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大作的夜晚,路上的行人顯得比平時少。在城中的貧民區,吸毒多年的道友明從大街轉到入後巷,就想趁人少,找個暗角叉叉電,卻沒想到又臭又髒的巷裏居然有人等他。對方身穿整齊深紅色西裝,黑色的手杖上,是隻金光閃閃的蛤蟆。頭上的深紅色的紳士帽阻擋了街燈,道友明根本看不到對方的樣貌,但一袋小小的金幣使道友明雙眼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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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想要?幫我做件事,這些都是你的。如果做得好,以後還可能會有用得着你的時候。」道友明看着那袋足夠他吸足三個月的金幣,吞了吞口水。「你⋯你要我做甚麼?」紳士從衣袋裏拿出幾個散紙。「你知道前邊轉角有間青竹士多嗎?我要你用這些硬幣,到那裏買包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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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兄。那間士多是這區幫會八竹幫的地盤。那招牌的燈是紅色,代表今晚有集會,我們都不會過去。」道友明有點怕。紳士打開了裝着金幣的紅色絨布袋,拿了個金幣,舉到道友明的眼前。「這是你拒絕我的懲罰,我再問你一次,做?不做?」道友明在袋口看到裏邊還有好幾個金幣,又看到紳士準備再拿走一個,立馬點頭答應。「停手!就⋯我去買!但你要先給我一個!煙拿回來你就把其他的都給我。」紅色西裝的紳士拉了拉袖口,點了點頭。「好!」道友明從紳士手中拿了個足以讓貧民區居民吃整個月飽飯的金幣,轉身就去。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你⋯讓我上上電,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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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電後的道友明感到精神爽利,闊步走到士多。「冲伯!一包紅萬!」但道友明還未走進士多,就被兩名攔路的狀漢擋住了去路,狀漢用純熟的手法把道友明制服在地。「喂!你們趕甚麼呀!我就想買包煙呀!」這時在舖內的冲伯走了出來。「兩位大哥,他是我士多的熟客,可以放了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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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沒有!你們兩個廢柴!快放了我!」狀漢互望了一下,他們今晚的任務只是防止可疑人物。既然冲伯都出了聲,只好放了他。誰知其中臉上有大刀疤痕的狀漢,反手給了道友明一把掌。「這是你叫我廢柴的後果。你再試試叫多次?我要你把門牙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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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明!你沒看到我亮了紅燈嗎?快!你買了走遠點,貨夠嗎?﹗」道友明點了點頭。但冲伯在他手中塞了一小包白色粉未,向他眨了眨眼。在城中的貧民區生活,誰都知道青竹士多的冲伯以前是個叱吒風雲的江湖人物,各方勢力都會給點面子。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關心自己起來?讓自己心裏不禁有點內疚,但反正就買包煙,也沒甚麼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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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明卻不知道,由於冲伯的聲望,使士多成了各幫會的中立地盤。有甚麼重大會議都會在這裏舉行。此刻,榮譽署長余震北正在士多後邊的會議室裏和黑道各頭目會面。「大家⋯如果你們這次不出手的話,下次軍方和市長就會把觸手伸到你們的地盤!」其中一個江湖大佬卻不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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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署長~!你想我們出手幫你~打擊軍方和市長的勢力,那對我們沒有甚麼好處!市長把你鬥倒,對我們來說就換個新人上場。要是我們現在開罪了他,到時就真的會把我們連根拔起!」一頭金色飛機頭的江湖大佬抽着煙反對着余震北。余震北明顯沒想到對方會頂撞自己,頓了頓後反駁說:「你沒有聽過唇亡齒寒嗎?大家!他一定是收了市長的錢才這樣說!我被打倒了,你們的業務還會這般順利嗎?」余震北指着另一個低着頭,飲着功夫茶,肥腫難分的中年男子。「山番!上次你小兒子要報外國學校時,我不是幫你找了幾個大學校長替他寫推薦信嗎?」山番聽到馬上㷫過火屎。「一件還一件!那次的推薦信我有付錢的!不要說到對我有甚麼大恩大德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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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不同幫會都各持己見,最後就不歡而散,只留下冲伯和幾名手下打掃現場。此時冲伯感覺到他來了,把手下叫退,向着暗角說:「你覺得怎樣?」在黑暗中走出來的,居然是在火場找不到屍體的張卓平!「現在炸彈狂徒一事搞亂了警方內部。軍方和市長都虎視眈眈,我們樂得坐山觀虎鬥。」冲伯點了點頭。張卓平續說:「現在的形勢很複雜。軍方和市長都把矛頭指向警方,但余震北也說得對。