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潮（卷二靈魂學院篇） - 菜鳥的洗禮

當墨行冲回到靈淵時，正看見梵猤在他的寢室等著。

「你在那裡過夜了———」梵猤不贊同地搖著頭，看著他有如看著失足少年。

「嗯。」墨行冲毫無反應。

兩人對過夜的想法似乎有著巨大的差距。

態度坦蕩蕩的墨行冲讓梵猤反思了一下，是否自己思想太過邪惡？！可是孤男寡男，血氣方剛⋯⋯

「走吧，今天是你第一天入軍，我帶你過去。」梵猤說起了正事。

「⋯⋯」墨行冲卻有些遲疑。

「怎麼？難不成昨天一晚上不夠，你還想逃？」梵猤冷下臉來。

「不是，梵猤，我想拜託你一件事⋯⋯」墨行冲眼巴巴地看著梵猤。

「不。」梵猤直接拒絕。他敢打賭，百分之兩百是關於許伊洛。

「我在軍中這段時間，請你幫我保護伊洛———」

果然！

「不。」梵猤果斷拒絕。

「陳安如果要傷害他，只有你能保護他。」

「你知道陳安是我小叔？他是我親人，而你只不過是我同族，爲什麼我要幫你不幫他？你要搞清楚，我照顧你只不是是因為我們是同族而已。」梵猤回道。

墨行冲看著梵猤決絕的態度，咬了咬牙，道：「他對我而言，就像鳳凰跟你，如果有人傷害鳳凰，你會怎麼做？」

不等梵猤回答，墨行冲自行接道。

「我會報仇，我一個人對付不了陳安，可是我是狻猊皇族，我有一整個墨郡，別的靈族不能輕易去人界，我可以！我甚至可以打開一個讓軍隊通行的通道，我會帶我的郡兵進入人界，陳安要是打傷我，靈淵這邊的靈族不會放過他，你要我們兩界打起來嗎？到時候就是戰爭！」

梵猤震驚的看著一本正經恐嚇他的墨行冲：「⋯⋯你是吃定我了是吧！」

「對不起，梵猤，你幫幫我，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梵猤———」

梵猤看著墨行冲緊繃著臉，卻執拗地求著他，卻遲遲不想應下這個要求，但是離墨行冲要入軍的時間越來越近，墨行冲自己不急，他卻不願意狻猊族落人話柄。

「好好好，我答應你。」終究是無可奈何，梵猤應許了。

墨行冲面露喜色，又再囑咐：「你一定一定要看好他，不要讓人傷害他，等我入軍期滿回來。」

「我知道了，我會看好他的。你自己去軍隊駐紮點，我現在就回人界保護你的小心肝。」梵猤沒好氣地道。

他原本想親自帶著墨行冲入軍，這個舉動至少能讓有些人能警惕收斂。他們狻猊是皇族，也是很多種族的眼中釘，很多人都想試著踩著他們博名，剛剛成年的墨行冲是最好的踏腳石，這下算了吧，讓這小子自己去碰個頭破血流。

墨行冲不懂梵猤的苦心，只心滿意足地點頭。

「你明知道會有很多人反對，為什麼偏偏去喜歡一個人類？」梵猤打從心底不解。

「就是喜歡。」墨行冲低頭想了想，說：「我從小就喜歡到處跑，其實也不是喜歡，只是待在哪裡心裡都很不安，好像跟成不成年也沒有太大關係，直到我在巴別塔看到了許伊洛，我看到他我就知道，我不用再四處流浪，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他就是我流浪了三百多年要找的人。

墨行冲自己也說不明白這種感覺。

梵猤果然皺眉，只催促他快去軍隊，自己也旋即回了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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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淵是一塊遼闊無邊的陸地，劃為百郡，各設有郡衛，而皇城則是皇城衛，是靈淵最精銳的軍隊，直屬於猽帝陛下，雖然陛下已經許久沒有露面，但是各地各族稍有名聲的勇士，都會以曾經在皇城衛服役過為榮，狻猊族更有著成年必入皇城衛傳統。

即便靈淵與人界有著通道可以通行，但會去人界的靈族是少之又少，他們對人界的科技有的接受，譬如通訊用品，電視影像，甚至全息遊戲，還有其他方便的生活用品；但有些卻是斥之以鼻，譬如人類的武器，對靈族而言簡直是笑話，他們只相信自己的肉體的強橫，憑借外力的都是弱者。

