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 - （09）漸近

位於無明地帶裡，有座神秘的夢魘森林。

夏佐並不瞭解夢魘森林，根據七階冒險者口耳相傳的情報，那座森林位置不定，漂流於無明地帶，沒人知道裡面究竟是何景況。

不曉得邁希莫斯跟百是如何鎖定夢魘森林位置的，本來夏佐死也不肯前往，邁希莫斯再次笑著拿出契約，硬逼他追隨。

夏佐完全不明白，邁希莫斯幹嘛非得帶上自己，他又幫不上忙。

「大人，這座森林的幻界構成術式極為複雜，處理起來很麻煩，可能要花費好幾天才能清除。」羊臉魔法師將夢魘森林的情況解析完畢，向光精靈報告道。

「那樣太久了，給我魔導炮。」邁希莫斯吩咐百，後者立刻自空間道具召喚出一個奇妙物體。

它的外觀像一件被放大好幾倍的山銅臂甲，其外殼鑲嵌許多魔石，表面蝕刻的無數魔法符號，散逸著肉眼可見的高濃度魔素，飄浮於半空中。

邁希莫斯以拉弓般的姿勢，將左手伸入奇形臂甲，喃喃念了一句咒語後，它立刻以環狀伸開許多天線似的枝節，其表面的魔法符號亮起，一顆魔素構成的光球在臂甲尖端成型，迅速擴張長大，直到約莫半人高的大小才停止。

光球邊旋轉邊發出低頻的嗡鳴，帶給夏佐非常危險的感覺。

片翼的同伴一起後退了大段距離，夏佐不用人交代，自己很有眼色地跟上。

「除放袪妄，破。」邁希莫斯左手食指扣住臂甲下緣的扳機一按，光球瞬間朝夢魘森林發射出去。

光芒炸裂，如直視太陽般刺眼，震盪大氣的爆風揚起眾人身上的斗篷，夏佐抬手遮擋耀光，從指縫間看到森林彷彿水面波紋，產生一圈又一圈的扭曲，然後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音，像是鏡子裂了開來。

碎片四散，夢魘森林的幻界遭到暴力毀壞。

濃霧緩緩消散，前方出現一條道路。

夏佐的預感告訴他，任務應該接近終點了。

「走吧，我們進去會會『她』。」邁希莫斯把魔導炮交給百收好，下令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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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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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瑪那人而言，有個比深淵惡魔更恐怖的存在，叫作魔女。

她們參與過弒神大戰，傳說實力大約在亞神的等級，極為可怕。

弒神大戰一役，龍族匿跡，惡魔墜落深淵，數千年光陰過去，魔女依然活躍於邪惡之中，令瑪那人感到深深畏懼。

夏佐做夢也想不到，位於夢魘森林盡處，竟然有座失去神明的神殿，然後，有個魔女待在那裡。

氣勢恢弘的無名神殿，神座之上空蕩蕩的，沒有神像，唯有一名容色無雙的女人站在大殿中央，笑著迎接訪客。

她的個子很高，身著黑色法袍，白膚紅瞳，披散著一頭鮮艷如血的及地赤髮，看起來十分不祥。

「我都躲到異界裡了，你居然還能找到我，真不愧是偉大的邁希莫斯啊。」魔女一臉笑瞇瞇，眼神卻冷冽得仿似出鞘刀鋒，令夏佐本能地背脊發涼。

很顯然的，她跟光精靈是舊識。

「伊文捷琳，別來無恙，看來妳過得很不錯。」邁希莫斯往看似空無一物的神座上瞥了一眼，抬手一彈指，障目的魔法被他消除，現出一把半虛半實的金色巨劍來。

「好到讓妳動了不該動的念頭。」

伊文捷琳被揭穿秘密也不惱，只是嘆了口氣道。「花了幾千年，我好不容易快要解開封印了，希望你別阻止啊。」

語畢，她的血紅長髮延著地面伸展開，一頭巨大的赤色深淵惡魔自裡面鑽了出來。

邁希莫斯舉起厚刃大劍，迎向渾身繚繞著紫黑色深淵毒氣的惡魔。

源源不絕的毒氣沉降落地，腐蝕了惡魔腳下的雪花石板，所經之處，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紫黑腳印，聚積不散的毒氣還繼續朝周圍蔓延，威脅到邁希莫斯背後的同伴。

