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十分鐘了,Dannie 左踏步右踏步,一臉不悅地在食堂前等著 Marlies 赴約。
「那傢伙到底去哪裡了啊⋯⋯吃牛排還可以遲到?」Dannie 邊碎念,也不斷來回踱步,也一臉不悅。「我真不該答應他的⋯⋯!」Dannie 氣憤地說。
過些時間,遠方傳來了那道響亮的聲音:「Dannie——!」Marlies 遠遠喊著,邊揮著手地奔向食堂這。Dannie 緊皺眉頭,頓時怒不可抑,也一臉煩悶地瞪著奔向這裡的,那滿臉是傷的 Marlies。
「呼⋯⋯呼!抱歉 Dannie,讓你等好久⋯⋯我來了!嘿嘿⋯⋯」Marlies 笑著喘氣,可 Dannie 見到他滿臉貼著繃帶,和那依然傻乎乎的笑容,他的憤怒又加劇了。
「我就知道你又去打架了!還因為這種事情大遲到⋯⋯你這!」Dannie 破口大罵,Marlies 也隨後愧疚地低下頭來。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是因為有人受傷——」
「還不是都因為你們打架害的?早就警告過你跟你那群混混了!不准私底下辦什麼集會打群架!」Dannie 憤怒打斷,凶巴巴地看著 Marlies。
Marlies 有苦難言。他一方面很害怕,另一方面也很不想跟著吵架。他微微抬起頭,膽怯地說:「不是這樣的⋯⋯呀⋯⋯Dannie 你、你冷靜一下好不好?對不起⋯⋯」
Dannie 看著眼前的傢伙一副要哭模樣,才漸漸放下這股情緒。「好啦好啦⋯⋯約好要吃牛排的,大廚也等著欸⋯⋯」Dannie 說完,他便先行走進食堂,Marlies 隨後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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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安靜地坐在對方面前,氣氛尷尬、沉悶又緊張,誰也不說話,誰也不看誰。這壓抑的氣氛令 Marlies 相當不自在,但他沒有開口的勇氣,也不敢再看 Dannie 一眼;在牛排上桌之前,他只能閉上嘴,也盡量安分地什麼都不要做。
一陣子後,廚房口傳來了位成熟女性的聲音:「兩位,上菜嘍——這是你們的牛排!一份八分熟、一份全熟,對吧?」大廚她端著兩盤牛排,全熟的那盤放在 Marlies 面前,Dannie 則是八分熟的。她面帶微笑地看著 Dannie 他們倆,不好意思地說:「要請你們幫我嘗嘗看啦?我不太常煎牛排,不知道好不好吃呢?哈哈⋯⋯」
但這飯局安靜得不自然。
大廚眼前,一個人看起來心事重重的,另一個有些沮喪地垂著耳朵,目前的氣氛似乎不是很好?大廚立刻止住對話,靜靜在一旁看著兩人。
「算了。就開動吧?謝謝大廚。」Dannie 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地拿起刀叉、切開牛排。「嗯⋯⋯不會啦?哈哈⋯⋯」大廚尷尬地笑,也瞥了眼沮喪的 Marlies。
Marlies 可一直都是陽光又有活力的孩子,但現在他這副低落的模樣可一點都不像他。大廚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Marlies,看著他低落地咬著牛排,默默忍耐著那股難得能吃到牛排的快樂與興奮⋯⋯究竟他們倆發生甚麼了?大廚想著,但遲遲不敢上前慰問兩人。
一陣子過去,Marlies 忍得很難受。場面安靜得令人窒息,這吃到牛排的心情也難以壓抑;他再也忍不住,悄悄發出了些享受的聲音,也微微勾起嘴角,微微笑著咀嚼口中的牛排,讓心中那個快樂的自己出來透透氣。
Dannie 有所察覺,抬頭一看——Marlies 這副傻傻的樣子再次令他緊皺眉頭,他更是難以忽視那些咀嚼的噪音,火氣也漸漸回升。「吵死了。」他滿是厭惡地說,也狠狠打擊到正享受著牛排的 Marlies。
「所以我說,今天幹什麼又去打架了?」Dannie 使著斜眼,盯得 Marlies 不由得停下動作,緊張地吞了口口水。「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明明⋯⋯明明是在傷害人啊!你懂嗎?去跟人打到頭破血流的,幹這種事情做什麼?」Dannie 氣急敗壞地接著問,而 Marlies 也決定不再沉默,勇敢開口向 Dannie 反駁。
「這才不是你想的那種打架⋯⋯我們是在比賽,是在打鬥上訓練自己、挑戰自己!也讓自己釋放壓力——」