獸族尤其如此，只有拳頭能贏得他們的信服。

守在駐營大門口的士兵，懶洋洋地甩著手中長戢，攔下了要入營的墨行冲。

他不明所以，解釋：「我是今天要來報到的墨行冲，狻猊族。」

兩三個士兵圍過來，滿臉挑釁，其中一個士兵說：「你遲到了，滾吧，明天再來。」

墨行冲歪了歪頭：「我沒有遲到，我要進去。」

士兵幾個擋住了入口，大聲斥喝。

「滾！」

「可是⋯⋯」墨行冲慢吞吞地說：「你們攔不住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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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練場上，三五個士兵一群，懶洋洋地說著閒話，他們都是來自各地各族的青年俊傑，其中大部分都是獸族，小部分是翼族與水族，只有一兩個樹族參雜其中。

他們陸續轉過頭去看那個從大門口逐漸走近的黑髮少年。

「呦吼，看來這位黑王殿下還可以啊！」

守門的幾個士兵其實是軍中老鳥，專門喜好用這招嚇唬新人，沒有家中長輩提醒的年輕靈族很容易就被嚇唬回去了，或者欺騙新人動手——規定老鳥不能隨意對新人出手，但可以被動防禦，新人第一天就會被打得鼻青臉腫，同樣灰溜溜地被趕回去。

「朱諾少將軍，你看，他跟梵猤殿下長得真像，除了頭髮跟眼睛顏色，其他都好像。」副將對他說道。

被稱作朱諾的紅髮青年冷哼以對，他的母親凱茵是執掌帝國兵團的元帥，而皇城衛統領大將是他父親維爾克，他爸爸現下不在軍營裡，他就是代任皇城衛的最高將領，他在幾年前憑藉著自己的能力接任了這個職位，在靈族年輕一代中，他聲勢不下於皇太子梵猤，畢竟，皇太子身上流著一半人族的血，又常年不在靈淵，很多人對他不是很服氣。皇太子都這個待遇，更別提一個普通的狻猊皇族。

朱諾沉聲喝令整軍，一瞬間懶洋洋的士兵都迅速地規整入隊，如此一來，就顯出在隊伍之外的墨行冲特別突兀，朱諾盯著他上下打量一番，然後指派了一個小隊長帶他入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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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操練，除了磨練個人的能力，更多的是團體的配合，各式各樣的戰陣都需要日常機械般的訓練。墨行冲的墨郡也有軍隊，他對這些操練不陌生———只是他通常都是上面看的那個。

老實說，無趣極了，只有對打才好玩一點，三人為陣，六人為陣，九人為陣，依次對練，墨行冲很快就捉到要領，甚至開始暗暗地引領著同伴按照他的指揮行事，每次都贏，就好像是他與生俱來的本能。

現在的靈淵算是十分和平，自從三百年多前猽帝親自領軍平定草原蝶族後，就再也沒有了戰爭，雖然郡與郡之間偶爾也有衝突，但是大致上還過得去，只剩下海洋，除了個別的好戰份子，大多數的靈族並沒有想要嘗試去征服，———獸族根本不想讓寶貴的毛皮碰到一滴海水。

在和平的年代裡，皇城衛的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卻似乎少了一點什麼。

呆了不到半個月，墨行冲對想像中的皇城衛失望透頂。

他的領地墨郡其實位置不算太好，位處邊境，鄰接草原與岩山，都是近百年來才被陛下收服的地盤，加上他多年無法成年，震懾力不夠，邊界發生衝突是常有的事情，在他看來，這些精英還比不上他的郡衛呢！

墨行冲坐在清洗的水池邊，旁邊的幾個人正在清洗使用完的兵器、訓練衣鞋———他在第一天就找到了願意幫他做雜務的人，一開始也許不算自願，過了幾天他們也就心甘情願地替他辦事。

