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雜談】生命之中，一點微塵 - 雲大長老不愛說話

　　雨田門，於崑崙大陸西北，倚不周神山而立，乃有上萬年歷史的修真大宗。

　　有如此深厚底蘊，本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大宗門；今天，風雲、色變。

　　宗門大殿內，燭光搖曳，氣氛沉重。除了護宗十一人外，全宗上下三百來人皆齊集於此。

　　眾人，黯然、神傷；只為大殿中央，放在由絲綢鋪成的軟榻上的，金丹毁碎的美貌女子。

　　受大殿所有人注目的她，面色蒼白，昏睡不起。氣息更是微弱得如即將斷弦的琴絲，危在頃刻。

　　「蘭兒性情溫婉，一向與世無爭，為何會遭此厄運？是誰！是誰對妳下如此狠手！」說著，雨田門宗主一臉怒氣，揮手把旁邊一張古木枱震成碎片。

　　大殿之上，有資格坐著的只有兩人。除了宗主，便是雲雀雲長老；他臉容約三十，穿著整潔的道袍，素雅的白，雲䄂飄逸，劍眉星目，儀表非凡。

　　而身負重傷的阿蘭，正正就是雲雀的親傳弟子。

　　「回稟宗主，打碎阿蘭師姐金丹的人，乃墨宗的墨炎！」站在阿蘭旁邊的一名外門弟子，用沙啞的聲音回答。

　　聽到墨炎這個名字，殿內其他弟子紛紛議論起來。

　　「墨炎？那個墨炎？」

　　「墨炎，不就是最近迅速冒起的天驕嗎？」

　　「天驕榜排名第三的墨炎！」「聽說同境界沒人打得過他！」

　　宗主眉頭深鎖，看了眼雲雀，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便沉聲問道：「天驕又如何？天驕就可以傷人？我們蘭兒二十不到之齡修煉到金丹境，不也是天驕嗎？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外門弟子連忙答道：「回稟宗主，當日阿蘭師姐帶著我們幾個外門弟子出外歷練，途經百華城時，正好碰上四年一度的拍賣會。阿蘭師姐還打聽到其中一件將會拍賣的寶物是，渡仙蓮。」

　　「渡仙蓮！據說若得此物，凡人也能飛升！」一名白鬚長老忍不住驚呼道。

　　「渡仙蓮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寶物，但也是相對於資質差劣的人來說是寶物，以蘭兒的資質和機緣，飛升只是她願不願意的問題，她根本不需要渡仙蓮。她之所以想要渡仙蓮，是為了……」宗主話未說完，便被外門弟子打斷。

　　「阿……阿蘭師姐是為了雲大長老！」外門弟子低聲說道，目光偷偷掃過雲雀的臉色。

　　宗主也順勢看向雲雀，見他仍然沒有反應，便示意外門弟子繼續說下去。

　　「拍賣會那天，雖然有好幾位前輩都跟我們競標，包括墨炎，但是我們也憑天價投得渡仙蓮。本以為事情順利結束，沒想到渡仙蓮的賣家突然反悔，不願意賣給我們，反而把渡仙蓮贈送給墨炎。」

　　「什麼？這太不公平了！」「賣家怎麼可以這樣做！」「他有沒有被墨炎威逼利誘啊！」

　　殿內又傳來一陣議論和憤怒。

　　「後來阿蘭師姐去打聽原由，原來那位賣家的女兒得了一種怪病，在修真界沒有人能治好。而墨炎說他有辦法，承諾醫治賣家女兒的奇疾，所以……」

　　外門弟子突然跪下，捶胸頓足地哭泣起來：「都是我們的錯！都是我們的錯！本來阿蘭師姐打算就此放棄渡仙蓮了，是我們跟師姐說，以我們雨田門的聲名，要墨炎賣個人情給我們應該不難。況且對墨炎這種天驕來說，渡仙蓮用處不大。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阿蘭師姐！求宗主、雲大長老責罰。」

