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界調查官（陸）失落的鬼蜮 - （九十九）

時間回到敖龍剛被國師的異空間傳送門丟到某人家中的後園。本來想著終於出宮了，可以找到依人見上一面。觀察四周都沒有她的身影，只能在她家中繼續等候，一定能等到她回家的那一刻。

時間一直流逝，抱膝瑟縮在大廳的一角，直到天黑都沒等到心心念念的她回來，敖龍心灰意冷。行屍走肉的走到大門，卻迎面撞上打烊後回家的眾人。入門首當其衝自然是敖龍的死對頭，屠少龍。或者，應該稱作為藍少龍？

「你來做甚麼？」毫不客氣的語氣，少龍明顯並不歡迎面前人的到來。

「跟你無關。」撇了一眼情敵，敖龍奪門而出。

在雷鳴雷震柳北小草身邊來回穿插多次，就是找不到鳳儀的身影。目無表情斜視敖龍的一舉一動，少龍不屑跟他有任何交集。拉著大隊步入平房子大門之後，本想繼續日常行程的少龍卻被某人一手拉扯按回門框上。

「放手！」難得見到少龍怒吼，身邊的鬼族頓時被震懾，不敢動彈。視線一直在兩人之間遊走，在場的都被氣場壓迫而不敢偷喘大氣。

「不放！你把她藏在哪裡了？」抽起少龍衣領的敖龍，同樣臉露兇相。

「都不知道你在說甚麼！」

「柏小妮，你把她藏在哪了！」

「我老婆要去哪也不到我控制。我只再說一次，放手！」

聞言，不甘的敖龍才放手。他明白可能因為工作原因，她不在現場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明明自己心底了解，但就是不想由敵對的少龍口中得悉。

不忿地走到大廳的長椅上，一屁股坐下後就如一尊大佛，怎樣也請不走。不論雷震如何恐嚇他，甚至拔出山震尖鋒示警，雙手交叉抱胸的敖龍依舊置之不理。臉色如死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少龍一家欠了敖龍的一樣。

「別管他，我們繼續。今日大家工作辛苦了，梳洗過後就好好休息。」稍微整理被扯歪了的衣領，日子還是要繼續過。少龍冷靜後，決定無視家裡的不速之客。

接到指令，鬼族各人紛紛動身。由某人口中得悉鳳儀並不在家，少龍直上書房當中。本想著打理一下，好讓自家老婆回來時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妥當當。走近桌案，疾風起勁的一句「出勤中，久不回來，勿等候」頓時烙印在眼底。

「看來，又一段時間不回來了。」少龍嘆氣後默默關上書房大門。

就在梳洗過後，披著簿外衣、用著毛巾擦拭著一頭清爽短髮的少龍，走到大廳準備關燈休息之際，赫然發現某人依舊坐在長椅之上。繼續猶如一尊大佛一樣，紋風不動。

一面厭惡，走到敖龍身前想要劈頭開罵的少龍，卻見低頭的太子大人，臉頰上留有淚痕。一向逞強的他竟然在陌生的地方哭了？是發生了甚麼事嗎？不，難道因為毒殺父皇不成，所以被趕出皇宮，無家可歸？活該！

「你走吧，這裡不歡迎你。不要再來打攪我們的生活。」站在面前，下達逐客令的少龍說話毫不客氣。

「孤不走！在小妮回來之前，孤是不會走！」敖龍有自己的堅持，只希望在如此無助的時刻有她在身邊。

「有皇宮不住，賴在寒舍不走，你有何居心？」回想起以往種種，壓抑著心底怒火的少龍，垂在身體兩旁的雙拳緊握，蓄勢待發。

「孤的事，無需要向刁民解說，你不配。」靠著最後一絲的自尊，強忍情緒的敖龍終於抬頭反駁。

坐著的他，淚水打滾眼眶，讓面前人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恐防有突發事件。現在是甚麼情況？不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嗎？最後的倔強全都反映在言語之上，難道他真的遇上甚麼事，走投無路？

「你……怎麼了？」放軟態度，少龍嘗試了解一下敖龍目前的處境。畢竟現在的他，實在太反常。

「不用你管，孤只要小妮一人足矣。你怎麼不肯把她還給孤？她是孤的！」

「她不在，一段時間都不會出現。你死心吧！」冥頑不靈，少龍不再理會。扔下一句，扭頭關燈示意送客離開。

本以為自己已經明確表示，敖龍會知難而退。翌日一早少龍便跟平日一樣準備出門去開店的工作。路過大廳時，卻見某人竟然弓起身子環抱自己，瑟縮於長椅之間將就地渡過一夜。不只是少龍驚訝，連跟在身後準備出門的鬼族四人頓時也不知所措，面面相覷。

