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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我們應該等天亮才出發的,要進山路了,你看外面還是黑黑的。」
「別怕老婆~我慢慢開就好了,我們要去搭第一班的隧道火車~去策馬特~這趟瑞士之旅我最期待的就是策馬特!」
「好了好了~知道你這個『小山迷』最興奮了!全世界的名山,你也要去一去,對不對?」
「你老公也是有自知自明的,我不是登山專家,也沒那個本事~我的專業只是拍好看的照片,所以西藏那一次,我才會遠遠觀賞我的珠峰啊~」
「你的?你的珠峰?哎喲真不害羞啊你~」
「但這次我保證你也會被那座『金山』所震撼的!是金光閃閃的雪山啊~金色馬特洪峰我終於能親眼見你一面了~我的小梨也很興奮對不對?看你多精神的小臉~」
「金山~金山~是閃閃的大山山~」
「對啊~我們要去看金山唷~小梨平時在車上都倒頭大睡的,今天卻精神得很啊~」
「她穿得夠厚嗎?身體夠暖嗎?外面開始下雪了……」
「夠了吧,她穿得像大粽子一樣了,你專心開車就好了,雪下得愈來愈大了,小心點啊。」
「好~只要別突然跑什麼小動物出來嚇我就好了……」
「喂!喂!喂!老公!前面樹要倒了!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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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驚醒在宿舍桌上一堆功課論文裡,不小心睡著了,毫無防備睡著的話,惡夢就來了,看心理治療也看了兩年了,這到底能不能好啊!能趕得上畢業前好嗎?我還要找一份旅遊作家的工作,讓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了……
你一直放心不下我的心理陰影,從小就是這樣,總是對我呵護備致,生怕我變回那個失語的五歲女孩,我會努力讓你放心的。
我很努力了,我努力隱藏我的恐懼,我的惡夢。
我每天拼命的看書,所有類別的書都看,也毫無目的的寫作,寫了上萬篇無名的散文,一本又一本零碎的小說,為的讓自己累到半死,把腦袋塞滿是文字和其他故事,到了撐不住的時候,便能不做夢的昏睡過去。心理治療的藥,我不喜歡吃,吃了總是迷迷糊糊的,安眠藥能讓我睡很久,同樣夢也很長,所以到了壓力崩潰邊緣時,我才會吃一顆半顆,讓自己冷靜下來的,一直以來,我的藥都不停滾存著,惡夢也壓得穩穩的。
平時絕不會坐也坐不了計程車的我,最近有一新項目要去努力的。黎民進他買了新車,說將來會當醫生的人,怎麼可以沒有身份象徵的車子呢?我看不出來一輛鮮黃色的迷你小甲蟲,能帶給他什麼身份……不過算了,他已經買了能拿他怎樣呢?先斬後奏的他也把黎姨氣到半死,自己也已經被打到半死了。
所以我免不了有一天被他抓去遊車河的,到時我能手不抖的打開車門嗎?我能不混身發冷的坐下來嗎?望著倒後鏡時不會見到我父母……他們血淋淋的臉孔嗎?我相信我會找到方法的,不會讓黎民發現端倪,我能把恐懼藏起來的。
我正努力的成為你的孫女,你正常可愛的孫女,我已經很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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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依舊躺在床上,靈魂卻在回憶中游走,時鐘一分一秒走著,看著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了,公事上的手尾處理好,家裡的功夫也收拾整齊了,是時候準備出發的事了。
家裡的一切都不一樣了,公公你的東西我都收拾乾淨,你的舊衣服、衣櫃、儲物架、床,甚至你的茶杯我都捐出去了,現在你的房間空空的,牆上只貼著我們的第一張合照,那天我終於對你叫了第一聲公公,你笑的多高興。你在屋裡生活過的痕跡都沒了,這個家真的失去了你,這裡已經不能稱家了。能將一切都割捨,不是我放開了,是我不用靠這些東西來懷念你,因為很快我便能見你了,很快。
每去一個國家前,我都喜歡買一堆書,是關於當地的歷史文化、交通攻略、美食導覽,愈厚愈好。我從書櫃最高一層上拿出一本美國近代史,真重啊,一打開書,書的中心部分被刮空心了,裡面放了一袋的藥丸,我的無意下準備好的自殺裝備。每次心理治療的藥不多,也不是每次都需要用藥,但不知不覺多年滾存下來就不少了,存藥本意不是用於自殺的,只不過是不想吃也不想扔掉而已,現在看著手上的一袋藥丸,可能這是就是命運的安排吧。
當然公公他會替我打掃房間,但我跟他說過放書的排序不要亂,我要跟著排列整理才會寫的順手,公公明白了就自然不會踫我的書,更不會隨便去打開我任何一本書。隨著時日過去,裡面其中幾本厚書便成為我藏東西的好地方了。
自殺用的藥備好,只剩下出發目的地的其他準備了。
拿出我的多年戰友大背包,平時的旅程都把它塞滿滿的,這次我只帶了單程需要的衣物必需品和旅費,一個位置放我的藥丸,也為公公留了一個位置,當然這次旅程不能沒了他,把骨灰袋也帶上了,電腦打印好的機票,也訂好了去當地的火車票和旅館,再拿上護照,用不了十分鐘我的行李裝備就收拾好了。
把書放回原位後,靜心一看書櫃上的每一本,世界地圖上的每一點標示,原來我去過不少地方了,旅途上的時光成就了我的一段人生,回頭一看也不算可惜,縱然世界地圖上未踏足的地方仍多的是,卻只有一處是我一直以來有意避之的,我拿起了紅筆把那地方圈了一圈,把它定為我的終點站,我的人生終站-瑞士策馬特。
飛機臨飛前,我傳了短訊給黎民進,他是我唯一能猜透我的心思的人,只要他夠用心的話。我怕上飛機前見到他的話,我的計劃便泡湯了,縱使不能見他最後一面,好好抱一抱他說聲再見,也只能學了他的招,先斬後奏了。
「黎民,我要去散散心,別發瘋一樣去找我,也別生氣,這招是學你的!公司我請了假家裡也弄乾淨了,別擔心,你工作再忙也要懂得喘口氣,替我抱一下黎姨感謝她的補品,收拾好心情,我們再見。」
看著離地面愈來愈遠了,我的心也緊張了一些,因為我離他們的距離又近了一點,我默默的告訴他們,再等我一下下,我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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