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晴空萬里,陽光猛烈得足以把人融化成液體,天空卻突如其來的倒了一大桶水-傾盆大雨。我正乘搭家人駕駛的車,越發灰濛的天醞釀出一種悵惘的心情,把人的思緒搞進一個漩裹,使人無論對學業、關係還是日常生活都意志消沉似的。猶如坐在寶座裏,我事不關己地看著四周上班族、學生被淋濕的可憐樣子。快下車了,幸好我有帶傘,不,未雨綢繆的我連雨鞋、書包套早就準備周全了。我幸災樂禍地嘲笑忘了帶傘的可憐路人以解解悶,下一刻,下車後,我卻從寶座夢中醒過來,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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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越來越大,路人們原本受細雨沾濕的只有髮尖,現在幾乎每個在雨中奔跑著的人都變成了「地拖頭」。身為一名喜歡打扮的女生,我很不喜歡看到狼狽的模樣,無論是男女老少,沒人應該因為生活過於匆忙或遇上意外而有著狼狽的模樣,除非是自願。換著是我,一想到凌亂至極的髮型、難乾更發臭的襪子,甚至因沾到雨水而痕癢的眼睛,這根本是某種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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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一名同校陌生男學生,他護著書包拚命在雨中低頭跑著,濕漉漉的鞋子不斷嘰哩吱瀝地喊,可他彷彿永遠都不會抵達一處屋簷,因為他前方數十米內的一列私人住宅和學校毫無避雨之處。其實這時我心急如焚,卻愛莫能助。我對自己說:「我一定要幫助他,我不想看到任何冷得病倒的學生 ,可他畢竟是個男生,為他撐雨傘的話大多會換來同輩不堪入耳的緋聞。亅明明有助人的條件,卻因為心理關口而喪失了一個助人機會,我漸感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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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四周,有多少人因為這場突然其來的大雨為自己的健康擔憂,同時對濕透的文件絕望不已?又有多少人安然地撐著自己的傘,以為隔著布料就不用為周遭的世間事擔憂?沒錯,我看見三位初中的男生互搭著肩膊地擠在一把傘子下,令我見證人間的溫暖,可是我卻看見其他數十把傘下至少留有一半空位。傘不是給兩人用的嗎?左邊一人,右邊一人,總沒有人可以獨自用完整把傘子吧!我看看對街的男生,他還在狼狽地躲著雨,不,很多人都在狼狽地躲著雨。我看看我的傘左邊留有的空位,心突然空得很,因為我的一團火被自己的固有想法撲滅成灰,我受到了良心的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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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身旁又跑過一個師妹,揹着一個紅色書包,手上掛着一個大布袋,急步跑向遠方的學校正門。眼看雨水都要湧進大布袋了,我真為她感到可憐。然而,街道上無論是上班族,還是買菜的婦人,都只是用不解的眼神由上至下打量着師妹。在冷眼旁觀的隊列之中,我的愧欠感湧上心頭,想:「今次她是個女生,我不可能再為自己添藉口了吧......」我還在猶豫,我的四肢卻已作出了行動-我把傘遞給她,用誠懇的眼神堅決地對她說:「師妹,不如你來我傘下避雨吧!」她回過頭來,嚇了一跳,卻笑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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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喘著氣,一邊笑一邊對我說:「謝謝你哦,不然我早就感冒了,連功課也要白費掉了!」我打量著她,她從頭到腳完全濕透,我有點心酸,明明這麼多傘子留有一半空間,她為什麼偏偏會這麼狼狽地躲雨?想一想,其實我在學校曾遇過她幾次,她皆是獨來獨往,但為什麼明明路人中必有是同校同學,甚至同級,就是沒有別人肯為她撐傘?師妹這麼一笑,我也放心笑了。我們聊了聊突如其來的惡劣天氣,之後我提醒她說:「記得每天都一定要帶傘,以便未雨綢繆!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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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撐傘也只是短短的三十秒,我們很快便到達學校,離別了,而我卻不再感到惆悵。人與人之間的連結就這麼產生了,而產生之後,這份短暫的情誼就會驅走寂寞與憂愁,長久地暖在心頭,就算以後不知道有多少緣分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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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級一級踏上校園的階梯,一邊回想起剛才的情況⋯⋯我突然知道,原來驅使人去關心、幫助別人的是迷惘或無聊。和家人慶節的人鮮會同情公園一角的孤獨老人,去街市搶新鮮食材的人不會走到露宿者毯子前窺一窺,正和閨蜜約會的,不會故意為油頭垢面的陌生人撐傘,因為充實的生活抹去了他們反思的機會,使他們看到好的、壞的事情都認為是理所當然。只有剛好獨處、剛好有大量悠閑去沉思,或是受良心譴責因而感到寂寞的人才會奮力去幫助世界,只因對找尋生活中一點意義的無比著急,如英國作家狄更斯曾說:「世界上能為別人減輕負擔的人,都不會只是個庸庸碌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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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我想到街道上仍有不少避雨的人,我有點矛盾: 雖然助人的福氣十分難忘,但今天能體會助人為樂的,不知道還有誰呢?同級裏,又有哪位同學也體會到這種了小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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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人,倘若你看見有需要的人,請別讓你對助人的一秒猶豫化成一天遺憾,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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