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呢?他的頭部出現了同樣的事情,紅腫,這讓他比雙手雙腳出現問題時還要惡劣,他每眨一次眼睛,他每運動一下耳朵,他每一次吃東西,他每一次吞口水和動嘴唇,頭髮稍微熱一點冷一點,他都會見識領略到什麼叫觸犯魔鬼的而給他帶去的可怕的痛的折磨。
秋天是他哭得最多的日子,但他不能哭出聲,眼睛也不能張得太開,他多數時候只能默默地流淚。一個秋天讓他的養父母動用了十個人來解決他的危機,一天1440分鐘都需要三個人來時刻看護他,盡可能地使用不同的方法來減輕他承受的折磨,有一個人則要24小時隨叫隨到處理最嚴重的危機,那就是他的生命到來最危險的時刻的時候,那麼這個頂級試管科學家就會使用他特有的那種救命的藥無來麻醉他並解除警報。
這讓人感歎:誰願意天生就是試管人這個命運呢?誰願意活在這樣的環境下呢?如此之多的折磨讓一個嬰兒到成人之時就處於悲傷的境況,慘不忍睹這個詞已經不能形容商無忌的人生了,極度厭惡,極度恐懼,極度難受,極度害怕活得更長是他每一秒的想法,他更樂意死去,他更樂意離開這如地獄一般的日子,但因為母胎人以無與倫比的挽救方式化解了他一次次想要自殺的念頭。每年之中,就屬秋天讓他最為難熬,這是最長的季節,這是最短的季節,這是最讓他在痛苦裡面得到最殘忍的記憶,他在秋天得到最興師動眾的良好對待,他在秋天得到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處在藥物的治療下,一旦麻醉過後,疼痛繼續之時,醫生又離開麻醉,東西已不能使用正常的張開閉上來吃,牙齒不能咬,任何刺耳的聲音都不能進入他的耳朵,他靠著試管點滴的方式進食,他除了呆在家裡之外,他不能看見外面的世界,他不能移動,即使雙手雙腳沒有任何病患,他也不能運動。他的頭部決定了他的整個身體的構造,除了躺在床上,無論是哪一樣,他的頭部都不能移動,它需要被固定起來,一個毛巾綁帶把他的頭連接著床,一個喉嚨綁帶也連接著,一個專為他個人設計的一張集人類無數種變化的特殊床由此打造出來,這其中包括了生理系統方面,消化系統方面的功能,這張床都有著像這樣的需求。
春天,夏天,秋天這三個季節組合成了九個月,以三十天計算,它是270天,它是4800小時加上1680小時,它是288000分鐘加上70800分鐘,它是17280000秒加上4248000秒。一個試管人需要承受的一年這麼長時間的傷痛磨礪,你可以站在這樣一個角度上思考,你可以明白南非有一個黑人在一個監獄裡呆了144個月時的那種囚禁生涯,這樣的故事或者可以和我們今天所講的這個試管人相提並論,你可以知道那個坐了十幾次牢房的蘇聯紅軍戰士史達林的奔波生涯可以和這個試管人相媲美,你可以把笛福塑造出來的不死人魯濱遜的亡命海島的故事作為一次較量,而相較於這些偉人,我們這個試管人商無忌並不比他們需要接受的考驗要少哪怕是一次,從另一個角度而言,這個試管人在從嬰兒開始就提前就體驗了這些偉人在成人以後才體驗的那種波瀾壯闊的苦難人生。
而往往久病初愈的人,往往大難不死的人都會得到福報,是因為一次次淪陷了的精神,更是因為一次次僥倖逃生的鬥志,得以讓他們從沉甸甸的回憶裡得到僅有的一部分甜美。但這也就足夠,一點點的成就足以將天堂的聖火點燃,把它照亮整個人類的世界。
商無忌雖作為試管人,但他比我們提到的偉人的福報更要雄厚和有著傳奇的幸運,他可以得到一整個冬天的享受,手沒有問題,就沒有問題,頭沒有問題,他可以放開雙腳的跑啊!跳啊!他可以對著掛在房頂上的沙包錘啊!打啊!此時,他的頭可以任意歡笑和哭泣,耳朵和嘴巴都可以收縮自如,聽那鳥聲、鋼琴聲、風聲、雨聲、人們的咒駡聲與歡樂聲。他享受著可以自己洗澡,他享受著可以自己吃東西,他享受著自己可以做更多他力所能及的事兒,喂馬啊!給養父母煮一杯酒啊!修剪後花園的園圃啊!幫忙醫生分類各種藥物啊!幫忙廚師料理菜譜啊!幫忙僕人端茶倒水啊!這是商無忌這個試管人在一年之中可以正常的與這些圍著他忙活的母胎人們好好認識相處的唯一的一個季節了,因為他全身的功能也只有在這個季節是最健康的了,而這樣的健康則是一件最令商無忌感到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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