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事者:卡特
我是卡特,這次輪到我了。抱歉,我們剛才必須暫停錄音,因為我們被跟蹤。對,這件事我們等一下再說。
莎蒂剛剛有說我們是怎麼離開倫敦的吧?
總之,我們跟著阿摩斯走到碼頭區,那裡停著一艘蘆葦船。我將爸的工具袋僅僅夾在腋下。我還是不敢相信他消失了,沒等到他就離開倫敦,這讓我有點愧疚,但我相信薇奧莉特說的話:我們現在幫不了爸。我不信任阿摩斯,以及薇奧莉特與路卡斯,但我猜,如果想知道爸發生什麼事,我必須跟著他們的計畫走。他們似乎了解一切。
當他們都登上船後,我遲疑了。我以前見過這樣的船在尼羅河上航行,似乎很不堅固。
蘆葦船是用一束束植物纖維製成。我覺得在船首插火把很危險,就算我們不會沉到水裡,也會被燒死。船尾有穿阿摩斯衣服的小人操控船舵。他的帽子壓很低,看不見他的臉,手腳也藏進衣服內。
「這東西怎麼啟動?」我說:「你沒有船帆。」
「相信我。」阿摩斯向我伸手。
晚上很冷,但登船後我感覺很溫暖,像是被火把的光保護。船中央有一個草編小屋。莎蒂懷裡的瑪芬嗅了嗅小屋的味道,然後發出低聲嘶吼。
「第一次搭船最好到裡面坐著,」薇奧莉特說:「這趟行程會有點不穩喔。」
「謝了,不過我要站著。」莎蒂對船尾的小人點頭,「你的駕駛是誰?」
阿摩斯一副沒聽到的樣子:「大家抓好了!」
這感覺真難形容。你知道嗎?坐雲霄飛車急速下降時,通常有一種位在翻騰的感覺,但我們沒有向下墬。此外,那種感覺沒有消失,因為船的航速很驚人。城市的燈光變得模糊,接著被一陣霧吞噬。有一些奇怪的聲響在黑暗中迴盪,有某種物體滑行的嘶嘶聲、遠處的尖叫聲,以及一些我聽不懂的語言在低語。
胃的翻滾變噁心想吐。那些聲音越來越大聲,讓我很想尖叫。這時,船突然停下來,聲音消失,霧也散去,城市的燈光再次清晰可見。
出現在我們上方的是一座橋,一座比倫敦的任何一座還高的橋。我的胃感覺舒服多了,在左手邊,我看見熟悉的天際,是帝國大廈的輪廓。
「不可能,」我說:「這裡是紐約。」
路卡斯與薇奧莉特輕鬆地跳下船。莎蒂和我一樣臉色發青。她還抱著正在睡的瑪芬。這隻貓似乎正在發出滿意的呼嚕聲。「不可能,」莎蒂說:「我們才航行幾分鐘而已。」
但我們確實在紐約,船行駛在東河,就在威廉博格橋下。我們靠在布魯克林這一邊的一個河邊小碼頭停靠。在我們面前有一座堆滿廢金屬和老舊建築設備的工業工作廣場。就在正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工廠倉庫,上面充滿塗鴉,窗戶也用木板釘住。
「這不是大房子。」莎蒂說。她的認知能力真驚人。
「嗯哼,再看一次。」路卡斯指指工廠的上方。
「你是怎麼⋯⋯⋯」我說不出話來。我不確定剛才為什麼沒看見,但現在看的一清二楚。有棟五層樓高的豪宅疊在工廠上方,就像蛋糕上的另一層。「你不可能在那上面蓋一棟豪宅!」
「說來話長,」阿摩斯說:「但我們需要一個隱密的地方。」
「這裡是東岸嗎?」莎蒂問:「你之前說過關於東岸的事,你說外公外婆住在河的東岸。」
這次是薇奧莉特回答:「沒錯。莎蒂,你問了很好的問題。在古代,尼羅河東岸一直都是生者居住的地方,是太陽升起的方位。死者葬在河的西岸。住在河的西岸被認為不吉利,甚至是危險的。理論上我的家族不受影響,不過這個傳統在我們同胞之間仍流傳著。」
「我們同胞?」我問,但莎蒂又插進來其他問題。
「所以阿摩斯不能住在曼哈頓?為什麼你的家族不受影響?」她問。
阿摩斯看著對面的帝國大廈,眉頭深皺:「曼哈頓有其他的問題。有其他天神。我們兩邊分開才是最上策。」
「其他什麼?」莎蒂追問。
「我來回答第二個問題吧。」薇奧莉特開口。同時,阿摩斯從我們旁邊經過,走向舵手。他扯掉那個人的帽子與外套,但底下一個人影也沒有。舵手根本不在那裡。