還沒說完,Dannie 立刻大聲斥責:「那不就是把人當沙包打嗎!哪有人發洩壓力是去打群架的啊!」
「才不是!」Marlies 也跟著大聲反駁,「我們都有商量好可以一起打架的!而且我們都有好好善後、幫忙受傷的人擦藥,才不是那種欺負人的打架!」Marlies 緊握拳頭地說。
「喔是嗎?滿臉是傷的你講這種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可是這是我願意的!打架受傷明明很正常啊!」
「兩位——你們冷靜一下!」大廚打斷了兩人的爭吵,她非常不願看到有人在他的飯桌上吵架,更何況他們還是彼此的夥伴。她走了過來,插手制止兩人激烈的談話。
「別這樣。」大廚說,「你們兩個是好朋友,有話好好說好嗎?」她心平氣和地拍拍 Dannie 後背,可這只會令 Dannie 更加煩悶。「我對他根本沒什麼好說的⋯⋯成天打架的人,根本就是流氓啊!還浪費醫療資源!」Dannie 說完,也直接拋下沒吃完的牛排,獨自起身往食堂門口氣憤地走去。
「Dannie!」Marlies 叫喊。「少囉嗦!今天你浪費我夠多的時間了!」Dannie 大聲吼罵,隨後便往他工作室的方向走去,頭也不回地離開。
「打架⋯⋯到底哪裡不好了嘛!」Marlies 握著拳頭,皺著眉頭委屈地說。大廚彎下腰來,輕輕撫摸 Marlies 的肩膀,也對他說了點話:
「沒事的⋯⋯朋友之間,會有誤會是很正常的呢?」大廚輕輕拍拍 Marlies,也接著說:「打架⋯⋯看起來的確是很不好?但 Marlies 是個善良的孩子對吧?你喜歡的也許不只是我們知道的打架呢?」
Marlies 點點頭。「才不是那種⋯⋯欺負人的打架!是很興奮也激烈的⋯⋯在一起打架!」
「是這樣啊?不過要讓 Dannie 跟營地的大家知道,可能很困難呢⋯⋯不過,我相信 Marlies 說的喔?你不會打那種欺負人的架,對不對?」
「嗯!在那裡,大家都是好朋友喔!大家都會很關心大家有沒有怎麼樣,還會一起聊天吃飯,還有一起打架!嘿嘿!⋯⋯」
他們倆有說有笑地聊開了,大廚也靜靜聽著 Marlies 分享密會的一切;Marlies 也終於開始快樂地享用這塊香氣四溢又口感絕佳的牛排,滿臉笑容地咀嚼著多汁又有彈性的牛肉塊——他幸福又滿足的,像個孩子一樣地笑著。
「牛排真的真的好好吃喔——嘿嘿!大廚你最棒了!」
「看你吃得這麼開心真的太好啦——我也跟著有精神了呢!」
聊著聊著,大廚聽到了密會裡許多有趣的事。其實這就像大家相約去打球一樣的事情:一群人愛好這樣的運動,也互相扶持彼此、鼓勵彼此,似乎真的不是單單『打架』這麼不好,大廚也對此感到很驚喜。「聽起來密會根本不壞啊?」大廚說。「下次也把你那邊的朋友們叫來,我準備點東西給你們大家當午餐吃!讓你們有力氣去打個過癮,怎麼樣?」
「當然好呀!大廚最好了!嘿嘿、嘿嘿嘿嘿——!」
Marlies 緊緊擁抱著大廚 Chierf 的身子,滿心的感謝溢於言表。他很開心有人是站在他這邊,還如此地支持他所愛的人們。Chierf 笑著摸摸 Marlies 的頭,兩人也在擁抱過後開心地揮手道別,Marlies 也準備回他暫時的家——Dannie 的個人工作室去,準備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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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日落時分,Dannie 便會回到工作室裡的實驗室裡頭,把自己關在裡面埋頭苦幹,到天亮前足不出戶,也沒人知道實驗室裡的他過的是什麼生活;但這也就是說:Marlies 其實在 Dannie 的工作室裡根本見不到 Dannie,他們更不會說到任何一句話——至少 Marlies 住在這工作室的幾個月以來一直都是如此。
Marlies 剛回到工作室,立刻就先拆下臉上的紗布,走進浴室看看自己的傷口情況如何。「今天⋯⋯打架打得很激烈呀⋯⋯腫塊好像退了,但還是好大一顆喔⋯⋯」他的左臉頰依然有些淤血,右眼下周也有些紅腫,但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嚴重的外傷了。
Marlies 的格鬥技巧有不錯的底子,這也讓他在密會對打時,受到的傷害通常都不會太大;但是今天例外——對手的噸位比他大上許多,難免還是受了些傷。Marlies 沮喪地看著鏡子、看著自己;他輕輕苦笑,但也回想著他今天在密會裡的那場比賽——他英勇地打倒了比自己還要大些噸位的對手,不僅贏來了眾人的歡呼,也令自己興奮到難以自己,更為自己感到驕傲......那時候的他真的很快樂很快樂。
