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媽怎麼了?梨子電話打不通?對啊,她學會先斬後奏,離家出走了,她裝正常了一個月現在才要獨處自閉,是時候釋放負能量了吧?媽別去打擾她,讓她去散心吧,她說心情好了就回來了。」
黎民進掛了電話後,便繼續他的急症室日常了,自昨天一大早收到她的短訊後,對於李梨會出走的事,黎民進並不覺得意外,他了解自己的朋友,李梨有一套屬於她自己的解決辦法,不知怎樣她總能克服問題,只要給她點信任、時間和空間去努力,她便能想通了,李黎一直都是這樣。
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fUtv99XyO
「咦!你不就是李作家的朋友黎醫生嗎?原來你在這醫院工作啊~」
「你是……你是朱總編?」
「黎醫生你還記得我啊~你真好記性,人聰明又帥~」
「是嗎,朱總編來這裡是身體不舒服嗎?」
「哦~是我的妹妹肚子不舒服,又吐又瀉的,所以就帶她來看急診了,真的麻煩你們了~」
「別這麼說,這是我們工作範圍。說到麻煩,我們李梨又麻煩到你們雜誌社了,她還需要點時間平復,她可能要多請假一段時日了……」
「請假?黎醫生你不知道嗎?李作家已經辭職了,她把工作交接後便走了,說散心後會回來,但以我看她的表情啊,就覺得她好像在敷衍我而已……」
「什麼?辭職了?!」
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yvlhwI3yQ
黎民進把手上的工作處理好,便忐忑著心情駕著他的甲蟲往李梨家開去了!辭職了?她居然辭職了?要散心請假不就好了嗎?雜誌社這麼喜歡你,難道不會讓你放長假嗎?你用得著辭職嗎?你把工作拋棄是想去哪裡?去做什麼啊?
黎民進他把錢包裡李梨家的後備鎖匙拿出來,把門打開後,像她說的一樣,家裡的確整理過了,一切都乾乾淨淨的。但當他打開啊公的房門,差點嚇得昏過去了!東西都去哪了?空蕩蕩的一塵不染是怎樣?黎民進把牆上貼著的照片拿下來,眉頭緊鎖的他看著照片,真不知李梨在想什麼……
他走去李梨房間,看到裡面東西一切正常都是亂糟糟的模樣,不禁大罵一聲!
「梨子你到底怎麼了?!做事這麼飄忽,一時乾淨到把東西全扔掉,一時亂葬崗的模樣,神經病嗎你?」
氣惱的走到李梨的桌前,看著她的世界地圖。
「我就要看看你要去哪散心?!喜歡大自然氣氛的你,看我是要去台灣宜蘭抓你還是要去泰國布吉抓……等等,這是什麼?」
黎民進看著那紅圈圈,心跳就開始不暢順了,他連忙打開李梨的電腦,查看她的電腦記錄,去蘇黎世的機票,火車票去策馬特……
現在黎民進才留意到桌上的骨灰罐,他伸手去打開看,空罐子一個。
梨子你要去策馬特?你把啊公的骨灰也帶去了?為什麼要去那邊,你不是把一切都放下了,才從未跟我們提起那時的事嗎?你一直都在騙我嗎?一時腳軟的他不小心往後撞,把書櫃推歪了跌下了幾本書。
他彎下腰把地下的書拾上,隨即散落一地收據和藥單,看了看手上這本書怎麼是空心的?
「心理醫療中心?處方藥單、精神治療、催眠治療?司徒信志醫生……」
黎民進拿上所有單據,看著手上的名片,緊張的去找這位司徒醫生了。
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gYlxrlt1K
「不好意思,黎先生。你沒有預約,我們真的不可以讓你見司徒醫生的。」
「我都跟你說,我是有急事要找司徒醫生!我要問他病人的事!」
「先生你這樣會影響到其他病人的……」
「你這個登記護士真的難以置信,我是負責這裡的醫生的話!第一個把你……」
大門推開,進來了一個目測四十剛出頭,眼睛小小單眼皮的男人,西裝筆挺的模樣拿著公事包的他一臉無辜,看著眼前快要發颩的黎民進。
「你是李小姐的朋友黎醫生?」
「司徒醫生?」
黎民進被司徒信志請進辦公室裡去坐,黎民進卻緊張得把人快逼到牆上去了,半威脅半哀求的眼神瞪著司徒信志。
「李梨是你的病人?她來這裡多久了?她的情況到底怎麼了?」
「黎醫生你真的聞名不如見面,跟李梨形容的一模一樣,對朋友的事真的會義無反顧的死纏。但你我同行,應該知道我們要遵守的保密協議……」
「現在還說什麼協議的!她因為啊公的死,一直跟我裝正常,原來她已經崩潰到如此……」
「你說李梨的外公去世了?是什麼時候的事?」
「快一個月了……」
「難怪她沒來覆診,也沒有接我們的電話,看來事情嚴重了。」
「事情當然嚴重了,梨子她真的生病了,而且已經病很久了,是嗎?」
「黎醫生你今天找上門來,是李梨發生了什麼事了,對嗎?」
「她昨天突然不辭而別說要去散心,我意識到不對勁時,就發現她帶著啊公的骨灰已經去了瑞士……」
「她去策馬特了?!」
「你……你到底知道多少啊!?我也是醫生啊!為什麼她肯跟你說卻不跟我……」