就在雷震想要走前把礙眼的傢伙趕出家門之際，雷鳴伸手橫攔妹妹身前，搖搖頭的示意不要多事。未見姑爺出言示意安排，各人同樣跟在少龍身後步出平房子，開始每日如是的工作流程。

視而不見，被無視的感覺真的很差。繼續收緊卷縮的身體，確定屋內無人，敖龍再次默默流下傷心的淚水。何解只有自己被世界遺棄？

明明作為一界太子，應該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才對！究竟何時成了天棄之子？是哪一步做錯了？還是由根本的第一步開始已經錯了？

久未進食，滴水未沾。身體逐漸出現警號，沒辦法的敖龍終於從長椅上爬起來。根據腦海中依稀的記憶摸索，來到古今混合的廚房，隨手拿起放在灶台上的水杯，接了一些自來水潤喉。

本來想要外出吃個麵，但又怕在自己離開的時候，心上人會突然回來又外出。絕對的錯過，以前試過太多太多次了。對鳳儀的執著，驅使敖龍繼續留在平房子當中。就這樣，一天時間又過去了。

等到少龍再次踏入平房子當中，已經是亥時了。打開電燈，燈火通明之下，抱團在長椅上的物體格外顯眼。撇了一眼，少龍依舊指示其餘四鬼各自安排休息。

再次在睡前來到長椅，查察敖龍的狀態。可能因為餓了一整天，又要打醒十二分精神留意來者，感覺敖龍狀態不太妙。少龍不解敖龍為何對鳳儀如此固執，只希望他能放下從前往事，重新出發。這樣對大家也好。

「孤的事，不用你管。」有氣無力的繼續嘴硬。其實很多事敖龍心知，但就是因為面子問題，卻不願接受現實。

「你的事，我不管。但你擅闖民居，作為居住者，我不能不管。」少龍依舊的沒有表情接話。

「只要見到小妮，自然不再久留。孤也不想跟你待在同一屋簷下。」

「她短時間內都不會回來。」再次陳述情況，卻得到不同的回應。

「為何？」

「她留字，出勤了。」

「她出勤了，孤也可以繼續等她。」

兩人難得平靜的對話，但在言談之間，少龍感覺事情並不似表面的簡單。現在敖龍知道鳳儀久不回來的原因，應該沒有再留在平房子的理由。為何依然堅持留守在此？偌大的皇宮不住，委屈的待在這裡？莫不是已經沒有可逗留的地方？

一直站在身前的少龍直勾勾盯緊長椅上敖龍，思考著前因後果。但灼熱的目光讓敖龍十分不自在，無能為力的他只能努力回避視線。

「說實話，你是因為要等鳳儀才留下，還是因為無家可歸？」畢竟之前還想毒殺皇上，令逃亡者流落到飯店暫住。

「當然是……因為小妮。」說出來時，敖龍的聲線明顯沒有底氣。

「是嗎？」答案不言而喻，少龍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回到房間，少龍輾轉難眠。側躺在床上，用手輕輕撫摸著身邊沒有溫度床舖，他多希望盡快見上她一面。這種心情，在長椅上的他是否跟自己如出一轍呢？不管如何，兩人已是合法夫妻，是容不下第三者的。

太陽再次東升西落，不死心的敖龍靠自來水苟延殘喘。少龍見狀，心知他會一直等下去。於心不忍，這天在出門之前留下一碗素麵，甚麼都沒說便離開了。本來只是一時的惻隱之心，卻讓某人從此依附起來。

這天，柳北和小草先到飯堂打點，家裡只有雷氏姐妹花在安排家事。少龍繼續料理著素麵，多少也是怕某人餓死了，害一家人無故惹上官非。

「都已經一個星期了，你何時才離開？」在廚房走出來的少龍沒好氣的問。

「今天的麵可以多加一塊肉嗎？」仍然坐在長椅，似是已經落地生根的敖龍反問。

「不行！每天都白吃白住了，還想提要求？」在旁邊的雷震忍不住還口。

「孤在跟皇兄說話，與妳無關。」咬牙切齒，扭頭便順口反駁起來。

「皇兄？」

在場的各人無不驚訝。在雷鳴和雷震眼中，一向目中無人的殿下竟然會承認自己的死對頭是皇兄？發呆的少龍難得顯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還未回過神來，左手已經被某人雙手抓起來左右晃動。可能是首次對別人撤嬌，用力不當以致少龍右手上的碗麵差點灑出來。