薇奧莉特繼續說:「因為我的家族是死亡魔法師的主要血脈。在古代,我們是阿努比斯、歐西里斯等,與死亡有關的神的祭司,我們撰寫死者之書、製作木乃伊,我們每天與死亡共處、與死者有強烈的連結。」
我聽到關鍵字,歐西里斯。正當我想追問薇奧莉特歐西里斯的事時,阿摩斯對著一道鐵製樓梯揮手。那道樓梯沿著倉庫邊緣一路蜿蜒到屋頂上的豪宅。
「全部上岸,」他說:「歡迎來到第二十一行省*。」
(*行省,Nome。指的是古埃及在西元前3100年形成的各個聯邦小國。一個行省通常是由一個部落或組織演變而成,各行省間也常發生戰爭。)
阿摩斯走在最前頭,薇奧莉特與路卡斯跟著,我們走在最後。我們跟著他們上樓時,我問他:「新生?你說的是剛入學的那種新生嗎?」
「老天啊,當然不是,」阿摩斯說:「我不喜歡新生,他們常搞不清楚狀況。」
「但你剛才說⋯⋯」
「『行省』,行人的『行』,省錢的『省』。就像一個行政區的意思。這個名詞源自於古代,當時的埃及有四十二個行省。這個系統到現代有點不一樣,我們也走向全球化,將全世界分成三百六十個行省。埃及當然是第一行省,而整個紐約是第二十一行省。」
莎蒂瞄了我一眼,然後在腦袋畫圈圈。
「不,莎蒂,」阿摩斯頭也不回地說:「我沒有神經,你們有很多要學。」
薇奧莉特回頭對我們笑了一下。
我們走到樓梯頂端,抬頭看大房子,實在很難理解眼前所見。這棟房子至少有十五公尺高,用一塊塊巨大石灰岩建成,窗戶欄杆是鋼鐵做的。窗戶四周刻著聖書體,牆壁拋光,整棟建築風格介於古代神廟與現代博物館之間。奇怪的是,我一旦看其他地方,這棟建築物就會消失,我試著斜眼瞄好幾次才確認,我只有正視它會出現。
他們停在門口。這個門差不多和車庫門一樣大,深黑色的方形木門沒有把手或門鎖。
「開門吧,卡特。」路卡斯對我說。
「呃,我要怎麼⋯⋯」
「你會有自己的方式。」
哇,謝了。我想,用阿摩斯的頭撞門說不定就是我的方式,但我再次看看這扇門,接著有無比奇特的感覺。我伸出手,沒有碰到門,慢慢舉起,而這道門就隨著我的動作移動。它一路往上捲,消失在天花板上。
莎蒂看起來很驚訝:「你是怎麼?」
「我不知道,」我承認,而且有點不好意思:「可能有動作感應吧?」
「有意思,」阿摩斯的語氣有點困惑:「這不是我會用的方法,但你做得很好,非常好。」
「謝了。」
路卡斯進去前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讚許。但當莎蒂一踏進門框,她懷裡的貓發出慘叫,並想鑽進莎蒂懷裡。
「喔,當然啦。」阿摩斯說:「非常抱歉。」,他用非常正式的語氣:「你可以進去。」
「貓要許可才能進去?」我問。
「在一些特殊情況下。」阿摩斯根本沒解釋到什麼,他進到屋內,我們跟上,這次瑪芬保持安靜。
「噢,我的天!」莎蒂的下巴都掉下來了。她伸長脖子,仰頭看天花板。我覺得她嘴巴裡的口香糖會掉出來。
「沒錯,」阿摩斯說:「這間是大廳房。」
我能理解為何他會給這間房間取這個名字。松木橫梁架起的天花板有四層樓高,並用四根有聖書體的石柱支撐著。牆上裝飾各種樂器、昆蟲標本與古埃及武器。有三層陽台環繞著這間房間,成排的們都可以向外眺望。這裡的壁爐大到可以停一台車,壁爐架上有一台電視,兩旁放著超大皮沙發。地板上鋪著蛇皮地毯,但這個地毯有十二公尺長、五公尺寬,比任何一條蛇都大。透過玻璃牆往外看,我還看見一整片露臺環繞在屋外。那裏有泳游池、用餐區和一個燃著熊熊火焰的火堆。在大廳房的遠端有一組雙扇門,上面畫著荷魯斯之眼,並用六個鎖牢牢鎖住。不知道裡面藏了什麼。
但真正令人屏息的是一座九公尺高的黑色大理石雕像。那是一位鳥頭人身的埃及神祇,頭不知道是鸛還是鶴之類的動物,有著長長的脖子和喙。