　　「求宗主、雲大長老責罰！」幾位跟隨阿蘭出去歷練的外門弟子，一同跪下求罰。

　　宗主又偷看了雲雀，依舊毫無反應，他便說：「罰，是一定的。但先把事情說清楚，照理就算不賣我們雨田門的帳，也不可能傷我們的人，與我們為敵。」

　　外門弟子哽咽地說道：「是的，墨炎的態度根本不當我們雨田門是一回事，明明阿蘭師姐已經以禮相待，開出優厚的條件，都被他拒絕。但之後他看上了阿蘭師姐的手環，便提出賭鬥，打贏可以取對方寶物。墨炎跟阿蘭師姐同樣是金丹修士，算是公平一戰，阿蘭師姐才答應的。」

　　宗主面露喜色，說：「我們蘭兒是贏了吧？墨炎那臭小子怎樣也不可能打贏蘭兒。」

　　然而，他沒有注意到，阿蘭的手上已經沒有佩戴手環。

　　「阿蘭師姐雖然陷入苦戰，但憑藉她扎實的武技和對戰鬥的理解，勉強壓過墨炎一頭。說來奇怪，正當阿蘭師姐要取得勝局時，墨炎的境界突然提升了兩、三層，還失控的攻擊我們。阿蘭師姐她……她為了保護我們，幫我們遮擋了墨炎所有攻擊，才因此被打碎金丹……」

　　幾位外門弟子已經泣不成聲，在地上哭成一團，而殿內一些弟子也忍不住淚水；在他們心中，阿蘭師姐，是對任何人都一樣親切的阿蘭師姐。

　　宗主眉頭緊皺，氣上心頭。「我知道了！我一定會為蘭兒、為你們討個公道！」

　　長生者，意難平；縱看透生死命數，仍要，莫負人間正道！

　　「先將蘭兒安置好，雖然金丹被毁，已經再難走上修行之路。但以我雨田門的資源，再難也不是問題。」宗主安撫道。

　　就在此時，一直沒發聲的雲雀輕輕抬手，便見阿蘭體內的金色碎光慢慢聚集成球，然後散開緩緩遊走於阿蘭全身，金光在她全身上下流轉穿梭。隨之而來的是，阿蘭的臉色逐漸恢復紅潤，呼吸也變得平穩有力，一去剛才的死相。

　　有必要哭得這麼悽慘嗎？而且再踏上修煉之路也不困難，明明之前已經有人試過，碎丹煉體，以力證道，一樣可以飛升。

原來剛剛雲雀一直沒發聲，其中一個原因是在回想整個碎丹煉體的體系，好幫助阿蘭重上修煉之路。

　　看阿蘭已無大礙，雲雀一步踏出，便至大殿門前。

　　我要跟墨炎解開這次恩怨，把事情說開，免得他再來糾纏阿蘭。

　　「墨宗，在哪？」雲雀微笑道。

　　雲雀抬頭看了看。「我知道了。」

　　他便踏空而行，飛往墨宗的方向。

　　「雲大長老去……去找墨宗算帳了！怎麼辦！宗主！」

　　「雲長老最疼愛的就是蘭兒了，現在蘭兒傷成這樣，你說他怎會不生氣！怎麼辦！宗主！」

　　「剛剛雲大長老一定是檢查了阿蘭師姐傷勢，並以真氣幫師姐續命，他一定非常生氣！怎麼辦！宗主！」

　　「但剛剛雲大長老不是笑了嗎？」

　　「笨，雲大長老的外號你不知道嗎？笑臉閻羅！笑臉閻羅啊！我肯定雲大長老剛剛的表情，是非常生氣！怎麼辦！宗主！」

　　宗主抬頭望天，看來今天注定要與墨宗生死一戰。

　　「雨田門上下聽令，全宗隨我出戰！」

　　雨田門舉宗出征墨宗，這大動作，一時間已傳遍整個崑崙大陸。各種流言更是亂躥亂飛，其中最離譜的是說，雨田門宗主與墨宗宗主是龍陽之交，今次舉宗過去是為了提親，若對方宗門不答應，便搶。

