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希望世界和平,風調雨順,可人生是殘酷的,總有個地方正在接受命運的考驗。
全球暖化氣候變遷,今年生成的第一春颱就是個超強颱風,颱風挾帶著大量水氣侵襲沿海山區狂風急雨,大雨如注阻斷居民對外連通道路,下一整天的豪雨導致山體崩塌,泥水伴著土石傾瀉而下沖毀山坡下的紅杉村,村落部分建築田地遭到掩埋,造成重大傷亡。
紅杉村居民受困山中等待救援的消息傳出,國軍弟兄已派兵前往挖通道路,中央第一刑特大隊也在此次協助救援的名單當中,各醫院紛紛派出醫療團隊前往當地盡一份心力。
救難隊雖來自不同單位,但自發性的互助合作,有人負責將村民送下山安置,有人負責在殘破倒塌的建築物中尋找生還者,三天了,救援隊的諸位都已疲憊不堪但沒任何人停下手邊的工作,馬不停蹄的與時間賽跑、老天搶人。
「醫生,這孩子還有氣。」救援人員喘著粗氣手裡抱著一小男童,很多道路上都有障礙物,車輛難以通行,他抱著孩童從山底一路跑到救難營地。
護士們忙過去接手,把小孩放到簡易病床上。
小孩還有意識,護士問「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救援人員回答「他叫小佑。」方才把小孩從水泥塊和土裡搶救出來時,為了安撫對方情緒有稍微聊過。
病患自我感知也是醫生判斷的依據之一,姜素雅試圖問診「小佑,哪不舒服?」
小佑渾身都是泥巴,捂著肚子一直哭,姜素雅掀開他的衣服,輕輕按壓著腹部,異常的鼓脹,皮膚顏色也不對勁,臨時搭建的醫療帳篷設備不齊全,沒辦法照CT確認腹腔狀況,僅能靠醫生累積的經驗來判斷,她跑出帳篷喊叫「方才帶小佑來的救難人員在哪?」
一個渾身沾滿泥有點狼狽的朝姜素雅跑去「是我,怎麼了?」近距離一看,膝蓋處的褲管還磨破了一個大洞。
姜素雅一眼就認出眼前的救難人員就是那位沒禮貌的相親男,她這人職業道德大於私人恩怨,小佑的情況危急,她忙問「發現小佑時什麼情況?」
對方戴著口罩和手術帽,相親男沒認出姜素雅,見醫生如此著急,相親男不敢耽誤立刻回答「被埋在泥土裡,身上壓著一塊水泥塊,很幸運臉露在外面。」
她接著又問「水泥塊是壓在腹部嗎?」
相親男點頭回答「對。」
「我知道了,謝謝。」狀況危急,姜素雅沒時間和對方多說,轉身走回帳篷,邊走邊吩咐護士人員「腹部內出血的機率很高,立刻準備手術。」
方才出帳蓬前姜素雅預計可能需要開刀,已經先叫護士給小佑驗血型,結果還要十分鐘才能出來,趁著等待的時間還能做點術前準備。
護士面露焦慮「姜醫師,我們各血型的庫存血袋已經不夠了,追加的醫療物資今天晚上才會到。」
小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必須儘快止開刀住出血點,沒有時間等了,姜素雅再度衝出帳篷,喊著問有沒有人願意捐血。
有居民說,村裡一戶人家為了躲避土石流逃到另一邊的山壁上避難,但因為雨勢太大,山壁崩塌,人下不來了,第一刑特大隊接到消息立刻趕到現場,溝通得知有一家四口人受困,兩個大人和一對尚在襁褓的雙胞胎。
懸崖下方有一處向內凹的小平台,人就困在那裡,居民說本來有路可以走上去,可是現在斜坡暴雨的緣故都塌了,只剩下與地面幾近垂直的山壁,從地面到村民受困的地方垂直高度目測二十公尺左右。
地質學家和直升機飛行員都前往該地一同討論如何實施救援任務,村民受困三天,沒有糧食,僅依靠雨水補充水分,救援刻不容緩。
多年飛行經驗的直升機駕駛員表示,若要直升機滯留空中一段時間以實施救援工作需要足夠的空間,且也必須夠貼近村民所在的位置才能進行吊掛,山壁的位置條件都不適合,直升機的救援方法首先被淘汰。
空中救援的方案被否決,就只剩地面救援上可以依靠了,宋世亨是想從地面攀爬上去「老師,有辦法在岩壁上釘固定點嗎?」