他正面帶微笑地聽著許伊洛給他的留言，聽著他拖長了尾音撒嬌地說訓練好累，教官好兇，腿疼手疼背也疼，沒人擦藥沒人按摩，很痛。

好可愛。

墨行冲反反覆覆地聽了好幾次。

「你們在幹什麼？」紅髮的少將軍不知道在一旁觀看多久，此時才出聲。

身邊的士兵連忙放下清洗衣物，向朱諾行禮，墨行冲不急不徐地先收好了通訊手環才站起身，向朱諾行軍禮。

「你在做什麼？」朱諾又問一遍，對著墨行冲。

墨行冲皺眉，他曉得他在說自己使用通訊手環的事情，但他不是唯一一個使用通訊的人。

「你入軍，私人物品都要交出來你曉得嗎？你連這些雜務都不做，你是來當兵還是當你的殿下？」朱諾鄙視，他已經看了好幾天了。「你只會欺壓普通士兵嗎？」

「我沒有欺壓他們，我付了錢雇用他們。而且一開始是他們先來找我麻煩。」

朱諾當然曉得這些傢伙都是常常欺負新人的老鳥，但是在他看來，墨行冲身為狻猊皇族比他們強是理所當然，這些傢伙對他而言就是弱者，這就是欺壓。

「你既然入軍，就應該要服從軍令，你的雜務必須自己做，通訊手環交出來，再讓我看到你偷懶，軍令處刑。」

墨行冲躲過朱諾要奪取通訊手環的動作：「我成年比你晚，但是出生比你早，你的滿月我們墨郡還送過禮。」

「不管你是誰，軍令如山。」朱諾義正嚴辭。

墨行冲接著說：「你成年入軍，我也知道，你一進皇城衛就是百衛隊長，還帶了兩個雜役兵一起入軍。」

「你⋯⋯！」朱諾一時啞口無言，心底埋怨起他父親，當初都是他父親硬是要為他準備兩名僕役的，他明明可以和其他入軍新人一樣的。

「至於我的通訊手環，軍律十二條，從來沒有一條要沒收士兵私人物品。」

「現在就是有了這條規定，交出來，你想抗令。」從來沒人敢當面違抗他，朱諾氣得面紅耳赤。

這就鬧大了，軍中抗令，可以當場格殺的。

墨行冲新收的小弟們面面相覷，勸道：「黑王，黑王殿下，你就讓少將軍收走，每月一次放假就能拿回來，下次放假不就是三天後了嗎。」

他們對墨行冲是一番好意，狻猊皇族位高，族人卻少，目前除了黑王就是梵猤殿下在狻猊祖地之外行走，猽帝陛下也已經許久沒有露面了，而朱諾是凱茵元帥與維爾克大將的獨生愛子，真的鬧大，無父無母的黑王是皇族也未必能討好。

墨行冲躊躇片刻，心想著別給梵猤惹事，他取出了通訊手環交給朱諾。「你要收好⋯⋯」

他話沒說完，朱諾就隨手一拋給了副將，「什麼寶貝東西，壞了我陪你十個⋯⋯」

卻沒想到，副將一時沒接穩，急得兩手一合掌，力道過大了，只聽「喀擦」兩聲，手掌攤開來，僅剩碎片。

現場一片安靜無聲。

黑王，明顯變了臉色，怒視朱諾。

朱諾一瞬間居然有閃避的衝動，他強壓下後退的本能，「軍、軍營中本來就不可以帶這些東西，我會照價賠償給你，你今天偷懶就算了，以後這些事情還是要自己做。」

「你賠不起。」墨行冲咬著牙低聲說道。裡面的資料是梵猤從紅樓拿來給他，都是許伊洛珍貴的影像，他每天都要看個幾遍，他從副將手中取過碎片檢視，儲存石已經粉碎。

他抬頭，對著朱諾：「你欠揍。」

全部皇城衛的士兵都跑出來，看著他們一向高高在上的朱諾少將軍被打出了獸型，讓一個黑髮少年壓在石板地上一拳又一拳地揍著，朱諾口鼻冒血發出了哀鳴。

墨行冲在火紅色的豹子背上又揍了一拳。

「你連我都打不過，還想跟梵猤比，他根本是懶得理你，你跟他差多了！」

墨行冲在這個皇城衛中早聽到了那些梵猤不如朱諾的傳言，他嗤之以鼻，這真是離譜了，連對方真正的實力都看不出來，兩人差距大了。

突然，他警覺地抬頭，下一瞬間來人已從高空落下，一手掀翻了他。

墨行冲在空中靈活地翻了一圈，穩穩地落地。

「維爾克大將⋯⋯」

身形高大粗獷的維爾克只顧著檢查朱諾，沒有理會他，確定朱諾沒有受重傷後，他一揮手：「把黑王關進牢裡，在軍中，違抗上級是重罪。」

「錯的是朱諾，我沒錯。」墨行冲耿直反駁。

維爾克站起身，向墨行冲走近，「你很好，好得很啊。」

墨行冲還沒反應過來，肩膀上就落了個巨大的石枷，這一下出其不意，困住了他的行動，這是靈淵捉捕重大犯人用的刑具，可以壓制住犯人的靈力。

「帶去關起來。」維爾克看著墨行冲，眼底充滿著掩蓋不住的厭惡。

墨行冲長相相似猽帝，黑色的頭髮與因為憤怒轉而深色的綠眸，乍看之下居然比梵猤殿下更像是那個人類與陛下的孩子，簡直噁心極了。

維爾克啐了口唾沫，吼道：「今天加訓，到月升半空才准停，滾去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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