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白寧將王舟和荼殤喊到房裡,而房中的爭吵聲讓樓下的人都忍不住抬頭望去。
「奇怪,你這小老鼠意見怎麼這麼多。」荼殤雙手抱胸,臉色不滿地看著王舟道。
王舟氣的伸手指著荼殤大罵道:「你罵誰老鼠呢!?」
「別吵了,你們到時救出人後會有庵堂的人過去接,那邊我已經商議好了。」白寧手拿著煙管,口中吐出一縷白煙。
王舟頷首,恭敬道:「是。」
白寧從案上書堆中抽出一幅圖紙攤開,上頭畫著的是王府內院。他伸手指了指院外的小樹林道:「將人救出後從這個樹林出去就會看到馬車。」
接著又指出右下方的宴客廳和地圖左上方的一個偏僻小院:「靖王宴客靠近前廳雖然與地牢有些距離,但爾等依然不可戀戰必速戰速決。」
「要我就說,人類都應當死。管他奴隸還是靖王,直接殺光不就完事了。」荼殤手中把玩著茶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
王舟聽完這話又惱了起來,正準備大罵時白寧便開口打斷:「好了,王舟你去忙吧。」
王舟站起身後拱了手,他離去前還瞪了荼殤一眼。在王舟下樓時泱泱興奮的跑到他身旁,她將王舟拽到藥案旁。
「大哥你看出那人的身份了嗎?」
「沒有,他和大人一樣完全看不出。」王舟搖搖頭,神情無奈道。
泱泱抬頭望著白寧房門,嘀咕著:「不會也是個老……。」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王舟摀住嘴,他低聲道:「噓!等等被聽到就完了。」
在王舟放下手後,泱泱癟了癟嘴,隨後做出「喔。」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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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寂靜無聲,兩人沉默的抽著菸管,薄荷和菸草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荼殤看著白寧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著桌案,眉心也是從剛才就一直擰著。
「事到如今還在猶豫要不要救?」荼殤看出白寧在糾結著什麼,他左手撐著頭問道。
白寧抬眸撇了眼荼殤,身體向後靠上椅背:「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荼殤聽見他這麼說眼睛都微微睜大了點,眼前這人做事永遠都有十成十的把握,現在居然會說出「不安」這種話。
「喂……你可別嚇我……。」
白寧聳了聳肩,像是安慰荼殤但他這次確實沒有太多的把握:「可能是我想多了,你就盡你能力所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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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靖王府燈火通明,賓客杯觥交錯。無數達官顯貴聚集於此,他們貪婪地享受著山珍海味。底下的賓客醉生夢死,可靖王卻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端詳著身旁那把剛呈上的弓,弓上雕刻著兩虎撕咬著一隻還在嗷嗷待哺的羔羊。
於此同時身著夜行衣的王舟和荼殤二人悄然潛入地牢並隱身於角落觀察著,出乎意料的關押奴隸的門口只有位守衛看守,兩人相視了下,王舟旋即準備偷摸過去將人打昏,不料卻被荼殤攔下。
荼殤從腰間抽出一根銀針朝著守衛的方向射去,銀針悄無聲息地紮進守衛的脖頸,那人便硬生倒下。
王舟見四下無人才走到守衛身旁,他伸手探了探對方的鼻息,發現對方已然斷氣:「有必要做到這樣嗎,打暈不就好了。」
「怎麼?死個守衛就心疼了?收起你那氾濫的同情心,別噁心我。」荼殤從守衛的口袋中翻出鑰匙,他悠閒地轉著手中的鑰匙,對著王舟翻了個白眼。
王舟氣的攢拳,要不是大人吩咐,他才不想跟這種人搭檔。王舟忍住想揍對方的心情,跟在荼殤後頭。只是在他們沒注意到的陰暗處有雙眼正暗中窺視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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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內,一位下僕走到靖王身側在他耳畔低聲說了幾句。他擺擺手將人打發,一改剛才的慵懶,眼神更多的是玩味。
他端茶起身引起眾人注意,只聽他道:「今日多謝諸位光臨,奈何時辰不早,本王亦有要事,不如改日再續。」
眾人心下了然,紛紛起身行禮後便各自返家。待靖王回到廂房時,早已等待多時的侍從迅速替他更衣,退去華貴的外袍取而代之的是伴他多時的甲冑。
「本王交代的事可都辦妥了?」靖王著裝完後一路疾行,他撥弄著手中的玉板指,彷彿早已按耐不住興奮。
「回殿下,埋伏早已備好,只等您一聲令下。」侍衛引領著,而目的地赫然是地牢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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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地牢內,荼殤將關押奴隸的牢籠都打開,王舟則把孩子們一個個帶了出來。確定所有人都出來後,王舟領頭,荼殤押後,帶著大家往外頭走去。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甚至可以說是順利過頭了。王舟自從打暈守衛開始,心裡直打鼓,正常來說應該要有人巡視或是還有其他守衛,可怎會只有剛才門口的那人?