「就一塊肉，好嗎？孤這麼多天也只有素麵進口，雖果腹但淡然無味。」敖龍目光誠懇，讓少龍以為自己在睡夢中未曾醒來。

世界變了！從前只會針鋒相對的煩人殿下，現在竟然主動示好？難不成「有奶便是娘」？因為最近都是少龍在供應需求給走投無路的敖龍，所以他終於放下芥蒂成見，願意和陸相處？不對吧……

「時間差不多了，先去飯堂準備。我後到。」在大家都處於疑惑之際，最先回復正常的少龍馬上支開身邊的雷鳴和雷震。

「姑爺，要是他……」擔心離開後會有甚麼變故，隨手扶上山震的雷震想要提出留下。

「姑爺安心處理，在下先行告退。」但察覺到本意的雷鳴馬上請禮，轉身離開。

「等、姐姐，等等我！」回望姑爺又轉看姐姐，雷震左右為難，最後還是跟上雷鳴的腳步離開。

待人影消失於眼前，少龍引領敖龍到餐桌就坐。安頓一下後從廚房取出兩片火腿肉，放在小碟上便坐回敖龍跟前。看著滿臉通紅、腼腆不安的他，接觸過社會的少龍自然明白，敖龍當刻是鼓起了相當大的勇氣。

「為了兩片肉犧牲色相，值得嗎？」把小碟推到跟前，少龍無奈地問。

「值得！」見到小碟上那油光滿佈的肉片，兩眼發光的敖龍不再掩飾自己的欲望。

「要吃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眼明手快，收回小碟的少龍乘勢追問。「之前有傳皇上駕崩，人是你毒殺的嗎？」

聽見少龍一問，本來伸向肉片的兩手頓時收回枱底。閃避不安的眼神，透露著敖龍複雜的心情。人不是他殺的！畢竟屍體一日未見也不能確定已過身，但的確是自己下令強迫冬月下毒。雖然說到底都是幸千尉的鬼蜮伎倆引起，但自己是幫凶也成事實。怎麼辦？只要不說，就沒人知道了？

「怎麼了？不說話當你默認。」少龍見敖龍並不反應，決定再推一把。

「人不是孤殺的！不是我殺的、不是我……」由驚慌失措的大吵大鬧，回落至自言自語般輕言細語，敖龍的情緒波動明顯是在隱瞞甚麼。

「不是你，會是誰？」少龍把小碟稍微推向敖龍面前，想要引誘他說出不為人知的真相。

「說了，你會怎樣處置我？」用「我」為自稱，敖龍想要跟少龍打好平等的關係。

「先說了再決定。要不，你現在回去皇宮，不准再來。」

「不行！我不能再回去，我知道太多事情，會遭人滅口！」

「甚麼情況？」聽見滅口二字，少龍心裡漏了一拍。果然，另有內幕。

在少龍的威逼利誘之下，走投無路的敖龍顯得手足無措，忐忑不安的他只能和盤托出。聽著事情始末，少龍不禁嚇出一身冷汗。果然人心隔肚皮，沒想到所謂為國為民的國師就是幕後黑手。

「所以現在我沒處可逃……」本來一身傲氣的他，終歸有示弱的一日。

「行，我明白了。」默默把小碟推向垂頭喪氣的他，少龍頷首示意敖龍先用膳，便離開平房子。

在飯堂中神不守舍地工作中，差點把糖當成鹽、把辣椒當成生菜整盤下鍋。連忙到不可開交的雷鳴也察覺到他的失魂，走到身邊接手工作後便著少龍先行休息。坐在爐灶旁邊的小凳子，滿頭大汗的少龍垂頭喪氣地思考著。

現在鳳儀不在家，自己下決定真的可以嗎？自己跟他的關係雖為兄弟，亦為情敵。要是安放他在家中，不就是引狼入室嗎？把他留在飯堂？也不行啊！逃命的老爸正匿藏在內，他們倆不可以見面。

那，唯一可以收留他的地方只能是家裡了。不過，以自家老婆對他的抗拒程度，未經她批准就擅自安排，要是讓她知道了，自己像傳說的貓一樣有九條命也不夠死吧？正在苦惱如何是好的時候，眼角餘光察覺到剛走進廚房幫忙送菜餚出大堂的柳北，少龍靈光一閃。要不……如法泡製？

似是想通了的少龍為自己打氣一下之後，收拾心情後重新開始工作。夜裡，終於回到家中的一行人各自修行。梳洗後來到長椅旁邊，敖龍依舊就坐虛渡光陰。抬眼看著來者，本來的氣勢如虹已經被磨滅至喪家之犬一樣，乖乖等候消息。

