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野縣的嶋上晴也 - 第三章．餐廳裡的嶋上晴也

　　我們途經商業住宅區，和熱情的爺爺奶奶們打完招呼之後各自回到家裡。

　　將身上的衣服換掉之後，我去到餐廳開始著手準備今晚的預約。

　　這間餐廳是父母決定搬到池町區時，一眼相中的好地方。聽說原本好像是一間旅館，後來才改造成這樣。

　　寬廣而有大廚房的一樓直接改成餐廳，二樓則是變成平時起居的地方。

　　由於位在馬路的轉角處，從餐廳內的落地窗向外看去，就能看見寬闊的河流還有一望無際的蔚藍。加上現在正值櫻花季，連同對岸的櫻花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為了配上這樣遼闊的景色，父母刻意將容納上百人的桌椅縮減的只剩三十二張，讓整體空間變得更加寬敞。

　　素色的牆面上掛著他們喜愛的畫作，各個角落也擺放了高聳的樹盆，使得整間餐廳看起來更有層次，也變的更為豐富。

　　儘管這樣看起來很像什麼高檔餐廳，但因為我的技術還不夠成熟，目前也只能以家庭餐廳的模式來營運。

　　要回到父母營運下的西餐廳，想必還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

　　在我一邊切菜一邊想著過去的事情，香織突然推開餐廳的門，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

　　她換上一身素色的針織毛衣和一件深灰色的傘裙。看起來雖然比較穩重，但還是掩蓋不了臉上的稚氣模樣。

　　每當天氣比較冷的時候，她都會穿上這套服裝來餐廳幫忙。

　　「不是說了讓妳先好好休息嗎？」

　　「都讓晴也君準備感覺不太好，我想就去擦個桌子什麼的～」

　　「真是的……」

　　香織搔了搔自己潤紅的臉頰，就像是想強行拉開這個話題一樣，她偷偷摸摸地將廚房裡的抹布拿起來開始擦拭。

　　因為實在拗不過這樣的她，我也只能用眼神向她傳遞出自己的無奈。

　　「啊哈哈……說、說起來！心美這次好像也擔任了櫻花祭典的執行委員哦！」

　　「這強行轉移話題的方式也太明顯了……」

　　「不要在意這些瑣碎細節！」

　　「好好我知道了……綿谷同學擔任執行委員。」

　　「就這樣嗎！」

　　「不然還能怎樣！？」

　　我一邊將紅蘿蔔切成星星形狀，一邊回應香織那些不明所以的內容。

　　儘管知道她是想利用這個機會讓我們好好合作然後和好，但因為她都沒有明說，我根本就沒辦法知道她想說什麼。

　　之前我也有問過香織，為什麼綿谷同學會突然和我拉開距離，只是她沒有給出原因，只講了一句：「我一定會讓你們重歸於好！」。之後每當問到類似的問題，她給我的回應幾乎都是一樣的。

　　「我是想說……如果有任何問題妳都可以問心美！」

　　「應該沒必要吧？現場不是會有指導老師在說明嗎？」

　　「是這樣沒錯……但是……」

　　失落的表情從香織臉上流露出來，擦拭著桌子的動作也突然停了下來。

　　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但只要提到綿谷同學的事情又沒有任何進展的時候，她就會露出這種自責的模樣。

　　對此我只能悄悄嘆出一口氣，在表面上做出妥協。

　　「如果真的有什麼不懂的，我會再去問她。」

　　「真的嗎！」

　　「嗯。」

　　短暫的對話結束，香織高興的哼著歌曲，俐落仔細的擦拭每一張桌子。

　　看著她瞬間好轉的心情，我也只能在心裡笑著說一句「真是的」，然後繼續備料。

　　擦好桌子的香織也從客桌區進到廚房，在一旁將特調醬汁倒入小碟子，然後用保鮮膜封好。

　　儘管香織很想幫忙切菜，但在廚房裡我唯一堅持而且禁止的就是讓她使用刀具。

　　並不是她的刀工很差或是什麼理由，只是我不想讓她在廚房裡受傷。

　　犧牲掉自己的時間來協助餐廳的營運……對於這樣的行為自己就已經很愧疚了，如果還讓她受傷的話，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雖然被她認為是在大驚小怪，但只有這一點我不想妥協。