　　說時遲那時快，雲雀已經來到墨宗門前。

　　「雨田門雲雀，請墨炎出來一見。」

　　不一會，兩道黑色人影從墨宗內飛出，來到雲雀面前。一位是英俊不凡的青年，便是墨炎；而另一位面容中性的男子，正是墨宗宗主。

　　「打了小的來老的？想不到堂堂大宗雨田門也不過如此。」墨炎嘲諷道。

　　「小炎，不要亂說話。」墨宗宗主柔聲道：「不知雲長老到訪寒宗，所謂何事？」

　　「我是來替本門弟子阿蘭與貴宗弟子墨炎解開恩怨。」

　　誰知雲雀話音剛落，雨田門上下便殺氣騰騰來到墨宗。

　　墨炎見狀，立即面色驟變，眼神充斥不悅和殺氣。

　　「之前以大宗名頭壓我，要我交出渡仙蓮，我忍。現在舉宗前來，怕是要滅了我小小墨宗！這就是所謂名門正派解開恩怨的做法？」墨炎大聲喝道，手上已經結起不知明的手印。

　　「小炎你？不要！這樣會毁了你自己！」墨宗宗主驚恐地說道。

　　「宗主，今日之事因我而起，我不會讓人欺我墨宗，誰也不可以！解放，黑龍獄炎附魔咒！」

　　墨炎全身被詭異的黑焰纏繞，他的境界瞬間提升了十倍。

　　「哈哈，雲雀，現在的你，在我眼中一樣是螻蟻！」

　　雨田門的弟子看見墨炎身上邪異的黑焰，感到非常不安，他們望向宗主，問道：「怎麼辦？宗主？走嗎？」

　　宗主額上豆大的汗珠滑落，「走？走不掉了……」他看了看雲雀，照舊是沒有反應。

　　為何他總是悠然自得……太心大了，裝的吧？

　　墨炎舉起雙手，慢慢凝聚黑焰，如太陽般的黑焰火球慢慢成形。驚人的能量波動，讓人感到無法抵擋的窒息感。

　　同時，他的面容扭曲，青筋暴現，惡蛇般的黑焰環繞全身，仿有走火入魔之勢。

　　「可惡呀，再等我三年，我就能掌握這股力量！今天！我要你們雨田門所有人給我陪葬！」墨炎咆哮道，聲音帶著執念和殺意。

　　就在此時，突變橫生！墨炎雙手舉起的黑太陽失控爆裂，黑焰不分敵我吞噬此處所有空間，刺眼強光染成一片白！

　　不過，雲雀早已準備，他運用真氣保護這裡所有人，包括墨宗所有弟子，當然也包括墨炎。

　　白光散去，雨田門弟子看見眼前光景，不禁打了個寒顫。堂堂墨宗已成一片廢墟，四處盡是頹垣敗瓦，零碎雜物散落一地。墨宗一眾弟子昏迷倒地，只剩墨炎雙膝跪地，苟延殘喘，但口中仍唸唸有詞。

　　「雲雀！你今日滅我宗門！他日，我必到雨田門！還今日之辱！」墨炎的聲音變得嘶啞，憤怒與仇恨侵襲全身，眼中只有恨意和殺戮。

　　眼見墨宗已弄至如斯田地，雲雀也不好意思繼續逗留，只好轉身踏空離開。

　　反正像墨炎這種天驕，不一會便會飛升上界，年終多少天驕說要找我報仇，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想來，上界聚了一群像墨炎一樣的神經病，我心裡真的有點怕上界的環境。正因如此，我才不願意飛升的……

　　雲大長老，修真五百年，對上界，有點社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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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大長老不愛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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