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安知弦一如既往的出現在辦公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茂林山懸案的資料,因為相關跡證太少且當時的鑑定技術也不夠先進,一擱置就是十五年,如今被嚴隊重啟調查。
大小宋面面相覷,兩人心中所想相同,宋世亨乾咳兩聲試探道「安知弦妳受啥刺激,把頭髮剪短。」他猜安知弦與威廉闊別多年久別重逢牽動情傷,才會想換髮型。
宋世亨怪里怪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安知弦瞧也沒瞧他一眼愛理不理「就不能換髮型?」昨天比賽被張威揪住馬尾,倒給了安知弦一個剪短髮的理由,她是為了執勤時方便才剪的,否則要是真遇到歹徒會抓人馬尾的怎麼辦?安知弦讓髮廊設計師自由發揮,設計師根據她的五官輪廓給她剪了個肩上的流蘇短髮。
昨日大小宋在休息室大談安知弦和威廉的過往情仇,鬧的人盡皆知,不由得讓眾人把安知弦換髮型的事與威廉扯上關係。
隱約察覺今天辦公室的氣氛有點怪,不過她正忙著查案也沒心思去想那些芝麻綠豆大的事,茂林山懸案跡證破壞嚴重的線索太少,只知道死者為女性,舌骨斷裂,面部疑似有被蓋上毛巾,遇害時是二十五歲左右,她重新把當時的案件卷宗仔細的看一遍,一愁莫展之下,決定走一趟當時發現屍體的現場,她起身跟嚴隊口頭報告想要外出。
嚴敘赫很忙,一邊看著螢幕,一邊回答安知弦,一心兩用「頭髮可惜了。」
「啊?」嚴隊說的有點含糊,安知弦沒聽清楚。
嚴敘赫改口「我是說,妳昨天沒事吧?」
沒頭沒尾的,是在問比賽的事情?就是比賽輸了,難不成要切腹謝罪?安知弦無語,片刻方道「給您丟臉了。」
「威廉是搏鬥專家,本就知妳會輸,沒必要自責。」
她心裡嚷嚷「嚴隊明知山有虎,偏要叫我往虎山行,這人肯定是故意的。」
嚴敘赫見她遲遲沒有回答,也不知道她是在意比賽輸了還是在意威廉回國,他敲了敲桌面,允許她外出「去吧。」
開了兩個小時的車程,安知弦來到當時發現屍體的茂林山坡地,這裡山清水秀,誰想得到會發生命案。
茂林谷底只有寥寥幾戶務農的人家,且全都住著年邁的老人家,見突然來了個外人,當地人像是看到什麼稀罕物一樣紛紛出來圍觀,幸好安知弦習慣了被人注視,並不在意居民們投射過來的眼光。
「小姑娘,迷路了?」一熱情老爺子拄著拐杖走過去。
她搖頭,老爺子頭髮斑駁,一口道地口音,說要介紹孫子給她認識,被她委婉拒絕,老爺子好客話匣子打開便說個不停,他說起話來精神抖擻,完全看不出來已經七十二歲。
和老爺子寒暄幾句,安知弦找機會轉移話題,她指著不遠處坡地問「聽說那裡以前發生過命案?」
老爺子臉色瞬間變得肅穆不苟言笑「閨女,妳得聽爺爺的勸,那山坡地邪門的很,自從發現死人後,咱們當地人都不敢靠近。」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去年吧,俺兒子送了條狼狗給俺,每到晚上,一起風,那隻狗就跑到山坡上,俺跟了過去,妳猜怎麼著。」老爺子敘述時有點緊張停下來喘了口氣,像是回想起令他感到恐懼的記憶「那狗跑到挖出那東西的地方,對著地上亂叫、刨土像是下面有什麼東西似的,妳說距離挖出那東西已經過去十五年有餘,就算本來有什麼味道總該淡了,這狗怎麼還聞得到?」
她微微一愣「每天嗎?」
「十天總有個六、七天的,後來越想越害怕,就把狗送給住另一村的朋友了,唉,那條狗又乖又聰明,要不是發生這樣的事俺也捨不得把牠送走。」老爺子的神情是真的一臉惋惜。
若是一兩次可以說是偶然,可頻率那麼高實在讓人懷疑,莫非是老伯的狗聞到這土裡還有什麼東西?安知弦心中有了猜測「只有晚上才會吠?」
老伯點頭又補充「沒有,有時候風大,白天也會叫。」
果然是風的緣故,晚上因為冷空氣下沉,吹的是山風,山坡的氣味被帶到此處,狗的嗅覺比人的靈敏好幾十倍甚至百倍,所以狗肯定聞到了什麼人聞不到的氣味,安知弦向老伯道過謝走到一旁打電話請示嚴隊,希望能派警犬及挖掘隊過來看看,知道嚴隊同意的機率很低,但還是斗膽一試。
「妳知道我因為209案,被上頭盯的很緊吧,光憑狗叫聲,妳就想我準妳勞師動眾去挖地?」
毫無根據就要申請挖掘,的確有點荒謬,雖然隔著電話但安知弦仍然可以想像嚴隊此時說話冷峻的表情,嚴隊工作上嚴苛,對隊員們要求很高,總板著一張冷臉,但經過楊賢與吳東真事件,她總覺得他是標準的面冷心熱便決定放手一搏「現在茂林山懸案一點線索也沒有,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有信心?」
沒有,信心得要有一定的把握,這種下注的事情哪有什麼信心可言,安知弦沉默了。
電話那頭依然是那傲慢又挑剔的語氣「想賭還沒點信心?」
還沒等安知弦回過神來,就聽見他又說「這件事交給妳負責,好好幹吧。」嚴隊的意思就是同意了,他沒再多說什麼便掛上電話,安知弦沒時間驚訝,深怕嚴隊待會兒後悔,忙著手去聯絡,挖掘隊雖然答應趕過去,但因為太過臨時只能派四個人過來。
此處在山區,等支援從市區過來還要一段時間,老爺子知道安知弦是警察後更加熱情,邀請她去他家喝茶,約莫一個多小時警犬到場,針對當時發現屍體的山坡地進行搜索,果然有反應,挖掘隊隨後便開始工作,希望趁天黑前有所收穫,未避免破壞跡證,所以都是辛苦的挖掘隊人員持工具輪流去挖鑿。
茂林山地形少雨,土質緻密堅硬,開挖工作可謂相當不順利,僅四個人輪流挖了整個下午,在挖到地下近兩公尺時,終於有了新的發現,陸續挖出許多已變白的人類骨骸,看數量和部位應該屬於一個人,前來協助的地方警員忙聯繫法醫過來驗屍。
十五年前的屍體大約被埋在五、六十公分深的土裡,因為埋的不夠深被附近的流浪狗或是野獸拖咬了一半出來,才被附近居民發現報了警,當時挖掘人員將埋在土裡的半邊屍體挖出來後就停止了挖掘工作,根本不會有人想到在屍體下方更深處還有第二副已發白的屍骨。
死者肋骨以上的骨頭還沒被挖出來,挖掘工作還在繼續,法醫還沒趕過來,雖然安知弦屍體鑑識的功力完全無法和專業的法醫相比但還是稍微有一些基本知識,可面對一堆白骨她確實還是束手無策,只能從骨盆看出可能是位女性或是較瘦小的男性。
她本想打電話回局裡報告,可傍晚後山裡風大,訊號不太好,且法醫還沒到場鑑定,安知弦便打算先開車回局裡把今日的發現報告給嚴隊,離開前她給地方員警留了電話號碼,請警員有消息立刻通知,並拜託他們先封鎖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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