「這樣吧，醜話說在前。」少龍調整一下情緒，開口。

鑑於你的人生安全，讓你留在家中也不是不可以。但首要條件是我們家不養閒人，住在這裡必定要分擔家中大小事務。正所謂：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想要有一頓飽飯，就要付出相應的勞力。在這裡只有自力更新，沒有人會侍候你。你要是同意就留下，不願意就出去自生自滅吧！

「那、實際上，我是要做甚麼？」聽著少龍的話，敖龍想不通。

「打掃衛生、收拾家裡雜物之類。」手撫上下巴，少龍想了想。

「孤可是太子，怎可以做如此卑下的工作？」

「你可以選擇不做，門口在此，好走不送。」

看著打出「請」手勢的少龍，敖龍心裡最後的底氣被消磨殆盡。思前想後，其實自己亦別無選擇，再沒有退路的他只能屈服點頭同意。為了讓敖龍盡快適應新環境，少龍想讓雷鳴和柳北幫忙管教家務。

起初得悉敖龍要留下，雷震反應大到可以說是跟拆樓一樣轟動。雷鳴也覺得不恰當，畢竟眼前的煩人太子，對小姐的傷害可謂一次又一次。從來傷害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之分，只要一開始，就只有無窮無盡。不知前因後果的柳北和小草，只作為旁觀者看著三人吵到臉紅耳赤。

但因為少龍的堅持，決不會見死不救，兩姐妹最終妥協了。本來說要敖龍為這個家出一分力，只是希望他不要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而已。可能是因為擔心再沒有去路的關係，見他放下架子，動手認真工作時，少龍竟然有一種老父親老懷安慰的感覺。

「事情就是這樣了……小妮姑娘，妳行行好。孤真的走投無路了。孤保證，絕不會胡亂來！」眼水汪汪求情的敖龍，是鳳儀從來都沒見過的。

「……」這、是甚麼情況？

聽見敖龍細說前因，鳳儀腦袋明顯當機了。所以說，渾蛋又未得本小姐同意之下，擅自作出決定。本小姐的家不是善堂啊！由收留渾蛋到柳北小草，再到阿娘留居，現在還接收了一個計時炸彈。這個地方愈來愈不像一個家，更似是一個中途旅店。

未見鳳儀作出任何回應，敖龍想要更進一步的接近她，卻在舉步之際被一臂橫空攔下。愕然的目光望向幸琳，敖龍多想衝口而出的責罵。畢竟自己的身份，怎樣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雖然現在寄人籬下就是了。

「殿下請自重。要是弄得屋子主人不高興，可能殿下就要流落街頭了。」一直伸手攔截的幸琳笑著提醒。

明明笑容不止，卻在臉上隱約感覺到寒意迫人。敖龍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退後一步與鳳儀保持距離。想清楚，現在的自己已經不能再用身份差別來要求非自願的順從。要是連最後居留的地方都沒有了，受傷的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前思後想還是找不到能說服自己收留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在家中的理由，鳳儀扭頭就衝出家門，往人氣旺盛的美食街跑去。見依人再次在自己眼前遛之大吉，驚覺快要到嘴邊的鴨子竟然又要飛走了！敖龍想追上，卻再次被幸琳擋在大門前。

「殿下，請自重。」那笑容，依舊令敖龍心滲寒意。

踏進美食一條街，眼前一片煙霧迷漫。四方都是油煙鼎盛的小店，人流絡繹不絕。艱難地躋身往前，終於來到龍鳳飯堂。不管客似雲來的大堂、不理伸手招待的雷震、越過打飯遷菜的雷鳴，鳳儀直接衝入後廚重地。

伸手把抄菜中的少龍拽向自己，鳳儀不由分說抬手就賞了他一巴掌。直視身前令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還在茫然不知情況的少龍本能撫摸著火辣的臉頰。這又驚又喜又嚇人的狀態，讓少龍不懂反應。

「鳳儀？」

「家裡的那個東西，又是你的好傑作？！」

只見來勢沖沖的她指向自己鼻頭劈頭開罵，少龍心裡已經知道鳳儀到來興師問罪的原因。現在這個情況想要平靜地解釋，應該是沒可能的事。既然是自己做錯在先，再次自賞兩巴掌也不為過。

沒想到少龍會演這一齣，清脆的「拍、拍」兩聲，把氣上心頭的鳳儀嚇傻了。抬頭見他左右兩頰都開始紅腫起來，她卻竟然產生了憐惜的感覺。在愕然之中驚醒過來的她，走近伸手撫上少龍的臉。