「⋯⋯打架真的很快樂呀?受傷只是小事而已!是這樣的吧!」他想著,但也有些懷疑這樣的自己,鏡中的他也顯得不那麼自信了。格鬥對他而言,本就該是快樂的嗜好;可他看著鏡中的自己,腦中漸漸浮現了那些刺耳的話⋯⋯
「成天打架的人⋯⋯根本就是流氓啊!」
「⋯⋯我才不是流氓!密會的大家也不是、才不是!」他緊握拳頭喊著,雖然音量不大,但他滿是不甘的心情完全繃不住眼淚,溫熱的淚珠也從他眼角輕輕滑過臉頰,落在緊握著的拳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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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lies 接著去沖澡冷靜。冰冷的水流沖灑在他那些傷口上,讓它們痛得發癢,很不好受;Marlies 忍著這股不適,繼續清洗著今天一天身上的所有髒污,也一邊感受著水流在一點點地帶走他的壞心情。順著身體流向排水口邊的洗澡水,變得參雜了些血色與煙灰;而他的身體也漸漸被洗去髒污,回到他那亮眼的雪白色,心情也一同漸漸回復平靜。
收拾一下心情,Marlies 便停下沖洗,抓起浴巾將自己的全身大致擦乾,隨後立刻抱起醫療箱,為自己這些傷口仔細消毒上藥,也重新為自己小心地包扎。「可惡、好痛!」他小心地握著棉花棒為自己上藥,也時而停下動作,因為這股傷口的刺激令他痛得叫出聲。在洗澡後也包扎後,他也簡單清洗一下那條每天都得用的浴巾、洗刷這間他借來洗澡的浴室、把浴巾拿到窗邊晾著風乾......一切家務事搞定後,他便躺上了他熟悉的吊床,疲憊地癱軟在上頭,望著天花板放空。
夜漸漸深了,他卻在吊床上頭輾轉難眠。Marlies 想著今天遇上的對手,想著氣急敗壞的 Dannie,也想著大廚給他的鼓勵和諒解。今天真是發生了好多事情啊⋯⋯他想著,但他卻疲憊到睡不著。一天忙碌下來,還接著吵了一場架,這累到很難受的感覺,連要自己放鬆都很難做到,睡上一覺更是。
「要讓 Dannie 跟營地的大家知道,可能很困難呢⋯⋯」Marlies 想起大廚說的話。大廚說的是事實,打架帶給大家的印象一直都不太好;但是 Marlies 與密會的大家真的不是壞人的啊?想著想著,他想到了他的直屬長官:Barlu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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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在指揮官的營帳裡,Marlies 被 Barlux 親自抓來一對一訓話。
「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Barlux 皺眉地向 Marlies 問話,而 Marlies 相當緊張,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長官⋯⋯是、是打架的傷⋯⋯嘿嘿⋯⋯」Marlies 害怕地說。
「跟誰?」
「跟⋯⋯不認識的人!只是打過架後,我們有變成好朋友!」
「好朋友⋯⋯?你到底打的是什麼架?」Barlux 不耐煩地問。
「一群人⋯⋯輪流上去打架!那樣的⋯⋯」
「那不就是打群架嗎!你這傢伙怎麼可以⋯⋯!」Barlux 大聲斥責著 Marlies。營地內有人幹這種〈反抗者〉才會幹的事情,這是他絕不容忍的事。他一把抓緊了 Marlies 頸上那條領巾,把他拉到自己鼻頭前,發狠地瞪著他。
「長......長官!不是的......呃、好難受......!」
「你明明是好孩子,不是嗎!我讓你這外地人特別成為我們營隊的成員——要是你是跟那幫〈反抗者〉一起去『打架』的話,我絕對會把你趕出拉泊里斯!」Barlux 狠狠推了 Marlies 一把,讓他重重摔在地上,那拉扯領巾的蠻勁也使他在地上猛咳。
Marlies 很沮喪,也很受傷。他委屈地掉下眼淚,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Barlux 在一旁氣憤地看著他,但也漸漸在收起脾氣,最後上前去把 Marlies 給扶起來站好。
「是個男人還掉眼淚啊⋯⋯」Barlux 煩悶地說,但還是拍了拍 Marlies 的背,安靜地撫平方才被自己粗暴對待的孩子。
