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領著刑雪峰來到煉丹房外,白秋霜正抱著個研缽蹲在門邊搗藥材,一襲白衣輕紗,右手手臂被包紮著,左手拿著研杵搗藥,像隻受傷小玉兔,可愛又可憐。
刑雪峰笑著呼喚她:「秋霜。」
白秋霜抬頭,甜甜一笑,眼裡滿是驚喜,忙應道:「大師兄!雪峰哥哥!你們怎麼來了?」
他們走到白秋霜面前,白秋霜想站起來,刑雪峰幫她拿著杵臼,扶起了她,然後兩人小聲地聊了起來。
元武不打擾兩人小聚,直接邁進室內,一股濃濃的藥味撲面而來,他環顧四周,見煉丹房的中心放置了一個巨大的鋼爐,正燒著火,周圍各處也放置了很多丹爐藥釜,整個煉丹房煙霧離漫,而房的四邊圍上了層層帷幕,隔開了藥材庫房、書房和居室,卻不見主人俞招鳳。
元武正要開口呼喚,就聽到一把清冷的聲音從帷幕裡頭響起:「喲,稀客啊。」
一個神色冰冷的女子掀開帷幕走了出來,走到中間的大鋼爐前,她身穿修身俐落的紅色工作袍,英姿颯爽,一雙丹鳳眼也不瞧元武,只專注地揮動手中的拂塵,拂去了煉丹爐上的炭灰,神態悠聞。
白秋霜忙上前恭敬地遞上搗碎了的藥材,紅衣女子接過,倒了一些進丹爐,伸掌運轉真氣讓丹爐裡的藥材沸騰起來,藥香的味道就更濃郁了。
俞應龍和俞招鳳雖然是兄妹,但性格各異,如果說俞應龍是拂煦和畅的暖風,俞招鳳就是隆冬時的寒風,凜冽刺人。
元武唇角一彎,上前媚笑道:「小鳳凰,這幾天白師妹沒有惹什麼麻煩吧?」
「你們呀。」俞招鳳瞥了一眼元武。
元武還沒有明白俞招鳳的意思,白秋霜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刑雪峰上前對俞招鳳作了一揖,說:「俞師姊,我怕白師妹在這裡休養久了,對師姊多有打擾,特意前來賠個不是,也想盡一分心力,希望可以幫上俞師姊的忙。」
俞招鳳沒好氣地說:「你以為我會折騰她不成?放心吧,你們的白師妹聰慧伶俐,我都想留她一輩子在這裡當我的藥童呢。」
白秋霜靜靜地站在俞招鳳的身側,樣子十分乖巧。
元武反應過來,說:「小鳳凰,師兄也樂意為你效勞。」邊說邊把左手放在右肩風度翩翩地朝俞招鳳鞠了一躬。
俞招鳳被元武這奇怪的姿勢逗笑了,假裝尋思了一下,說:「也好,進我這煉丹房的人一般是躺著進來的,很少有人是兩隻腳走著進來的,難得來了兩個年輕力壯的男人自願效勞,就勞煩你們當我的跑腿了。」
俞招鳳手一翻就變出了一個白瓷瓶子,說:「白師妹冰肌玉膚,留下傷疤就太可惜了,銀霜葉尖上的寒露水有軟堅散結、活血消疤的功能,正好可以給白師妹消除傷疤,只要每天用新鮮的寒露水洗傷口,連續洗七七四十九天後,傷口會完全癒合,肌膚也會變得瑩潔光滑。不過銀霜樹生長在極寒之地,距離最近的是玉蟾洲。」
元武心想,御劍飛行來回玉蟾洲也需要半天,刑雪峰不能御劍,為了節省時間,所以也只有我能去。
元武接過白瓷瓶子,回道:「去玉蟾洲路途遙遠,我去吧!」刑刑師弟你就好好陪著小師妹吧,元武默念。
白秋霜滿眼感動,向元武微微施禮,讓元武感到不好意思。
俞招鳳說:「這一個多月就勞煩大師兄每天去取新鮮的寒露水了。」
元武和刑雪峰踏出了煉丹房,刑雪峰突然道:「師兄,我和你一起去。」
「你還不能御劍,不如多來煉丹房照顧小師妹吧!」
「男女授受不親,何況秋霜只是手臂受了傷,能跑能跳,她比我們想像中堅強,能照顧好自己。」
所以我才比較需要人照顧了嗎?當元武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結伴共乘隱夜劍正在前往玉蟾洲的路上了。
元武能感覺到刑雪峰在他身後,微溫的呼吸吹在他的後頸,是讓人感到癢癢的暖意。而這種感覺,要在他們到達寒風凜冽的玉蟾洲後才獲得舒解 。
玉蟾洲的地形像一隻蟾蜍,即使遍地長有耐寒的植物,但終年被冰雪覆蓋著,從上空看是白茫茫的一片,像隻玉蟾,因而命名。
他們披著厚厚的斗篷,裹住整個身子,迎著凛冽的寒風周圍尋找銀霜樹。銀霜樹生長在河川附近,本身不長樹葉,因低溫時空氣中的霧氣直接凝華,令樹枝上綴滿了乳白色冰晶,遠遠看像氣勢磅礡的銀葉掛滿樹枝,晶瑩閃爍,所以銀霜樹的葉子就是枝上厚厚的霜花。
遍山皆白,雪光刺眼,他們御劍飛了一段時間,終於在一條凝固的冰河邊找到了銀霜樹。元武急忙取出一個白瓷瓶子,雙手舉起置在樹枝尖下,等著霜花在陽光的照耀下融化滴落。而刑雪峰四處悠轉,好奇地東張西望,很快就不見蹤影。
元武一身白衣蒼茫,雙手托着白瓷瓶子,眉宇溫柔地看着銀霜葉尖上白露,漫漫滴落瓶中。雪落紛飛,銀光樹影,仙君如畫,是叫人移不開眼的好風景。
元武站了半個時辰,手都凍得青白,才等到幾滴寒露水,他被冷風吹得快要瘋了的時候,身後傳來聲響,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元武身後的刑雪峰幽幽地問:「師兄,你冷嗎?」
元武凍得打顫,覺得刑雪峰護體的真氣沒有自己深厚,應該更怕冷,或許兩個人站在一起更好取暖,口齒發抖含混地道:「師弟覺得冷的話就靠近一點吧!」
突然,他感到兩條手臂圈住了他的腰,一張溫熱的臉貼著他的頸脖,背後的人從身後抱住了他。元武能感受到緊貼著自己後背的胸膛傳來的暖意,整個人都變得暖活起來。
元武對突如其來的擁抱感到很詫異,他感到身後的刑雪峰好像和平常不一樣,心裡雖然感動,但身體卻嚇得不敢動。
「刑刑……師弟?」
刑雪峰語氣溫柔地應道:「大師兄。」
元武全身起雞皮疙瘩,忽聽遠處傳來一聲呼喊:「大師兄!」
元武側頭一看,見刑雪峰在一里外狂聲呼喊,正飛奔跑來。
怎麼出現了兩個刑雪峰?元武看懵了。
元武身後的刑雪峰 「哼」地一聲冷笑,元武愣了一下,身後的人隨即冷冷說:「這麼快就要被點破了?」
元武身後的刑雪峰鬆開懷抱,退開了身。元武立即收瓶轉身,掌心結印,靈氣凝聚成團一掌拍出,卻被對方反手格擋,身形一閃,轉瞬幻化成一隻灰白的妖狼,向天發出一聲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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