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蓁離開後,我也睡倒在乾草上,再次張開眼已是日正當空。
在我身旁的子慕仍然昏睡不醒,但是氣息好像順了一點,我不懂醫理,只能祈求他的氣息懂得自行調理。
昨天凌晨來時天色尚暗,也沒有那心情欣賞周圍的環境,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只等子慕醒來。
洞口附近被高聳的松樹和柏樹圍繞,地上有青葱的嫩草與色彩繽紛的小野花。洞穴的西邊傳來潺潺的流水聲,撥開橫生的枝椏,經過一片灌木叢林,總算看了到一條急湍的小溪,在日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我走到溪邊掬起溪水潑到臉上,沁涼的溪水令我精神不少,隨手檢了一塊樹皮,幻變成木水盆,盛了些水給子慕淨臉及手。
隨後,我開始覓食,溪流急湍,水裏沒有什麼魚兒。爬到山頂觀望,看到西北方有白煙裊裊升起,想是有村落,可是這一來一回實在費時,我不能離開子慕太久,要是有什麼山獸來襲,他現在可不能自保。
在山中繞了半天,還是什麼獵物也沒有找到。最後逼於無奈,只能採山上的果子來吃。
我不愛吃水果的原因是不懂分辨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初在姑射山落腳時,也因為時常找不到獵物而被逼吃果子,有一次吃到一種鮮紅的小串果實,令我喉間灼痛不能發聲。再有一次吃了一種黑色的果實,異常的酸苦,那酸苦澀滋味在我口腔徘徊了好幾天,這林林總總的中毒經驗、難吃的經驗,讓我對山林的果實避之唯恐不及。
吃肉則不同,魚肉和雞肉只要烤起來,就一定好吃,美味非常,光是想著就肚子餓了。
在洞穴的南邊,我找到了幾棵桑葚樹和梨樹,摘了一些回洞穴。
這一路上,我不時想起小蓁昨晚對我說起的神魔之爭。
初始的世界只有神與魔,他們終日爭鬥不休,後來因為一場激烈的神魔大戰,世界裂開了好幾層。
神界的在最上層,魔界的在最底層,中間的一層因為受到的傷害最嚴重,剛開始無任何生靈,但隨著吸收天地的精元,出現了最初的元靈,這些元靈承繼了神魔大戰時遺留在大地之上神力與魔力。
因應吸收靈力與魔力的比例或多少,昇華成為不同的靈魂。吸得少神力與魔力的,成為了凡人。吸收較多魔力的,成為了次代的魔族。吸收較多神力的,成為了有潛質的修仙者。
而妖嘛,我記得小蓁停頓了一會才說,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因為我們是由大地之靈孕育而生的,也是由元靈直接幻化的,沒有吸收魔力也沒有吸收到神力,我們的父母親就是天與地精粹。我們本稱作幻靈,但是後來被凡人稱作妖。
凡人與妖在剛開始時是一起共存的,曾一起對抗更邪惡的魔族。然而,因為妖的力量與日俱增,而且非常的長壽,凡人開始忌憚妖的力量。那時的妖並沒有吃人修煉的習俗,我們只要持續的修練,吸收天與地的靈氣,修為就會與日俱增。可是有些妖聽了魔的誘惑,開始吃人修煉,這也是妖與凡人交惡的開始。凡人從始便認為,所有的妖都是邪惡的。將我們與魔歸為一類。
那時我想起那銀髮少年,便再問小蓁。
「魔族歡迎任何族群加入,只要將心奉獻給暗剎大帝,就能得到強大的魔力,這是魔族至高無上的存在,翼族與魔王丘雷雖然常年爭鬥,但都是他的信奉者。」
「所以每一個魔族都是無心的?」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魔族太過於神秘,我接觸到的也只是很低階的魔族。」
想到這裏,我已踱步回到了洞穴,將鮮果放下後,留意到子慕有微微的郁動,我連忙跑到他身旁跪坐下來,他的嘴唇蠕動:「斑斑⋯⋯小心⋯⋯,師兄⋯⋯我很快來⋯⋯」
心無來由的重重的抽動了一下,我撫了幾下胸口,是不是和十二郎對戰時受了內傷?
他的嘴唇乾裂脫皮,我用濕棉巾替他濕潤一下嘴唇,接著他又小聲的說要水,我便用乾葉變一隻陶碗餵他喝水,可是卻嗆到了,水都咳了出來,一滴也沒有喝到。
但是他還是不停的說要水,我又試了一次,還是一樣的嗆到。
看到他痛苦的樣子,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我將水含到嘴裏,一點一點的渡到他的嘴裏,他喝到了水,終於沉沉的睡去。
折騰了一天,我也在他旁邊沉沉的睡去。
那晚,我作了一個夢。
夢中到處都是白霧,有一名小女子約凡人十二、三歲的外貌,有著一頭閃耀的淺金色頭髮,瞳仁也是金色的,左手提著一個籃子,盛著一個淡粉色桃子。少女蹦蹦跳跳的走進一個白雲縈繞的大宮殿,她穿過層層的門廊,來到一間內室,門是打開的,內室空無一物,只坐了一名穿著淡青色衣袍的男子,他的面孔被白霧遮蔽,看不到容貌,少女繼續蹦蹦跳跳的跑到他跟前,高興的喊了一聲:「師父。」
白霧正緩慢地從他臉上飄走,我聚精會神的等著看他的面容,他卻猛然把目光投向天空與我對視,嚇得我馬上驚醒。
自醒來後我就常常做著這個夢,而每一天都無法看見那名被喚作師父的真容。
我張開眼時,子慕正雙手撐著乾草坐了起來,面色蒼白。
他應該也是剛剛起來,茫然的打量四周,最後與仍然躺著的我對視。
「斑斑姑娘⋯⋯妳沒事吧?」他虛弱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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