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突然安靜下來,只剩晚風打在窗戶上的劈啪聲響。
剛剛和宇川及上泉老師一起待在這裡時還沒想太多,現在一個人待在這裡真的挺可怕的,難道剛才不是為了嚇唬我才說這裡會出現幽靈,而是真的有這回事嗎……
人類都應付不了的我,對幽靈當然更沒輒,現在我必須全神關注於回想昏倒前所發生的事情,趕緊分散掉對幽靈的注意力。
首先……今天應該和往常一樣,沒有參加社團的我,一放學後只要整理好書包就可以開開心心準備回家。
當天老媽老爸應該沒有交代我要做甚麼……我下意識的摸了摸長褲口袋,發現平時總是在那裏的東西不見了!我是指手機。
我勉強站起身,摸了摸前面及後面的口袋,但手機依舊不見蹤影,話說回來我的制服外套、書包也都不見了。
我環視周遭,發現在我躺的沙發旁有個老舊的木櫃子,因為顏色實在太融入背景,我直到剛才都以為那是一面牆。
我拖著腳步緩緩前進,雙腳雖然已經能站穩,但只要一移動,從腳踝開始的疼痛感便會流竄至全身,我咬緊牙關,終於到達木櫃前方。
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待,我的制服整齊地被放在木櫃第二層,手機和書包則是在更上層。我拿起手機透過人臉辨識將畫面解鎖,好在我的臉沒有明顯傷痕,不然我就打不開存有我所有珍貴資料的手機了。
我將摺疊成護身符大小的手機拉大至A4紙張大小,手機畫面上的時間顯示著21:47,日期則是四月十二日星期四。
原來已經要十點了……這麼推算起來,我昏倒了五個多小時嗎?
我坐回沙發、點開通訊軟體,迅速瀏覽訊息後發現和預期一樣,最新的訊息停留在兩天前,內容則是—回家時順便買醬油呦★from 老媽。
嗯……看來我今天也是直接回家沒有錯,問題就在於我到便利商店後究竟發生了甚麼?就剛才的推斷我是有進到便利商店的,不,這幾乎可以完全確定了,剛才因為太羞恥沒說出口,其實我腦中還鮮明的留著店員姐姐有精神向我說歡迎光臨的聲音。
現在這個年頭,能遇到有精神有禮貌外加可愛的店員誠屬可貴,很幸運地在我家附近的超商就有這樣一位人物!她要是辭職了我一定會超傷心,然後失去每天到學校上學的動力,到最後乾脆不上學成為家裡蹲,社會的廢人就此誕生。
好在我們家這附近的居民大家品行都很不錯,應該沒有那種會嚇跑店員的奧客,等等……奧客?
不知為何,我的腦中對奧客這個字詞產生了激烈的反應,全身上下的血管噴張,血液流動的速度加快,心跳速度也隨之升高。然而這並不是戀愛的感覺,而是與之完全相反的—憤怒。
潛藏在心中,有那麼一瞬間被我遺忘掉的記憶,在剎那湧現,然而浮現在腦中的只有模糊不清的畫面。
我雙手拿著餐盒和一瓶罐裝茶,步入排隊隊伍準備結帳,當我在心中祈禱結帳的人是可愛店員姐姐時,我注意到前方的男人和我穿著同屬夕暉高中的校服。
本來在這間便利商店遇到同校學生並不稀奇,我會特別注意這個男學生是因為在他粟色的西裝外套下,不是學校規定的白襯衫加上綠領帶,而是一件黑色運動T恤。夕暉高中可是以保守傳統的校風出名,在校外混穿校服已經能算是嚴重的違規,若是被學校老師看到,他一定會受到不小的懲處。
除了校服混穿吸引了我的目光外,男學生腳邊的黑色大包包也引起我的注意,推測他應該是剛參加完社團活動,黑色包包裡面放的大概是運動器材。
不過現在就結束社團活動未免也太早,我看看手錶,現在才四點半不到。當我還在困惑時,輪到男學生結帳了,他提起腳邊的包包,走向可愛店員姐姐的櫃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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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原本清晰的男學生背影逐漸模糊、扭曲,我的頭也開始疼痛起來。我雙手環抱頭,深吸氣試圖集中意識。腦海中的畫面左邊忽然出現一團黑影,他似乎和男同學發生了甚麼,男學生手提著的包包重摔到了地上、店員姐姐慌張地看著他們,接著……。
畫面突然切到超商外,夕陽將周圍的景色染成橘紅色,踩在腳下的影子被拉的好長好長,我抬起頭,面前站著的是穿著黑色運動T恤的男子,我看不清楚他的臉。
不過一看見丟在一旁的粟色西裝外套,我就想起他是剛才結帳排在我前面的男學生,我正想開口說些甚麼,對方卻突然揪住我的領口,試圖將我的身體從地面上抬起。
男學生發出一連串刺耳的聲音,憤怒的、急躁的、懊惱的、無法理解的,各式各樣的負面情緒全部攪和在一起。男學生越說越激動,揪住我領口的力道也越來越大。
接著男學生高舉右手,揮拳打向我,我的眼前瞬間一片黑、聲音嘎然而止,一陣刺痛竄過我的右側太陽穴,刺耳的嗡嗡聲在腦袋不停迴盪。
我猛然睜開雙眼,眼前出現的不再是臉部一片漆黑的男子而是自己顫抖的雙手,我緊抱住疼痛到快要炸裂的腦袋,大口大口喘著氣就像是剛跑完短米賽跑的運動員,肺部就像有野火在燃燒般,灼熱感蔓延到氣管及咽喉。
冷靜……冷靜……。
我不斷對自己喊話好讓情緒穩定,可不要小看成天和自己自言自語的我,過去發生過的各種困難,我全是靠自己精神喊話撐過來的。
這種因回想而產生的噁心感肯定就是心理學提到的PTSD症狀吧,我原先完全無法想像人類的身心居然會為了自衛,而自動開啟這樣的保護機制,如今我是真的切身體會到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或許只有短短幾分鐘,我的頭總算不痛了、呼吸節奏也回歸正常。
我抬起頭揉了揉雙眼,眼前的畫面逐漸變得清晰。上泉老師一動也不動的站在樓梯口,她雙手端著托盤,托盤上的碗還冒著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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