王舟輕捏著下巴沉思著,他眉頭緊鎖的回頭看向荼殤,語氣有些擔憂道:「你說會不會有陷阱?怎麼可能會這麼順利?」
「要真有陷阱早就發現了,況且這附近在我們進來前我都勘查過,你會不會太疑神疑鬼。」荼殤繼續趕著走在前頭的孩子,他實在是不理解王舟這人為何這麼小心翼翼。
在王舟從地牢出口探頭出來,確定沒有人才側身讓孩子們一個個走出來,他向一位看起來年紀較大的少年指了前方的小路,低聲說:「前面這條路直直走,就會看到庵堂的施主。」
少年點點頭便帶著孩子們往前跑去,而躲在草叢裡的靖王看著那些孩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朝侍衛擺擺手。
頓時一隻長劍飛出,擦過荼殤的臉頰。他轉過身警惕地看向箭射來的方向,伸手擦去臉上的血痕,冷冽低聲道:「方圓百尺有埋伏,而且人數不少。」
靖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荼殤,喃喃道:「鴆毒居然沒效?」
王舟見有長箭飛出驚呼道:「糟了!」
正當他準備往孩子們的方向跑去時,一群侍衛將他們團團圍住。
「你不是說都看過了嗎!?」王舟看著這群殺氣騰騰的侍衛,撇了眼身旁的荼殤怒問道。
不等荼殤開口,侍衛們便朝二人攻了過去。荼殤靈巧的閃開砍向他的劍,接著手腕一轉快速將銀針插入敵人後頸。王舟閃著攻擊,隨後一腳踢中朝他攻過來的侍衛,對方被踢的倒飛出去。
王舟轉過身看見有一人正準備偷襲荼殤,他想也沒想就奔過去將對方推開,刀劍砍中王舟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荼殤見狀,手一揚,銀針從指間飛出,精準刺入敵人的喉間。
「我可不需要你那無謂的犧牲。」荼殤撇見王舟手臂上的傷,對於王舟捨命救他這事感到多餘。
王舟斜了眼荼殤,他也沒希望對方會感激他,淡然道:「我只是不想你死得毫無意義。」
荼殤沒有接話,兩人順利的解決掉侍衛們。他們見無人在攻過來,相視了下便往林中奔去。
「大人追嗎?」靖王的貼身侍衛看著靖王問道。
靖王從竹簍中拿出根箭,箭頭上塗滿了鴆毒。他緩緩地拉弓上弦,瞇起眼看著被黑暗包圍的樹林,隨後一支箭迅雷不及掩耳,消失在樹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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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隨著小徑往外跑去,霎那一支箭直直射中荼殤,箭尖直接貫穿胸口。
「嗬!」
王舟聽見悶哼聲,聞聲望去便見荼殤單膝跪地,胸口處被箭貫穿。他趕忙跑到荼殤身邊將他扶起,正當他想伸手摀住傷口時卻被荼殤制止。
「別碰,我的血有毒……。」
「那你撐住。」王舟拖著荼殤往芍藥堂的方向走去。
靖王撤離了侍衛,獨自一人往剛才箭消失的方向走去。快走到樹林外便見地上有血漬,而這血漬附近的草居然都呈現枯萎的樣子。