　　當我檢查著有沒有遺漏什麼部分，餐廳門口突然又被人推開。

　　我們反射性的將視線擺了過去，看見了一個標誌性的紫色長髮。對方在右側髮梢上夾著一個繡球花的髮飾，白皙的肌膚中透著一絲紅潤；臉上掛著的微笑雖然高雅，卻遮掩不住她時刻明朗的情緒。

　　她身穿著淺藍色帶有荷葉袖口的長袖衣服，下半身配上兩件式的素色紗裙，使得她整體看起來更加成熟了些。

　　「呦吼～你們的服務員小姐來了哦！」

　　「下午好，紫川小姐。」

　　「什麼嘛！怎麼只有這點反應……」

　　原本熱絡著揮動雙手的紫川小姐停下動作，鼓起一邊臉頰，故作不滿的嘟嚷著。

　　雖然這樣的舉動很顯青澀，但她原本就給人一種高雅的感覺，讓我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並不是說這樣的小動作不適合她，相反的我更覺得她這樣看起來很淘氣，會讓人忍不住想要撫慰她。

　　「該說晴也君一直都是這樣嗎……妳好呀！紫川小姐～」

　　「嗯嗯！這樣的反應才會有活力接待嘛！」

　　香織不知道為什麼露出苦笑。在說了一段不明所以的話之後，她開心的舞動小手，讓紫川小姐從不滿（假裝）的情緒中迅速脫離出來。

　　「離開店還有一段時間，妳要先上去休息一下嗎？」

　　「這怎麼好意思！我放完東西就會下來幫忙的。」

　　「那就麻煩妳了。」

　　目送紫川小姐去到二樓之後，我繼續切著手邊的白蘿蔔。在那之後沒過多久，她就穿上圍裙回到一樓餐廳幫忙準備開店的前置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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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光臨！」

　　香織充滿活力的聲音從門口傳進廚房。當我順著聲音往外看去，擁擠的人潮已經漸漸湧入餐廳。

　　來店的幾乎都是附近的爺爺奶奶們，也因為他們這麼捧場的關係，餐廳才有辦法經營到現在。

　　協助香織疏導完客流之後，紫川小姐不緊不慢的來到吧檯區。

　　「嶋上君～要先上前菜嗎？」

　　「沒問題，這邊可以先幫我遞上嗎？」

　　「放心交給姊姊我吧！」

　　她用力敲了一下能有效減緩衝擊的豐潤胸口，做出一個包在我身上的動作之後，俐落地將兩隻手掌個別伸進偌大的托盤底下。

　　在確認好角度之後，她立刻就將托盤撐了起來，不慌不忙地端向客桌。

　　「紫川小姐真的好厲害……」

　　「是啊。」

　　才剛和爺爺奶奶們聊完天的香織，用著滿臉羨慕的表情緊盯著紫川小姐的一舉一動。

　　雖然是因為意外才有幸招攬到這樣的服務員……不僅僅是在外場能應對客人，有時候我在廚房忙碌的時候，她還能視情況進來準備一些簡單的菜品。

　　儘管香織也能做到同樣的事，但唯獨在外場送餐的部分會讓她望之不及。

　　「香織，這些可以先幫我端上去嗎？」

　　「嗯！交給我吧！」

　　確認完紫川小姐把前菜送到各個餐桌上之後，我依照不同客人的喜好，將飲料個別倒進杯子裡，請香織端給客人。

　　只見香織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高興地將吧檯上的托盤分批送到不同客人的手上。這是只有在餐廳裡和常客相處許久的香織能做到的工作。

　　雖然香織平時沒有什麼競爭力，但一提到和餐廳有關的事情，她就會變得比平常更加賣力。

　　好幾次都想讓她好好休息，卻總是被她含糊帶過。

　　「啊呀～小香織今天也那麼可愛真是太好了……」

　　「清水爺爺才是呢！看到您這麼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每天都來這裡看看你們，說不定還能多活個二十年啊！」