這個級別的戰鬥，其他人已經無法插手，百架起了防護結界，連同夏佐一起罩住，以免大家被深淵毒氣給汙染到。

豈料毒氣的威力非同小可，百的結界被腐化，半球形的表面很快出現紫黑色的冰裂紋路，讓百必須不停施放新結界，以抵銷侵蝕。

魔女不知為何，只是站在一邊，旁觀惡魔與邁希莫斯纏鬥。

赤色惡魔雖然體型巨大，行動卻很敏捷，防禦力也高得驚人，邁希莫斯那樣一擊可以秒殺死亡騎士團的劍氣，砍中之後居然只是皮肉傷而已，反倒是深淵毒氣讓光精靈相當困擾，以他物理與魔法的超高抗性，居然還無法抵擋，輕輕擦過就能造成一大片腐蝕傷害。

這隻不是普通惡魔，毒氣的濃縮程度已經是王級，看來是伊文捷琳特地準備的。

邁希莫斯一邊對付赤色惡魔，一邊尋找牠的破綻，終於發現在牠喉嚨有一小塊區域，毒氣較其他地方稀薄了幾許。

邁希莫斯跳向半空，衝進惡魔懷裡，硬扛著火焰般灼燒的毒氣，朝惡魔脖子劈了一劍。

赤色惡魔的防禦大破，脖子受了重傷，憤怒地爆出更強的深淵毒氣，掄拳揮向邁希莫斯，他距離太近，身上又帶了太多腐蝕傷，閃避不掉，只能拿劍格擋。

毒氣與劍氣對決，一聲巨響，光精靈遠遠倒飛了出去，撞到百的結界上。

他身上殘留的高濃度毒氣差點讓結界破裂。

「大人！您沒事吧？」百心急如焚，恨自己無法幫助邁希莫斯。

光精靈以手勢示意無礙，然後站直身體，偏頭吐了一大口血。

「妳那隻惡魔，相當厲害。」邁希莫斯還稱讚了對手。

赤色惡魔捂著噴血的脖子，在伊文捷琳身邊蹲下，她抬手憑空畫出幾個發光的魔法符號，溶入惡魔身體，後者的傷勢瞬間復原，一點痕跡都看不到。

「因為牠拼了命在保護我啊。」伊文捷琳愛憐地往惡魔額心印下一吻。

「邁希莫斯，你看看你，變得這麼弱，害我都有點不忍心了。」

其實封印解開的話，原本屬於你的東西也將歸還給你，對你反而是好事，你又何苦與我為敵呢？」

伊文捷琳試著勸說光精靈。

「既然我決定把『那個』封印，就會守信到底。」邁希莫斯選擇了陣營，不會輕易改變。

「不惜把自己的一身力量都搭進去，值得嗎？」魔女語氣惋惜，神情卻是充滿嘲諷。

「值不值得，是我在判定，跟妳無關。」光精靈堅定回答。

「那真是遺憾，偉大的邁希莫斯看來要死在我手裡了。」伊文捷琳藉著赤色惡魔之手，確認了光精靈現在的強度，非常有把握能夠拿下他。

「殲極滅盡。」魔女輕聲喚出血紅法陣，籠罩了邁希莫斯與同行之人。

早在赤色惡魔拖住邁希莫斯的時候，伊文捷琳已趁機悄悄完成了魔法設置。

百的結界應聲瓦解，包括邁希莫斯在內，眾人的身體表面開始飄散分解的魔素，明顯處於非常不利的劣勢。

無辜被捲入的夏佐，忍不住心想，他居然要跟邁希莫斯一起死，感覺好微妙……

光精靈朝夏佐伸手，突然一把抱住。

「你放開我！」反正要死了，夏佐豁出去了，拼命掙扎。

「移光借影。」邁希莫斯低聲啟動他預先安排的保險。

光精靈背後展出一片巨大光翼。

伊文捷琳瞪著紅色眼睛，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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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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