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醒來第一節課,窗外滴答著小雨,熾熱的陽光也被烏雲淹沒,室內一切都是那麼寧靜。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Afjh2IvHJ
平時的喧鬧聲音因為舒適的溫度一語不發,授課的老師教的課艱澀難懂,黑板是充滿英文字母的數學算式,不幸恰好是兩個我最乏力的科目合而為一。因此我放棄似地靠著椅背,尋覓周圍任何一點新意。望向窗外,教室旁種了一棵高聳的椰子樹,旁邊那棵也是,再遠點就是灌木叢了。
雨下得更大一些,我很高興聽不見下一個算式需要帶入什麼,因為這樣我才能選擇自己需要帶入什麼———帶入這場雨。
明明綿延的雨聲不斷,可我完全不覺得嘈雜,像是花朵被蝴蝶壓得下垂、被一點一滴地吸食花蜜,但又清楚牠能幫自己授粉而毫不在乎,我和雨就是這種共生的關係。
口不渴,但氣氛勾引著我拿起水壺,想像裡頭裝的是溫熱的拿鐵,或是帶奶蓋的卡布奇諾,而裝它們的,也不是金屬製品的保溫瓶,而是易碎陶瓷的咖啡杯。我喝了,嗯,還是水。
我自嘲似地笑,只有因暗戀而時刻關注自己的人才會發現的那種,所以,沒人發現。
忽然,教室各處同時傳出熟悉的聲音,是翻書頁發出的聲音,顯然老師講完了一整面的題目。我看的一本小說大概是三百頁,看完一本要翻至少一百五十次,這是我對這節數學課最大的敬意了,一個國小等級的數學題。
說來也懷念,國小時我可是全科及格,有時甚至能角逐班排前三的人呢。不過現在想來,當時還小小年紀,就被推進同儕間的較勁中,我聽說很多同儕間的霸凌就是由此而生。一個學生想得第一名,或許是家長壓力,又或是自我期許,反正基於對第一名的追求,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把成績比自己好的都拉下來就好,自己不就是第一了嗎?』,而對於他來說最好的方法就是他根本不了解卻異常方便的暴力,無論是付諸言語還是武力,而最後,一名受害者與一名沒自覺的加害人就產生了。
所幸我沒發生什麼事,平安渡過了那階段,但為了成績與排名的學習方式直至今日我依舊認為真的不是為一種優良。我知道,肯定會覺得我是因為現在成績糟了、爛了,才會這樣發出敗犬的悲鳴。是啊,或許吧。
只是嘛,說件沒啥意義的事,我也是有校排前幾的科目在手呢,當然,不是大多老師所重視的科目。
哼⋯⋯成績優良因此沒有學習壓力,同時還對師長有極大置喙權的人,果真,還是很羨慕。我不經意扭過了頭,看著講台不遠處的座位。那是一名⋯⋯學霸,全科學霸,是我無法從國小蛻變成為的模樣。他睡得舒適悠閒,彷彿老師正唱著搖籃曲哄他睡覺。
反觀我右邊那個人,我沒看過他睡著的樣子,哪怕是午休也複習著課業,但同時,卻又是補修課程的常客。我真心為他祈福,他肯定能畢業,絕對。我腦海裡浮現出我自己的聲音,還是用著英國老紳士的腔調說著:「喔我的上帝啊,看在我如此虔誠的份上,就讓我可憐的老朋友順利畢業吧。」
剛一想完,天空旋即發出閃光,接著一道閃電迅速落下,彷彿把雲層裡蘊含的雨水都給轟了下來,一瞬間雨哭嚎似地砸在草地上。閃電的聲音從窗縫與門縫滲透進來,驚醒了某些人。他們看了看時間、老師和自己,很自覺地拿出課本。
我坐靠窗位,是雷鳴首當其衝的對象,因此我也醒了,像是被一掌摑拍醒,受挫的目光停在空蕩蕩的塑膠桌面。不知為何,我能看到自己的臉,不是很健康的面容,彷彿在憎恨著眼前的人。
『這全是我的錯,對吧。』
『是你的錯。』
或許就這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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