　　「不，你沒注意到嗎，從我們昨天下火車站後，除了我們兄弟是男人以外，其他都是女人。」

　　「也許我們只是都碰上女人而已，這沒什麼大不了。」比起全是女人這點，我更在意的是她們凝視我們的眼神，沒有目的，沒有情緒，只有等待。

　　繼續照著老媽的地圖前進，按照比例尺顯示的位置，我們在一處停了下來，這裡正好有個看起來像是教堂的禮拜廳，地圖上標示這裡是通往海拉爾拉海岬的小路起點。

　　此時我發現地上的痕跡也在這裡中斷。

　　「穿過廳堂後面應該會有路。」馬克仔細的貼近地圖上看。

　　「兩位年輕人有需要幫忙嗎？」一位駝背的奶奶拄著拐杖從廳堂裡緩慢靠近。

　　「請問海拉爾拉海岬是往這裡走嗎？」馬克決定問問當地人最快，省的浪費時間。

　　聽見海拉爾拉海岬，奶奶瞪大雙眼，便詫異的問：「是哪位需要安息？」

　　果然是當地人，和老媽說的一樣。

　　「我們的母親，翠西•黑雷。」我說。

　　「翠西......你們是翠西的孩子？」奶奶濕了眼框，眼角泛著淚水，不敢置信的說：「我還記得翠西是村子裡最活潑的女孩，她每次見到我都說自己嫁給一個愛她的人，後來離開這裡，想不到再聽到她的消息居然已經......」奶奶雙手搭著我和馬克的肩膀，滔滔不絕講起了往事。

　　「奶奶不用擔心，母親生前的願望就是希望我們兄弟帶著她的骨灰來到海拉爾拉海岬，葬在故鄉獲得安息。」馬克安慰傷心欲絕的奶奶。

　　奶奶牽著我和馬克的手，走入廳堂，穿過後走廊，有個沒有門的出口，她告訴我們，只要沿著柵欄前進，大概20分鐘左右便能走到海拉爾拉海岬。

　　「若是聽到什麼，看到什麼，不要回答，更不要探究，聽懂了嗎？翠西的孩子們。」奶奶的表情寫滿擔心，和昨天站務老婦的神情簡直天壤之別。

　　「放心吧，撒完骨灰，我們就會回來的。」我揮手道別站在門口的奶奶，馬克也同樣向奶奶道別。

　　小徑不寬，大概只能容得下一個人走，兩旁雜草時不時刮傷我的小腿與手臂，我告訴自己今天只是圓母親生前遺願而已，說什麼也不會再來這裡第二次。

　　話說回來，剛剛奶奶說老媽總說著自己嫁給一個愛她的人，應該就是指父親吧，那為什麼我對父親一點記憶也沒有，問了馬克，好像也沒有要告訴我的意思。

　　「吶，馬克，為什麼我怎麼想都想不起老爸的長相，和他之前對我們做了什麼。」

　　「想不起來也許對你比較好，就隨他忘記吧。」

　　這十幾年來，馬克都是這麼回覆我，夠詭異吧。

　　時間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我們都還沒走到海拉爾拉海岬，難道奶奶騙了我們嗎？不可能，她的樣子不像在欺騙。

　　明明只有一條路，為什麼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馬克，我們是不是......？」

　　「噓，詹姆，你仔細聽。」

　　是昨晚的金屬拖行聲，就在我的正後方。

　　「詹姆，別回頭，來，牽著我的手。」馬克把行李箱換成手提的方式，然後把手伸向後面要我牽住。

　　我牽著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冒汗，平時可能會覺得噁心，但有個更令我害怕的怪物就在我的正後面，這隻濕熱的手掌更能讓我感到安全感。