Marlies 掛著眼淚,但他決定勇敢地向長官開口:「長官⋯⋯密會的大家跟你想得不一樣!他們才不暴力⋯⋯他們只跟想打架的人打架而已!」他說著,也依然流著眼淚。即便他顫抖到不能自己,Marlies 依然想勇敢地向長官解釋,也堅定地看著 Barlux 的雙眼,讓 Barlux 嚇了一跳。
Marlies 繼續說:「我們才不會去欺負別人!〈反抗者〉他們做的事情⋯⋯我也很清楚呀!我討厭他們去欺負別人,可是⋯⋯!」,他緊握拳頭,害怕又難過地換氣呼吸,但他依然直視他的長官。「但是⋯⋯這跟我們喜歡打架,一點關係都沒有!」Marlies 勇敢接下去說。
Barlux 定住了,也轉頭迴避 Marlies 的目光。「⋯⋯跟〈反抗者〉無關就好⋯⋯當然我知道你比誰都還要單純,但是⋯⋯」他嘆了口氣,停頓後接著說:「在營地裡,形象很重要!你搞打架這種事,弄得身上都是傷,被別人看到是會被說話的!」
Barlux 接著走向 Marlies 面前,握緊他的雙肩,語重心長地說:「大家會看到的⋯⋯只會是表面!不會有人耐著性子聽你解釋的!這世界才不像你想的這麼單純......我就當你今天不小心被〈反抗者〉那幫人給找碴了,但是下不為例!聽到回答,Marl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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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lies 回想著這段經歷。「大家看到的⋯⋯只會是表面⋯⋯」Marlies 低語念道,也沮喪地垂下耳朵。「明天要再去見長官了啊⋯⋯但是我還是去打架了,還受傷了⋯⋯我要怎麼辦才好呀⋯⋯」Marlies 想著,再次變得低落了,手臂也隨之壓上自己的雙眼,並痛苦地發出嗚嗚聲。
「明天⋯⋯會不會大家⋯⋯都把我當成了⋯⋯壞人了啊?」
如此想著、不斷想著,雖然不安,Marlies 最終還是累倒了。疲憊又無力的他,飛快地進入到夢鄉中,與煎熬的現實暫且告別,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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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早晨豔陽高照,全新的一天到來了。約莫早上七點,Marlies 從睡夢中清醒,感受著陽光照在他雪白的身子上,也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昨晚他睡得很沉,也令今天的他恢復了滿滿的元氣。
「今天也要好好努力才行!雖然⋯⋯要先面對長官呢!」他有些害怕,但也很快就振作起來,並立刻下床活動一下身體。「嘿——咻、哇啊啊!」『砰』地一聲,Marlies 摔倒在吊床邊,這一跤也讓他一早就徹底醒了過來。
「好痛⋯⋯!唔?我的腳踝⋯⋯為什麼鬆掉了啊?奇怪⋯⋯?」他看向自己的雙腳,腳踝與義肢的固定處居然鬆脫了?他感到很疑惑。
「是昨晚我⋯⋯翻來翻去的時候,不小心把義肢脫下來了嗎?」他想著,一邊把義肢重新固定好,也立刻重新站了起來。
「好像⋯⋯腳有點怪怪的⋯⋯」Marlies 感到小腿有些不舒服,但又不確定哪裡有什麼問題。他想去找 Dannie 問問,但⋯⋯昨天那個場面,是不是不去問會比較好呢?也搞不好這是打架帶來的傷之一⋯⋯Marlies 苦惱著,也在原地愣著好一段時間。
「不行!長官還在等我⋯⋯要快點才行了呀!」Marlies 想著,便戴上自己的腰帶與帽子後,就立刻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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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有許多的工作與瑣事要等著 Marlies 去面對,而他也即將開始這全新的一天。帶著堅定又輕快的步伐,他向著營地奔去,希望能盡早向自己的長官報到;只是長官又會怎麼看待又一次負傷的他呢?他擔心著,但他還是得去報到才行,而且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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