這尊神像穿著古代短裙,綁著腰帶和領結。它一手拿著書吏使用的筆,另一手拿著打開的書卷,彷彿他剛寫好一個象形文字。那個象形文字是一個安卡,一個埃及環形十字架,但上面還蓋著一個長方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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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莎蒂驚呼:「帕安卡。」
薇奧莉特和路卡斯看向她,我也不可置信的瞪著她:「好啦,你怎麼會讀這個字。」
「我不知道,」她說:「但很明顯不是嗎?上面的是房子的平面圖。」
「你怎麼確定,那只是個盒子。」問題是,她的說法是正確的。我認得這個符號,這應該是一個有門的房子簡圖,但大多人看不出來,尤其是這個叫莎蒂的人。可是她看起來很確定。
「這是一間屋子,」她堅持:「下面的符號是安卡,代表生命。所以帕安卡,就是『生命之屋*』。」
(*生命之屋,House of Life。是古埃及神廟裡的重要組織,集學校、圖書館、抄寫手稿等多功能於一身。裡面有各式人員學習醫藥、魔法等不同知識,也提供解夢和準備符咒的服務。生命之屋的祭司不參與一般的儀式主持,而是專心鑽研魔法和各種知識。)
「很好,莎蒂。」阿摩斯看起來很讚許她。「這是現在唯一被生命之屋允許存在的神像。卡特,你認識他嗎?」
我想起來了,那是朱鷺,一種埃及河岸邊的鳥。「這是托特*。」我說:「智慧之神,他發明了寫字。」
(*托特,Thoth。是埃及神話中的智慧及知識之神,也被視為月神。象徵的動物是朱鷺和狒狒。)
「為什麼他有動物的頭?」莎蒂問:「所有埃及神都有動物頭,這看起來很呆。」
「他們通常不以這樣的形式出現,」路卡斯回答:「在現實中不會。」
「現實?」我說:「拜託,說的好像你親眼見過他一樣。」
「喔,卡特,我和我哥都見過托特。他以約二十歲,有金色亂髮的瘦高男子型態見我們。嗯⋯⋯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換新的形象。」薇奧莉特的表情認真,語氣很平常輕鬆,她說這句話時就像在說今天晚餐很好吃之類的。這反而讓我起雞皮疙瘩。
我看向阿摩斯,但他的表情沒讓我放心,他彷彿在回想一些不愉快的回憶。「薇奧特說的對,神有很多現身的方式,但通常是完全的人形或獸形,但偶爾也有這樣的混和形式。你要知道,他們代表原始的力量,是人與自然溝通的橋樑。他們被描繪成動物頭,是表示他們可以同時存在與兩個世界中,明白嗎?」
「一點也不明白。」莎蒂說。
「也是啦,我們從六歲開始學這些,要一天內接受這些的確為難你們了。」薇奧莉特毫不驚訝。
「你從六歲就在學這些埃及的東西?」莎蒂問。
「改天說,這不急。總之,你們要知道,面前這位托特神,創立了生命之屋,而這間房子是生命之屋的總部。」
阿摩斯接續:「或是說⋯⋯曾經是總部。在薇奧莉特與路卡斯被帶來之前,我是唯一的成員。」
「等等,」我有一卡車的問題:「什麼是生命之屋?為什麼托特是唯一可以在這裡的神?表兄姊是被帶來的?他們見過他?還有為什麼你⋯⋯」
「卡特,我了解你的感受。」阿摩斯同情地笑了一下。「但你需要睡一覺,我不想讓你做惡夢。這些事最好白天的時候談。」
「你覺得我睡得著?」
「喵。」瑪芬在莎蒂的懷裡伸懶腰,打一個很大了哈欠。
「古夫!」路卡斯拍拍手。
我本以為他在打噴嚏,因為古夫*是一個很怪的名字,但接著有個身高不到一百公分的小矮子,帶著一身金毛,穿著紫色的衣服,從樓梯費力地走下來。我過了一秒才發現,這是一隻穿著洛杉磯湖人隊球衣的狒狒。
(*古夫,Khufu。原是埃及舊王國第四王朝的一位法老。位於埃及吉薩的古夫金字塔,普遍認為是由他下令建成。這座金字塔規模最大,被視為世界七大奇景之一。)
狒狒做了一個空翻降落在我們面前。牠露出牙齒,發出一半怒吼、一半打嗝的聲音,嘴巴還散發出多力多滋的味道。
我這時只想的到一句:「湖人隊是我家鄉的球隊!」
牠雙手拍頭,又發出打嗝的聲音。