　　「您說得太誇張了啦……」

　　這種玩笑話幾乎每一天都會在店裡用不同的方式上演，幾乎已經到了沒有發生會讓人覺得哪裡不對勁的程度。

　　也許這也是長輩的另一種交流方式吧……

　　我將裹好麵粉的豬排放進油鍋裡，乒乓作響的聲音一直持續到水份蒸發結束才停止。

　　在豬排的顏色接近金黃色的同時，我將它撈到一旁瀝油。和往常一樣改刀裝上盤子之後，我立刻將東西遞到吧檯的托盤上。

　　就像是向準時機一樣，紫川小姐立刻進到廚房幫我備好醬料和湯品……在我們將所有人的料理準備好的同時，香織也來到吧檯前面，將托盤一個一個遞上餐桌。

　　這種不需要對話就能知道彼此行動的默契，是近期才培養出來的。對此我們僅用一個微笑，予以彼此合作無間的模式感到高興。

　　「能來這裡工作真是太好了！」

　　「可別想著離開哦……妳們可是餐廳裡不可或缺的服務生。」

　　「原來晴也君也會擔心。」

　　「那是當然的。少了妳們這間店就要變成全自助式了。」

　　我半開玩笑的這麼說著，一旁的香織和紫川小姐也像是附和般地笑了出來。

　　比起一開始經營餐廳的慘狀，這樣的氛圍無疑讓我更有動力繼續向前邁進。

　　「啊呀呀～氣氛真好啊！」

　　「為了你們的幸福，池町區都可以修法啦！」

　　「媒人就找我這個老婆婆來吧！我可不嫌麻煩！」

　　「我們才不是這樣的關係啦。」

　　我苦笑著回應了爺爺奶奶們給予地守望眼神。

　　之前都只有清水爺爺和三木爺爺在一旁鼓吹，沒想到今天就連千澤婆婆也加了進來。

　　「啊啦啦～是嶋上君的話我說不定可以哦！」

　　「聽見了沒小晴也！女孩子都這麼說了你還不回應人家嗎？」

　　「她只是在開玩笑而已。」

　　「啊呀！被發現了～」

　　紫川小姐瞇起一隻眼睛半吐著舌頭。看著她裝起可愛的模樣，我強忍著想伸手去掐她臉頰的想法。

　　與此同時，一直在吧檯前的香織像是在看戲一樣用托盤遮著自己的嘴巴偷笑。

　　雖然這樣的情況已經用著類似的劇情上演了好幾次，但怎麼好像每次受害的都是我？

　　抱持著這個疑問，我只能將頭轉回爐台前面，裝作沒有聽見她們那充滿戲弄意味的話語。

　　她們不停和爺爺奶奶們調侃著我，而我始終裝作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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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間快要接近九點的時候，我開始清理廚房使用過的器具。

　　在最後一位客人被香織和紫川小姐送走之後，她們將門牌轉到歇業中的那一面，然後進到餐廳裡開始整理桌面和地板。

　　對於一間餐廳來說，重要的不只是料理美不美味，事後的收拾工作才是最該被重視的部分。

　　「嶋上君收拾得很認真呢！」

　　「因為晴也君很注重清潔的部分。」

　　香織一邊替我做回應，一邊用酒精擦拭椅背和桌腳等各種不太會被注意地方。

　　因為一開始就說好清潔工作只讓紫川小姐做大面積的地方……例如擦拭桌面和檯面等等……也因此她現在只能在旁邊看著，然後找空閒和我們聊天。

　　這麼說起來可能會讓人覺得紫川小姐很冷血而且不願意合作，但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明明我也可以幫忙的……」

　　「額外做了工作就得多支付薪水，這是理所當然的哦。」

　　「晴也君就是這樣……」

　　我用了和以往一樣的方式回應了嘟起嘴的紫川小姐，一旁的香織則是無奈的補充了一句，試圖讓她接受多做就得多領錢這件事。

　　「我知道了……只是就這樣看著總覺得很過意不去……所以我說啊～小香織，我們是朋友對吧？」

　　「咦？如果我沒有會錯意的話？」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現在已經下班了，只是想幫朋友的忙讓她可以早點休息！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紫川小姐挺起胸膛將雙手撐到腰上，緊接著露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突然被她這麼一說，我也找不到任何方法可以駁斥她的論點。

　　原本還想依靠香織勸說她休息，結果她卻和紫川小姐用力地擊掌。看著她們開心的模樣，我有一瞬間覺得這樣反而更好。

　　反正工資在偷偷漲給她就好。

　　悄悄的在心裡做出這樣的決定，我們在一陣鬧騰下結束了今天的所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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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餐廳裡的嶋上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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