「怎麼還賞自己兩巴掌？不痛嗎？」

「左邊給妳賞了，右邊也要賞一下才平衡。」看著面前的她露出鮮有擔心的表情，少龍卻笑了起來。

「哪有要平衡的道理？再說了，你不也再賞了左邊一下。難道又要再賞一下右邊才算平衡？」皺起眉頭的鳳儀理解不能。

「好啦老婆，不要生氣嘛。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感覺兩人之間的關係不再緊張，少龍借意向鳳儀解說一番。

聽著少龍道明情況，內容跟敖龍提及的大同小異，鳳儀不由得再次收緊眉頭。水氣沸騰，煙霧瀰漫。只有兩人的後廚顯得格外冷清，可能是因為在大堂見到自家小姐怒氣爆滿的，深知後廚將會爆發大戰，所以都沒有人敢內進打擾吧。

「總之，本小姐不同意把他留在家中。」鳳儀想了一會，最後得出結論。

「可是現在的情況不容許把他留在飯堂，畢竟老爸還在廂房。」想要據理力爭的少龍作出垂死掙扎。

「總之本小姐不准他出現在家！」

「真的別無他法？」少龍懇求。

終於，在鳳儀的最後通牒之下，敖龍的遷出令即時發出。無奈，少龍今晚打烊後還是要把消息告知與他。見面前人垂頭喪氣，鳳儀又於心不忍。但之前慘痛的經歷依舊歷歷在目。仍然內心掙扎之時，一個人影不約而同出現在兩人腦海之中，一閃而過。

「是他！」異口同聲，對望似是確認思維是否一致。

放下手中廚具，同時奔出後廚尋找最後一絲希望。兩人掠影並無停留在大堂各人眼中，只有少龍的聲音傳到雷鳴耳中：飯堂交給妳打理了！

有了明確目標，鳳儀携少龍大步流星來到排屋處。單腳起踢，本身經過歲月摧殘的木門更是應聲大開。坐在內裡正在用膳的某君自然是被嚇到三魂不見了七魄。差點把手中唯一的大餅掉到地上，先是安撫好自己心情後便破口大罵。

「進來要先敲門不懂嗎！」

「阿恆，事關重大、十萬火急，本小姐也是迫不得已。」

見來者又是這對非常夫婦，范恆本能上已經想要逃出去。畢竟每次遇上他們也不見得有好事發生，通常都是壞事居多。可惜家門被兩人擋著去路，范恆再次被迫營業。

「王爺、王妃娘娘，這次到訪寒舍，又為何事？」在范恆無奈的語氣當中，鳳儀明白自己多少也是打擾到別人了。

「又叫王妃娘娘？這次事關重要，先別打鬧。」

「這次真的有求於你，范醫官就行行好，幫個忙。」少龍走到范恆身旁，放下身段地訴說目前情況。

一邊聽著現在皇室的情況，一邊驚訝到嘴巴不合攏的范恆，沒想到宮中傳說已身故的當今聖上依舊在世之餘，國師還是個使用鬼蜮伎倆、不擇手段的始作俑者。但現在遇到的最大問題是，太子殿下的何去何從。

「就是這樣，我家老婆跟太子大人有甚麼愛恨情仇，范醫官也是略知一二的。」平心靜氣，把想說的全數告知，少龍多麼希望事情馬上能定下來。

「下官明白王爺心意，但下官跟殿下的情況，也是一言難盡。」范恆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讓兩人大惑不解。

「甚麼意思？」鳳儀追問。

「實不相瞞，之前在宮內，殿下曾私自召見，說是想我做他的主診醫官。」

「殿下的主治一向都是容太醫，怎麼會想改為你這個小小的醫官？」鳳儀不明白，為何有更好的人選，敖龍卻要突然更改？

「說白了，就是因為妳啦！」范恆此時給予鳳儀一個白眼。

「又跟本小姐有關？」

聽完范恆轉達的深情獨白後，鳳儀難以置信。殿下對自己仍然死心不息，是為何因由？再說，要是范恆也不能幫忙，敖龍真的要露宿街頭。

但，要是把他直接帶到范恆家，不就說明我們兩家人一早已有來往？范恆就有可能因為欺君而受到生命威脅。

默然無聲，大家都在細小的排屋中絞盡腦汁想辦法。現在唯一可行的大方向，只能是在少龍的盡力阻止之下，鳳儀一意孤行地把無家可歸的敖龍趕出平房子。而在大街上剛好遇上回家的范恆，詢問情況後繼而帶回排屋暫住。

「也只能是這樣了。」經過商討，三人達成共識，即晚亥時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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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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