板倒他們,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們。」冲伯飲了杯放在枱上的功夫茶。「所以我們應該怎樣做?」張卓平也坐了下來。「我們要先聯絡木偶師!弄清他到底在搞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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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絡到我⋯你們又有甚麼打算?」道友明剛才用來買煙的硬幣中, 藏了一個微型偷聽器。張卓平很快就找到了聲音的來源。他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以調頻發射技術來進行竊聽,也就是以一個咪高峰連着一個電台發射器。在波長覆蓋到的範圍,只要調準頻道就如同聽收音機一樣。只是木偶師加裝了一個擴音器,逆向就能發聲。但由於硬幣細小,電池只足夠三十米左右的範圍,也就是說對方在附近!張卓平用眼神和冲伯交流,就用手勢叫人去士多外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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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找了。還是入正題吧!我要板倒市長!」冲伯和張卓平都沒想到木偶師的目標居然是市長!冲伯摸了摸下巴的羊鬍。「是你事先通知我們黃伯當的辦公室會爆炸,讓我的門生逃過一劫?為甚麼你要幫我們?」「哈哈哈哈!你們的人都稱冲伯是老江湖,沒想到問這樣的問題。單單我通知你,救你門生的命,江湖規矩上就應該幫我。廢話少說,我要找兩個人,他們是親兄弟,並正在密謀炸毀某個地方。你們要找他們的位置出來。不和我合作的壞處就很多,我猜你們也知怎樣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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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行動組的辦公室,已變成由賈賢財領導的特別調查組。今天上午,鐵頭怪人在警署門口被發現。他不說話,頭上被人用鐵打造了個契合度極高的鐵頭盔,一前一後把整個頭接合起來。而且根據撿查,鐵頭貼到他臉上時候的高温,把鐵和皮膚融合得無分彼此,要拆開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他對任何人都沒反應。嘴裏只重複唸着「曲晨胂」三個字。手裏拿着個黑信封,坐在警署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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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回到辦公室的是董曦玉,其他人要不神出鬼沒,要不下午才會回到辦公室。一眾下屬都看着她發號司令。董曦玉自知不是領導的材料,但鐵頭人被鎖了手扣在審問室,下屬的眼神讓董曦玉只好頂硬上。她試着回想當日易天行和張卓平領導的時候,他們會怎樣做?「我們⋯先做個身份的校對吧!」鐵頭人的指模部份被刻意燒過,董曦玉只能靠DNA 作戶口配對。在包含了城市九成人口基因序列的人工智能電腦裏,卻找不到任何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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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董曦玉在會議室研究着,花了整個上午才弄到手的基因比對結果,賈賢財帶着一名身穿軍服的年輕男子走到會議室。「我先來介紹,他是方將軍的姪兒,方中正。他會代表軍方加入我們的特別調查組。曦玉,今早在警察出現的鐵頭怪人有甚麼發現?」董曦玉突然感到自己有點像以前張卓平的影子,有點緊張地清了清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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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我們作了基因比對,但居然沒有結果﹗我會叫人工智能再做多次,希望會有好消息。另外,這是他手中拿着的黑信封,上邊寫着他口中諗的「曲晨紳」三個字。我用人名在電腦裏搜尋過,沒有甚麼線索。這是信封裏字條的照片,真品在化驗室化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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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中正拿起那黑字條。字條還是黑底白字,上邊有一首似詩非詩的句子:
「卡片上的是法文,意思是『太陽和月亮被奪去,他們的宮殿崩毁,兩道河流被鮮血染紅。』這是法國預言家諾查丹馬斯寫的末日預言詩。我⋯暫時也看不明。賈賢財向剛領着鐵頭進來的余鐘問:「你覺得是甚麼意思?」余鐘壓根沒有聽到字條裏的內容。「我怎知道是甚麼意思?喂!鐵頭!」說完一把掌打到鐵頭上,傳出「噹!」一聲。「哼!你就告訴我這是甚麼意思!」相信暴力解決到問題的余鐘,把鐵頭大力地撞到牆邊,還一連撞了好幾次,但鐵頭只是口裏一直唸着那三個字。董曦玉有點看不下去。「余⋯余大哥!打他也沒用呀!」從來沒有人敢阻止余鐘喜歡做的事。「你老幾!本少爺喜歡打就打,你再插咀我叫你好看!」賈賢財正好站在鐵頭後方,注意到鐵頭上有一個很淡的印記。董曦玉注意到賈賢財的行動,馬上拿出了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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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鐵頭後腦的圖案,我們把它黑底印了出來。」