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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羨】〈魂夢〉

莫逐吟徐

Dec 5, 2024

31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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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裡藏刀，刀中找糖～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後媽，沒啦沒啦，最終歸宿管甜好不好，放心嗑。全文約2,000字。(本篇為〈雅騷第四2〉的衍生，前面有稍加改寫墨香大大原文段落，方便大家銜接後文。)

靜室內。

藍忘機聲音低沉「下去。」

魏無羨很乾脆地厚著臉皮，理直氣壯道「不下。」

勿為表象所蒙蔽，瞧這對話好像很正常，沒什麼大問題，兩人可是正以一上一下的姿勢重疊在一塊，並對視了好半响有餘。

「下去。」

想當然，魏無羨自是沒聽從藍忘機忠告，從他身上起開。

不僅不下，他的手甚至仍在藍忘機外衣上流連，顯而易見還在一睹是否能瞎貓碰到死耗子，給他摸到那枚他心心念念的通行玉令。

藍忘機道「你確定要這樣？」

不知為什麼，魏無羨從中嗅到了一絲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胡亂作亂的手也隨之停了下來。

也真如他預料，藍忘機旋即語氣平平，不帶多餘情感，道「那你就一晚上這樣吧。」

他還沒反應過來眼下情形為何，腰側陡然一陣痠麻無力，就悶頭噗通一聲，趴倒在藍忘機胸前。

說真的，要不是他就是被獻捨的那個本人，他絕對會懷疑藍湛是不是被何方厲鬼給奪捨了。

魏無羨震驚之餘，餘光瞥見藍忘機微微起身，以為他總算不能忍，笑都還沒到嘴邊，誰知，對方只是揮熄臥室照明用的燭火。

魏無羨心中那是萬馬奔騰「……」。

鬧也鬧了一整天，儘管魏無羨對藍忘機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才轉變為如今這般──這般不計禮節，甚者連不喜與人接觸的毛病也治好了，抱持一百萬的好奇。但幽暗深邃的黑夜，就似暗藏於潭水裡波濤洶湧的暗潮，無情地將岸上的一切生物捲進旋渦。

迷糊之際，他的思緒悠悠蕩蕩飄回十三年前，也就是他與江澄一起來姑蘇聽學的那三個月。記憶中的藍忘機，有著與年紀不符的陳熟穩重，一年若有三百六十五日，那麼大抵三百六十五日你看見他，他都是板著一張臉，不苟言笑。

也不知是否真是他們性情迥異，後來他與藍忘機只要碰到一塊，不是藍忘機蹙眉欲言又止，便是他們一頓吵嘴不歡而散。到了最後，所有人包括江澄在內，都默認了他們關係很差，盡量不讓他們出現在同一場合。

實話說，他其實並沒有討厭藍忘機，從來沒有過。他們之所以會吵起來，更多還是他自身的緣故。反覆聽人提起鬼道與回雲深不知處之事，就像是在戳痛著他，一切都回不去了，什麼都不一樣了。金丹回不來，正道走不了，有家歸不得，以及數不清多少人此生再也見不著。他也是人，他沒有灑脫到被迫一遍遍重溫這些變故，還可以無動於衷，平心靜氣。恕他沒有辦法。

如果沒有這些變故橫在他倆間，他自認他們的關係還遠勝同窗之誼。他是不清楚藍忘機具體怎麼想，但怎麼說都一起翻過牆，受過罰，除過祟，待過同一室，而且出生入死患難與共過，他應該也或多或少抱持同一想法。

隨著有他也有他的片段一一閃回，魏無羨的意識也越來越渙散。很快，他因動彈不得而僵硬的身體，以極小幅度鬆弛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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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天地共寂寥。

黑暗中相擁的兩人，與這一片漆黑徹底融為一體。

過了不知多久。

藍忘機出聲「魏嬰」。

彷彿唯有確認了身上之人已沉沉睡去，他方敢容許自己放肆小片刻。

可想而知，回應他的只能是滿地靜默。

藍忘機落在魏無羨身上的視線沉甸甸，似下一瞬遂將化為實質，夾帶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定定看著趴在自己胸膛呼呼大睡的人兒，藍忘機復而低唸了一遍「魏嬰」。

只不過這回遠比上一次更加輕柔，更為小心翼翼。

這夜略微有些過分安靜，靜到得以清晰聽聞彼此起伏的呼吸聲。

藍忘機伸手一點點靠近魏無羨。

簡單不起眼的一個動作，窮盡了他渾身力氣。

「嬰。」

不經意流露的親暱可見一斑。

這是人前未嘗聽他喚過的稱呼和語氣。

往日他們相處，中規中矩他管他叫「魏嬰」，時而被惹急了或到了嚴肅場合，他也曾連姓帶字直呼他「魏無羨」，卻獨獨沒有單喚他名過。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口吻是如此自然而不生疏，宛如很多個夜晚，這一聲「嬰」已無數遍經舌尖翻來覆去搗鼓。

「不是夢，你回來了。」

手在半空頓了頓，他道「這次。」

字裡行間鏗鏘有力，如座大山，撼無可撼。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份量如此之重的海誓山盟，就在一方渾然不知情，另一人心甘情願下，由上蒼作為唯一見證者戲劇性成立了。

魏無羨纖細後背近在咫尺，只要他手再伸出去一點，便能環抱住他整個人了。

藍忘機眸中隱忍的火光明明滅滅，終歸他還是極為克制，僅有將手緩緩覆上睡夢中魏無羨不停扭動的小腦袋瓜而已。

一陣陣溫熱從掌心連至五臟六腑，既鮮活又強勢提醒他，這再不是什麼求之不得的妄想，不是什麼曇花一現的夢境，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他懷裡，千真萬確。

奢望穿過碧落黃泉，十三年後總算夙願以償。人就在雲深不知處，在他的懷抱裡。當年不夜天城沒能阻止他失控，沒能護住他，說什麼都站在他身邊，他有悔。

哪怕他知道也許他…….他並不需要──不需要這份守候，不需要他的保護，不需要他。他也無法放棄，割捨不下。

抹額尾巴兩端垂落在肩處。

他沒有任何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抹額帶來的規戒束縛。

以往洗漱完畢，抹額就會被放到床頭邊，待隔日清晨再行繫上，可今夜他沒有這麼做。

那條界線，他不會越過。

他會待在不打擾他的位置上，守著他。

這一回，只要是他的選擇與決定，他都會誠實面對自己，遵從心之所向去相信並支持。

也不知魏無羨做了什麼美好的夢，呢喃間下意識磨蹭了下貼著他的那隻大手。

藍忘機眉宇之間，藏進無邊柔情，輕聲向魏無羨道「晚安」。

是夜，圓月當空，月下有情人團圓。

榻上兩人靜靜相依偎，夢中亦帶淺笑，久違睡了個好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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