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藏在雨季 - 第二章稍縱即逝的顏色(3)

　　歌曲結束後，震耳欲聾的掌聲逐漸蓋過滂沱的雨勢，我回過神來，眼前的水霧也都化為刺眼的光暈。

　　老斌牽起我的手，對我露出燦爛的笑，和我一起向台下的觀眾鞠躬謝幕。

　　回到舞台後方，青兒她們也跑了過來，佳佳二話不說就緊緊抱住我，我一直隱忍的情緒差點潰堤，餘光正好瞥見消失在門後的身影。

　　「我想去散散心。」

　　我才剛說完，老斌跟佳佳同時搶著開口：「我陪妳。」

　　「沒事啦，只是到處走走而已。」見他們面有難色，我加了一句，「就十分鐘。」

　　等他們允諾，我獨自走出禮堂，繞了半圈抵達禮堂的正後方，看見了心中預期的人正靠著牆望向遠方沉思。

　　「怎麼知道我在這？」

　　「直覺。」我走到他的身旁，同樣也背靠著牆。

　　阿凱淡淡一笑，「我也有一種直覺，沒想到妳真的就是唱那首歌。」

　　「因為是哥最喜歡的歌。」

　　「是啊，我們在祕密基地的時候，他都會畫到一半，突然就開始熱唱，每次都會被他嚇到。」

　　「重點是他還五音不全，難聽死了。」

　　「真的！明明就唱不上去，還硬要飆高音。」

　　「每次他唱歌我就很想堵住他的嘴！」

　　「我也是！他還狡辯那是他獨特的唱腔，我也是服了。」

　　「沒錯！哥還很不要臉地說那是『唱歌的藝術』。」

　　我們兩個放聲大笑，甚至都笑出淚了，還是沒有停止。

　　「不行再笑了……等一下被蘇維凡打。」阿凱邊說邊轉頭擦去眼角的淚水。

　　「嗯，哥打人真的很痛。」我也迅速抹去頰上的淚痕。

　　「總之，妳沒跟妳哥一樣音痴真是萬幸。」

　　我們又忍不住噗哧一笑。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這首歌了，妳唱得真的很棒，妳哥一定會聽見的。」

　　「嗯，他會聽見的。」

　　我們一同遙望遠方，在心中懷念著同一個人。

　　這段接近哀悼的寂靜，在阿凱響起的手機鈴聲中結束。

　　是林晉民學長打來的，電話那頭似乎問了我的行蹤，阿凱看了我一眼，對著手機說沒發現我，並說他會趕快回去跟他們會合。

　　阿凱掛上電話後說道：「快回去吧，老斌他們都在找妳。」

　　我拿出手機，才發現有好幾通老斌跟佳佳的未接來電，「我身邊怎麼淨是一些老媽子？」

　　「誰叫妳總是讓別人擔心？」阿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對了，你們班是三點比大隊接力吧？」

　　「對啊，我是第六棒。」

　　「嗯，晚點去幫妳加油。」

　　阿凱臨走前又摸了我的頭，我站在原地目送他消失在人群裡。

　　結束了上午的表演，之前通過一百公尺預賽的老斌，匆匆吃完午餐後，便趕著到決賽地點報到。

　　換完了運動服，我拉著佳佳她們去幫老斌加油，他笑著向我們打了招呼。

　　「各就位！」

　　老斌和其他參賽者走到起點彎下身，擺好起跑姿勢。

　　「預備！」

　　鳴槍聲劃破天空，老斌全力衝刺，位在第三跑道的他，與第一跑道的的參賽者不相上下，共同領先。

　　抵達終點線的最後一刻，老斌一個箭步，率先越過了終點線。

　　已在終點線等候的我們，開心地放聲尖叫。

　　運動會進行的期間，不時穿插著頒獎流程，站在司令台中央的老斌朝我投來笑臉，校長將鑲有「冠軍」的獎牌掛在他的脖子上，我在台下舉著手機拚命地按著快門，嘴角上揚到發痠，還是捨不得落下。

　　老斌踩著輕快的腳步朝我走來，不假思索地將獎牌套進我的脖子。

　　「你幹麼？」

　　「送妳啊。我本來就想說得到第一名的話要送妳。」

　　莫名的熟悉感如浪潮般襲來，老斌的眼閃耀如星，卻忽然與記憶中的另一道身影重疊，那個人也說過相似的話、展露過相似的笑顏……

　　我試著揚起嘴角，卻僵硬得沒能做到。

　　從遠處跑來的小芸正好在此時呼喚我歸隊，我連忙將注意力轉移到小芸身上，跟老斌道別後，我和小芸一起跑到集合地，穿好代表我們班的黃色棒次背心，站在隊伍中等待上場。

　　「小依，加油！放輕鬆！」場外的佳佳揮著手，和老斌站在一旁替我打氣。

　　「碰──」

　　鳴槍聲再次劃破天際，我不斷握緊又鬆開的拳頭已冒出汗，努力調節呼吸，卻還是沒能將心跳降速。

　　「第六棒就位！」班長激動大吼，我被他推到跑道上，遠處的青兒漸漸靠近，我趕緊照平常的練習擺好預備姿勢，右手向後伸出，安穩地接住接力棒，開始全力衝刺。

　　風聲呼嘯而過，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結界，隔絕了場外的喧囂。

　　遠遠的，我看見在前方等候的小芸對我激動招手，但她卻在我的視線裡越來越模糊。

　　「想知道的話，放學籃球場見，不見不散！」

　　忽然響起稚嫩的少年聲音，夾雜著風聲環繞在耳邊。

　　「蘇芷依，送妳的。」

　　不，我不想要……

　　「我有話要告訴妳，妳站在那裡，別動！」

　　不要，我不想聽……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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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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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稍縱即逝的顏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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