　　我緊張的加快腳步不想讓怪物跟上我，但越是走得更快，拖行的聲音越是隨著我的速度增加，感覺「它」離我更進，直到我被自己慌亂的步伐絆倒，馬克也被我拉扯得向後倒。

　　我回頭一看那東西的蹤跡，它沒有一個固定的形體，一團黑色物質遮擋著視線，陽光無法穿過它的身體彷彿它存在的維度和我們是同一個，卻讓人不解為什麼世界上存在著「它」。

　　它向我和馬克逼近，受到那黑團的身體影響，打亂我的思緒使我頭昏眼花，最後的視線停留馬克慌張的臉孔，逐漸黯淡下來，然後耳邊傳出了母親的聲音，那是她講的床邊故事。

　　。

　　「在媽媽的故鄉啊，有這麼一個傳說。據說海神為了懲罰罪人，祂會吃了他們的身體，然後消除這位罪人在其他人們的記憶中，所以在懲罰的過程中要避開，不能視。」

　　「那看到了會怎麼樣？」

　　「就會無法消除罪人的記憶，留下傷疤，永遠無法忘記。」

　　。

　　我睜開雙眼，身體彈了起來，手觸摸著冰冷的沙灘，海水濺濕了我的鞋子，我正張望自己身在何處時，馬克從遠處向我奔了過來。

　　「詹姆，你醒了！」

　　「這裡是哪裡？」

　　「海拉爾拉海岬。」

　　「你怎麼能確定？」

　　「你看岬邊那顆巨大的石頭，和老媽說的一樣，長得像隻章魚。」馬克指了剛剛從那邊跑來的方向，確實有個形狀詭異得令人不安的石頭。

　　「剛剛那黑團呢？」我站了起來，拍去沾付在衣服上的沙子。

　　「我也不清楚，吞噬了我們後，當我睜開眼就在這裡。」馬克眼神凝重，如同見到恐怖的畫面般，也許他在那黑團裡見到了什麼或是聽到了什麼。

　　「我們趕快把老媽灑到石頭那，然後離開這鬼地方。」

　　馬克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繼續牽著我的手。

　　這裡不是一般的沙灘，沒有平坦的路，只有大小不一的石頭，這趟路著實艱辛又難走。

　　我們來到石頭前方，近距離看才發現這石頭相當巨大，大概有五層樓高，上面沒有任何青苔也沒有植被，光禿禿的石面上卻又海水浸濕的痕跡。

　　馬克把行李箱打開，拿出櫻桃木製成的小盒，裡面裝著母親的骨灰。

　　我和他兩人雙手捧著小盒把骨灰順著風灑入海水，然而骨灰一接觸到水面並沒有被海浪打散，它們匯聚成通往那顆巨石的一條路線。

　　我看著奇特的景象，耳邊卻傳來母親的聲音「詹姆......」

　　「老媽？」我咕噥著。

　　我的意識被無形的力量拉了過去，移動腳步到海水的界線，再沿著骨灰排成的方向繼續前進。

　　馬克阻止過我，卻被我突如其來的力量甩到一邊，我能感覺的到，這個身體漸漸無法受我控制。

　　我伸手擁抱巨石，粗糙的石面開始鼓動，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呼吸。

　　巨石形狀開始扭曲，一旁如觸手般的石頭也柔軟的上下揮動，一層一層把我包圍起來。我顫抖著身軀，我知道自己快要被吞噬，腳邊的海浪也不安分的拍打在我身上，這巨石扭曲成一個不規則生物，他猛然睜開龐大的雙眼，試圖用無情的眼神震懾住我。

　　它朝海的方向後退，企圖將我拖行到大海中，而我的雙手無法離開他的身體，此時也發現自己開始與它融合。

　　「放開詹姆！」

　　馬克的額頭被我的那一甩撞出一條裂縫，血液流進他的右眼，即使痛得無法睜開，還是拼了命的撥開怪物的觸手。

　　「馬克！救救我！」我嘶聲吶喊。

　　「可惡！該死的。」

　　馬克死命抵擋觸手避免再度包覆著我，同時也耗盡力氣把我從怪物的表皮拉出來。

　　「要帶就帶走我，拜託放過詹姆！」

　　怪物聽了馬克的話，它停下了潛入海底的動作，馬克趁空檔輕鬆的就把我拉了出來，確認我無事後，他摸了摸我的頭說：「沒事了。」

　　我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剎時間怪物的身體迅速的吸附了馬克的身體，然後繼續向海的深處前進。

　　馬克的手緩緩離開我的髮絲，他告訴我：「聽著，詹姆，不要移開視線......嗚......」

　　怪物的身體不斷膨脹，把馬克雙眼向兩邊拉扯，呈現扭曲，四肢也逐一向四面撐開，這畫面如同五馬酷刑，令人怵目驚心。

　　「看......到最後......」不成人形的馬克嘴還在不停的說著：「不然你會永遠......忘記......我......」

　　我感到頭皮發麻，為什麼只是完成老媽的遺願會碰上這種事？

　　望著馬克殘破的碎塊，我閉上雙眼，眼前的畫面我實在無法直視，對不起，馬克，我無法看著你受苦。

　　「嗚啊！」

　　我奔跑回岸邊，然後頭也不回穿過當初繞了兩小時的小徑，即使我的手腳被植物狠狠的劃傷，我也沒停下腳步，詭異的是我只用了五分鐘便來到廳堂。

　　繼續朝著車站的方向奔回，已經受夠這裡的一切了，什麼老媽的故鄉，什麼海拉爾拉海岬，難到不能阻止我跟馬克分開的命運嗎？

　　馬克......？

　　他是誰......？

　　「馬......什麼來著？」我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只有一條鄉村路和旁邊的幾戶農家，女人們正準備收拾農具。

　　回想起剛剛的畫面，不禁讓我作嘔，「他」被活活撕扯，原來清晰的畫面，隨著我的步伐一點一點模糊，而且當時好像有個人摸了摸我的頭，那觸感還停留在我的頭頂上。

　　「沒事了......」

　　是誰？

　　「不要移開視線......」

　　為什麼我想不起來。

　　。

　　不知不覺間，我也走到車站前，手摸了摸口袋，還好還有剩餘的零錢，我告訴站務老婦：「兩張去福里墨德的車票。」

　　老婦疑惑的看著我說：「兩張？年輕人你一個人而已耶。」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拜託請給我兩張車票。」我不知覺的流下了眼淚，有種說不出的悲傷，猶如丟下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來，兩張。」老婦接過我的零錢，而我也取得車票，接著我走到月台，等待火車進站。

　　我感到相當不安，很想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焦慮的來回踱步。

　　「詹姆，沒事了。」

　　耳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誰？

　　聽見鳴笛聲後，火車從遠處行駛而來，停靠在月台。

　　我走上火車階梯，再好好的看上一眼老媽的故鄉，夕陽很美，非常迷人，卻帶點悲戚。

　　「再見了，馬克。」

　　淚水隨著車門關閉濕潤了我的眼框，蜷縮在車門邊的我，就在剛剛，失去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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