「黎醫生,我想我們要趕緊出發了,希望還能趕上吧。」
「趕得上什麼?」
「阻止李梨自殺。」
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Cj0NrAyzz
黎民進終於買到機票,但最快的時間也要今晚接近凌晨的航班,他穿上家裡最厚的羽絨服,背上一個大的斜挎包,便奔去機場了。他不爽的看著在機場等著自己的司徒信志,一路上都沒有給他好臉色看,還時不時投來怨恨的目光,終於讓司徒信志受不了了。
「黎醫生的心情看來不太好……」
「不太好?!我們落後李梨差不多兩天啊!只希望她沒有一到步就把自己殺了,我現在完全沒心情!我完全不想跟你說話!」
「好的……」
「我問你!你當了李梨的主治醫生多久了!?」
司徒信志看到眼前怒不可遏的人,前一秒不想跟自己說話,下一秒又要威脅迫供,李梨一直對他的形容原來已經留一手了,他比傳言中的……還要可愛。
「我第一次見李梨是她快大二的時候,到現在已經有八年左右了。」
「她接受治療這麼長時間了!?而且你還沒把她治好嗎!」
「黎醫生是急診專科的,自然不太了解心理科的領域,我們的治療過程是漫長的,而且需要病人的配合,才能舒緩甚至治癒的。如果能有一種藥丸吃下去或許一次性的手術,讓所有陰影、所有心魔、所有障礙都能消失的話,沒有醫生和病人願意花長時間,去取得那麼一點的成功的。」
「那梨子她不願配合你的治療嗎?」
「說真的,她是我最能配合的病人,但同時她是我最難搞的病人,很難懂是吧?」
「不是,我懂。梨子就是這樣,極端的情緒,飄忽的行為,我曾經有懷疑她是雙重人格,但不是那樣的,她只是性格如此。她愛一個人或許一件事,就會死心塌地的去愛!就算會引火燒身的,她也無怨無悔。她遇到恨的討厭的,就會像魔王附身一樣去對付他們,你沒看過,你不會知道當時的她到底有多帥……」
「果然你是她認定的唯一朋友,黎醫生你的確是,值得她付出真心對待的人。」
「她是真心把我當朋友的話,就不應該這樣對我,她應該找我的!我會拼命去幫她的!」
「你幫了她不少,真的。不是有你的一路陪伴,她不能成為現在的模樣,沒了你的出現和堅持,李梨她只會是社會的邊緣人,她永遠不會接納外公以外的人。她能溶入人群,甚至能出國認識陌生路人,提起勇氣面對每種人的目光,接受其他人的善意,這些都是你帶給她的。單單你讓她克服了搭車的恐懼,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當時我告訴她如果成功了,那一步便會是她人生的轉列點。」
「搭車的恐懼?」
「在你買車前,李梨完全不能搭車的,特別是私家車和計程車,這些需要直接和司機接觸溝通的,她是不能坐上去的。她一坐上車內,不管多熱多暖她都會全身發冷顫抖,一旦望向前方的駕駛座和倒後鏡,就會見到當初父母死去的臉孔,周圍的環境也會變成當時車廂內血漬斑斑的模樣,她自己也會陷入崩塌之中。當時來說,我認為這一關是她最難渡過的,但她為了你下定決心誓要克服,而最後她的確坐上你車了,不管好壞原因都是因為你,她才能成功的。」
「不管好壞是什麼意思?」
「好是因為,如果不是你,不是你黎民進買了車,李梨她是怎麼也不會嘗試克服這心魔的,你是因為她世上唯一關心的朋友,她才會願意為了你踏出第一步的。」
「那壞是指?」
「壞也是因為你,她不可以讓唯一要緊的朋友發現自己的心魔,你跟外公都太重要了,要留住你們,便要努力的證明自己沒事,把心理障礙都想盡辦法隱藏起來,透過種種行為告訴你們,她好了。為了你她用盡方法分散注意力,麻木自己坐進你車內;為了外公能彻底放下心,她竟複印當年父母環遊世界的動作,讓自己成為旅遊雜誌的作家,每天都跟自己過不去。李梨的自我治療方式太粗暴了,一邊往自己的傷口刮下去,一邊自己拿針線鏠合傷口,積極配合著我的治療手法去克服障礙,卻為的是騙取你們的安心,繼續保護著自己的心魔。」
黎民進想到自己之前是那麼佩服李梨的勇敢,認為她能輕易克服兒時陰影,是擁有自己的一套妙法,覺得她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給她時間都能搞定的。原來我還是不夠用心了解她,我還沒做得到,像她一樣愛我們的去愛她,李梨以傷害自己的方式去全力愛我們,有多愛便有多痛,我到底是有多蠢!?到這一刻才被別人點醒,我早該就要發現的問題!
現在只希望我能趕上,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面對了,求你了梨子,等我。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iwjJJIpQ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