「喔,古夫喜歡你。」路卡斯說:「你們會相處得很好。」
「是啦,」莎蒂看起來還沒回神。「你有猴子管家,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啊!」古夫對我吼叫。
薇奧莉特笑著:「卡特,牠想和你來場一對一的球賽。牠想⋯⋯喔,看你球技如何。」
我動了動腳,轉換身體重心。「呃,是喔。當然好,也許明天吧。但你怎麼⋯⋯」
「聽得懂。」她接我的話。「到時候你也會學的。」
「卡特,你們有很多要適應的,」阿摩斯說:「但如果你想活命並救出你父親,就必須休息。」
「抱歉,」莎蒂說,「你剛剛是說『想活命並救出你父親』嗎?可不可以解釋清楚?」
「明天,」阿摩斯說:「我們明天一早就進行入門訓練。古夫,請帶他們去房間。」
「啊!啊!」狒狒吼叫著。薇奧莉特和路卡斯率先上樓,古夫轉身搖搖擺擺地跟上。可惜湖人隊的球衣無法完全遮住牠那五顏六色的屁股。我想我知道為什麼表哥表姊要打頭陣了。
我們正要上樓時,阿摩斯說:「卡特,請把工作袋交給我,最好是把它鎖在圖書室。」
我猶豫一下。我差點忘了袋子還在我的肩上,但這是我爸唯一留給我的東西。我甚至連行李箱都沒拿,因為行李箱還鎖在大英博物館裡,說實話,我很訝異警察沒有拿走工作袋,但似乎都沒有人注意到。
「你會拿回來的,」阿摩斯向我保證:「等到適當的時機。」
他雖然說得很親切,眼神卻在告訴我其實別無選擇。
我交出工作袋,阿摩斯小心翼翼接過去,彷彿裡面裝滿炸彈。
「明天早上見。」他大步走向被鎖鍊鎖住的房門。門自動解鎖,只打開一道能讓他進入的縫隙。接著門再次於他背後鎖住。
我看莎蒂,不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要我們單獨和詭異的托特雕像留在大廳房似乎不太有趣。我們跟著古夫走。
到了三樓,表兄姊站在房門前討論著什麼,我聽到幾個關鍵字:賽特、鳳凰城、父親、攻擊、蠍子、生命之屋。他們注意到我們上樓,馬上停止對話。古夫帶我們到他們站的房門前。
「喔,莎蒂、卡特,你們來了。」薇奧莉特對我們揮手,然後她面對古夫:「啊!」接著狒狒離開了。「我讓古夫休息,交給我們。我想你們有很多問題,我們也有要告訴你們的事。」
「那麼,」莎蒂說:「從我們的爸爸開始。」
「喔對,你們的爸爸想召喚歐西里斯,也成功了。」路卡斯說:「他成為歐西里斯的宿主,卻沒機會用上,顯然他把五位困在一起的神都釋放了。」
「那個火焰男是賽特,你們當時說過,那剩下的⋯⋯」我說。
路卡斯回答:「卡特,你知道的,歐西里斯和他的兄弟姊妹,加起來正是五個。」
「你們說,賽特和你們的父親很像,還說過我爸的情況比你們的爸爸好多了,這是怎麼回事?」
薇奧莉特睜大雙眼,似乎沒想到會被問這個問題,她凶惡的瞪著我們:「你們不該談這個話題。」正當我以為她要拒絕回答時,她開口:「我媽說,我父親崇尚賽特的力量,他祕密學習賽特的力量,在某次任務中,用那些力量完成任務,但也殺了二十個凡人。」
這件事實太震撼了,我闔不起嘴巴:「所以⋯⋯」
「生命之屋的只知道我父親殺了許多無辜的凡人,但光是這樣,他就被判死刑,這是我們三歲的事。他失蹤三年後,回到家中,想殺我們。」
「他怎麼能這麼做!」莎蒂不可置信的說。「你們是他的小孩欸!」
「我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原因,」路卡斯的語氣平靜:「如果我們想救我們雙方的爸爸,唯一的共同線索是賽特,所以,我今晚就會去找他。」
「不行!」我脫口而出:「路卡斯,那個火焰男打敗了我爸的魔法,他的力量很強⋯⋯你會被殺的!」
路卡斯對我微笑,彷彿他已經衡量過其中的危險,不需要人提醒。他的表情讓我痛苦地想起我爸。薇奧莉特低著頭,就算看不見她的表情,我也知道她很悲傷、痛苦。「卡特,別看扁你表哥。我有自己的魔法,我也是死亡魔法師,我親近死亡。」