他雙眸微瞇,俯下身露出富饒有趣的神情,桀然一笑道:「居然還有鴆鳥,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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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寧將蘇珩趕回房中休息後就和泱泱及南書兩人在樓下等著,南書看著白寧從午時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現在更是一直來回走動。
「大人您就別晃了,泱泱被您晃的都頭暈了。」泱泱趴在藥案上看著白寧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無奈抱怨道。
「舟大哥他們應該是不放心那些孩子,所以一起去了庵堂。」南書安慰著白寧,看著如此不安的白寧,她也開始有些擔憂。
一柱香過後大門被推開,三人同時望去就見王舟帶著負傷的荼殤回來。
「怎麼會傷成這樣!?」南書震驚的看著負傷的兩人,在她正準備幫王舟扶過荼殤時被白寧制止。
「我來,你們去打盆水到客房來。地上的血不要碰,等下我在處理。」白寧從王舟手中接過荼殤,撇了眼南書和泱泱道。
白寧將荼殤帶到客房,先是將箭折斷拔出在幫他治療包紮。
泱泱拿著盆水進來,看到丟在地上的箭準備撿起時被白寧制止:「別碰,上面都有劇毒,你先去幫南書治療王舟。」
在泱泱退離客房,荼殤抬眸看向白寧,他咳了幾聲虛弱道:「咳、咳……那個箭尖上有鴆毒……。」
白寧聽聞後頓了下,他撇了眼地上的箭又看了眼荼殤,疑惑問:「你是說還有其他鴆鳥?」
荼殤搖搖頭,他無法肯定是否還有其它鴆鳥活在這世上,百年前的屠殺幾乎把鴆鳥都獵殺殆盡,他也是遇到白寧才能僥倖活下來。
幫荼殤包紮好後,白寧將地上的箭撿起並用厚布包起。他將手洗淨,又幫荼殤拉緊被蓋,叮囑道:「傷好了再回去。」
荼殤抓住白寧的手腕,撇見他的掌心上都是被鴆毒腐蝕的傷口。白寧抽回手,知道他想說些什麼,語氣不在意道:「都被你毒過不少次了,我自己有解藥。傷患就給我好好休息,別想些有的沒的。」
語畢,白寧便走出客房去看看王舟。見王舟的傷勢無大礙,白寧才回房處理自己的傷。
他邊上藥邊想著荼殤剛才的話,這世界上還有鴆鳥活著,這有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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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殤負傷後王舟這幾日都守在他身邊,白寧替他換藥時也在一旁護著。一次夜裡荼殤看著王舟問道:「你就沒別的事做嗎?日日守著,我也不會感激你。」
「我也不奢望你會感激,你到底為何對我們這麼不信任?」王舟邊說邊將剝好的橘子遞給荼殤。
荼殤接過,淡然道:「我們也沒熟悉到需要互相信任吧。」
「都是幫大人辦事的,總要互相信任才不會有嫌隙。」
「況且信任不代表愚蠢,而是對人性的期待,即使被騙我也選擇相信。」王舟看著荼殤輕描淡寫道。
荼殤嗤笑了聲:「那我一定會利用你。」
王舟不以為意的聳肩,荼殤又再度問道:「我很好奇你為何對白寧和人類這麼信任?」
窗外微風吹過,帷幕輕輕飛揚,外頭傳來樹葉的沙沙聲。王舟看著窗外,憶起當年似乎也是在這個時節遇上白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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