接過照片的賈賢財結了冰,連手中有節奏的搖扇都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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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了掃整齊的軍服的方中正,瞄了瞄那圖案站了起來,在電子枱面上找出了O 市的地圖,似乎在查找些甚麼。只見方中正先查找了曲藝中心,又找把曲晨、晨紳等字查找一次,都沒有甚麼發現。董曦玉好奇地問:「方⋯少校,你認為曲晨胂是個線索?」方中正沒有回應,只是自顧自地試着把謎題解開。賈賢財已經從震驚回復過來。「方少校,就把你的想法分享給我們聽聽,好讓我們學學少校的機智。」聽到馬屁的方中正面上掛着一副高傲的面容。「既然這信封是和他⋯」手指了指鐵頭,「⋯一起出現,自然兩件事應該聯起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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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曦玉有過上次的經驗,知道炸彈狂徒喜歡在字裏隱藏迷語。回頭看了看那句預言詩,「我明了!」但又馬上搖起頭來。「嗯⋯這我又不明了⋯」余鐘不相信這個不起眼的女人有甚麼了不起。「你別想到甚麼就說!我看九成都是錯的!」董曦玉似乎太專心,沒有在意余鐘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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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曦玉在電子枱面上寫出「曲晨胂」三個字。「你們看。大陽和月亮被奪去,那「曲晨胂」不就變成「農申」嗎?」方中正看到董曦玉的解釋,就在數據庫查找了農申一詞,沒有甚麼發現。董曦玉抓了抓頭。「我想⋯要宮殿和血流成河那兩句都有作用才對!」方中正對這女孩有點另眼相看,問:「你的看法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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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詩說『他們的宮殿崩毁,兩道河流⋯』,宮殿⋯會不會代表一個地方?」方中正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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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打開了城市地圖,把農田的位置都標記起來。不用多久,指了指城北的一個農場。「就是這裏!你們看!這個農場剛好有兩條河經過,地圖上看就如同申字一樣。而且申字的宮殿不就是田字嗎?」「啪!」賈賢財合起打開了的摺扇。「既然發現了地方,我們就馬上出發吧!」在場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鐵頭的身體震動了一下,呼吸急速起來,然後瞬間又回覆平靜。但藏於鐵頭後的雙眼射出了詭異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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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賈賢財和方中正的合作調度下,警軍合力調動了四五十架車到達現場外圍。有了上次的經驗,爆破隊先在外圍逐步向農莊中心進發。經過幾小時的勘探,現場並沒有任何爆炸物,卻在倉庫裏發現了一個可製造炸彈的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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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前往倉庫的地牢,沿路董曦玉純熟地說着上一次爆炸案的細節。「上次爆炸案的火藥是土制的。主要成分是硝酸銨再混合汽油的硝油炸彈。但根據現場殘留的痕跡,爆炸的設計是水銀啟動器,而且製作精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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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來到密室,其中一邊的枱上放着各式的化學燒瓶,但有部份被打碎。另一邊的大枱上到處放着不同的設計圖和打造的工具。枱面上放着三張設計圖,其中一張正是水銀爆炸器的設計圖;而另一卷就是鐵頭的打造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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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中正把鐵頭召了進來,比對之下更是一模一樣。賈賢財有點激動,「啪!」合起了手中的摺扇。鐵頭四肢顫抖起來,弓起身,更低聲地發出了咆哮,但瞬間又回復自我封閉的狀態。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嚇,對於鐵頭和這農莊之間的關係更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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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賈賢財看到牆上的一角,掛着一隻黑色的蛤蟆,然後他明白了!潛藏的力量終於來到反撲的一刻。但他的內心仍然是相當震撼,沒想到對方會把想法變成行為!賈賢財被真相衝擊得神不守舍,把手中的摺扇一開一合起來。「啪!」鐵頭突然從桌上拾起一支鉛筆, 就往賈賢財的頸部大動脈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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