他摸摸薇奧莉特的髮頂,好像在安慰她,並交代事情:「要和凱恩兄妹好好相處,盡力幫助阿摩斯叔叔。希望我能帶好消息回來。」
路卡斯與我們擁抱當做最後的道別,這是第一次與他擁抱,但我不希望這也是最後一次。當他和薇奧莉特擁抱時,特別久也特別緊。我們目送他翻窗離開。
「薇奧莉特⋯⋯」莎蒂喊著她的名字。
「沒事,我信任我哥。」她抹掉眼角沒有流下的眼淚。「他做了該做的事,我也必須做我該做的。」薇奧莉特馬上回復狀態,嚴肅地看著我們。「明天我必須去第一行省,我得說服那些魔法師。接著,阿摩斯知道路卡斯的事後一定會去找他,整個布魯克林之家將只有你們三個。」
「三個?」我問。
她指向莎蒂懷裡的貓。「你們可以去圖書室,那裡會有你們需要的東西。」接著,薇奧莉特說出一個咒語:「烏佩。」一組銀色象形文字浮現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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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咒語的意思是『打開』,莎蒂可以用這個開門。」
莎蒂歡呼:「好耶!」
「如果你們遇到攻擊,讓瑪芬保護你們⋯⋯」
「牠只是隻貓⋯⋯」我說。
「讓我說完。」我被她的紫色眼睛瞪。「我說服生命之屋後,我就會帶一位魔法師去營救你們。東邊的這兩扇是你和莎蒂的房間,對面兩間是我和我哥的,格局類似,中間有一道互通的門。最後,今晚睡覺請用象牙枕,好好休息。」
我們進入我們各自的房間。我必須承認這房間比我住過的任何一間還酷。
我有自己的小廚房,堆滿我喜歡的零食,還有薑汁汽水、巧克力棒和彩虹水果糖。這似乎不太可能,他們怎麼知道我喜歡吃什麼?這裡還有電視、電腦及音響,都是高科技的。浴室有我常用的牙膏、止汗劑等各種東西。加大尺寸的床也很讚,但枕頭有點怪。這不是布做的,而是一個象牙枕,就和埃及墓室裡的一樣,上面有獅子的圖案,當然有很多埃及聖書體。
我還有一個小陽台可以眺望紐約港,遠方的曼哈頓與自由女神像清晰可見,但是玻璃落地門被鎖起來。這是我覺得事情不太對的第一徵兆。
表姊也回房間了。房裡的門被鎖著,我打不開。
我聽見隔壁房出現聲音。「卡特?」
「我們被關起來了,」她說。「你認為⋯⋯⋯我們可以信任他們三個嗎?」
我聽見莎蒂語氣中的害怕。這喚起我心裡不太熟悉的感覺,我似乎應該讓她放心。這想法太可笑了。莎蒂看起來比我勇敢,她總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在乎後果,而我才是會害怕的人。但現在我覺得我需要扮演一個我很久沒扮演的角色——哥哥。
「一切會沒事的,而且路卡斯與薇奧莉特的目標和我們一樣。」我說:「更何況,阿摩司想傷害我們的話,他早就做了。試著睡一覺吧。」
「卡特?」
「什麼事?」
「這一切都是魔法對吧?博物館、阿摩斯的船、這間房子。」
「我想是這樣沒錯。」
我聽見她嘆一口氣:「很好,至少我沒發瘋。」
「小心別被臭蟲咬。」我大聲對她說。我發現我很久沒這麼對她說了,上一次是我們還住在洛杉磯而媽還活著的時候。
「我想爸,」莎蒂說:「我知道我很少見過他,但⋯⋯我想他。」
我的眼睛有點濕,但我深呼吸。我不會露出軟弱的一面。莎蒂需要我,爸需要我們。
「我們會找到他的,」我告訴她。「做個好夢喔。」
我準備要睡覺,躺進被窩裡。被子溫暖又舒適,但枕頭讓我的脖子很不舒服。我把它放在一旁,然後沒有用它就著了。
我很後悔沒有聽表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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