安知弦抬頭瞇著眼望著時不時還有小落石滾下來的垂直山壁「山壁剛發生坍塌,岩壁鬆動,難度很高。」
此處是砂岩層,質地柔軟脆弱,地質學家表示若強行釘固定點很可能再次引發二次塌落,且也是讓負責攀岩的救難人員身處在危險當中。
嚴敘赫戴著墨鏡指著村民所在地上面凸出來的那處懸崖「上面的地質硬度如何?」嚴敘赫是想用垂降的方式救援。
地質學家翻了翻地層資料又拿起望遠鏡朝上面看了看隨後說道「這附近幾乎都是砂岩但也有部分花崗岩層,若想確認還是得上去看看。」
懸崖上方是一片空曠的空地,開車也到的了,只是情況緊急開車太慢了,安知弦、宋世亨、林信華、嚴敘赫及地質學家五人便直接搭直升機上去,嚴隊讓之前背部受過槍傷的羅相哲留在地面待命。
嚴隊帶著地質學家率先從直升機垂降到懸崖上,其他隊員們緊隨在後依序空降下去。
地質學家勘查後興高采烈「太好了,這懸崖是花崗岩層!」確定岩層種類後嚴隊便聯絡國軍弟兄派車來把地質學家接走。
林信華拿出雷射測距儀向底部一掃,總長度三十公尺左右,他們帶來的普魯士繩足夠長所幸不必分兩段垂降,若是分段垂降救援難度將變得更困難。
第一刑特大隊眾人拿著岩錘尋找適合的地方釘固定點,依序安置好岩釘、耳片、梅隆索、O型環,填上速乾塑鋼土加固,最終設置出兩條垂降路線,每條繩索都有三個固定點,上下兩方該打的繩結也都完成。
斷崖下攀必須讓能力最強的人留在崖頂,等前面的人垂降完畢後崖頂的人會替他們解開的安全扣,自己使用雙繩垂降回收繩索,嚴敘赫無疑是要押後,安知弦、宋世亨和林信華三人中必須再選出一人先留在上面。
最終定案的方法是,兩個人先同時降下去,到山壁凹槽處後使用協同垂降把兩位大人送至地面,後來的兩人各自揹一個嬰兒使用雙繩垂降落到地面。
協同垂降需要花雙倍的力量穩定繩子和控制下降速度,垂降者必須有好的臂力和腿力,而雙繩垂降因操作難度較大得依靠核心肌群控繩並且極度仰賴垂降者對垂降的技巧及操作的熟練度。
女人先天條件的關係,安知弦的力氣無法和林信華和宋世亨相比,四人商量後由嚴隊和安知弦殿後,由於需要一邊下降一邊協助村民,林信華和宋世亨比正常垂降時多花了將近三倍的時間,幸好過程結果都挺順利。
輪到安知弦和嚴敘赫這組開始垂降,剛下降兩層樓的高度,安知弦便發現她的主繩因為重複摩擦到凸起的岩石,已經出現無法忽視的損傷,嚴隊就在她旁邊,兩人都發現了這個嚴重的問題,嚴敘赫沒有過多的思考,動手與她交換繩子。
這是玩命的事,她忙要去阻止「嚴隊...」
嚴敘赫沒有和她廢話,言簡意賅,是不容別人討價還價的一意孤行「妳身上有備用繩和工具,立刻設置新的固定點,別想其他的,只管想著峭壁上的兩個幼童。」
他大可自己去找新的固定點,等設置好固定點後再給安知弦使用,可偏偏他沒有這麼做,就是要把沒問題的繩子讓給安知弦,嚴敘赫這是寧願自己冒險也不肯讓安知弦承受任何風險。
安知弦心想,絕對不能辜負嚴隊對她的信任和心意,她二話不說開始幹活。
繩子一旦磨損再繼續承受重量隨時有斷裂的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減少繩子的晃動和摩擦並儘快換至新的垂降設施上,嚴敘赫卻冒險降到她下方不遠處,雙腳踩著岩縫減輕繩子的負擔,並幫她穩住繩尾避免過度晃動操作不易。
她渾身都是冷汗,可一秒也不敢浪費,拿著岩垂仔細敲打找出適合的地方設置,幸好沒有花太多時間便找到夠硬的岩層,動作雖快卻不敢馬虎,設置好三個新的固定點,填入速乾塑鋼土,綁好普魯士繩的一端,另一端拋到下方,拿起無線電請在地面的羅相哲打好繩結,沒過多久無線電響了,羅相哲表示地面安全作業完成。
一切建立妥當後,安知弦這才拉著八字環速降到嚴敘赫身邊,並立刻把安全鎖扣到嚴隊身上,直到確認他安全了,她的手不由自主的顫著。
嚴隊絲毫沒有撿回一命的驚恐情緒,只是冷靜的略略握著安知弦的手,是安撫也是肯定「做的很好。」
見他如此從容,她心裡不由自主的燃起熊熊怒火,氣的連敬語都忘了說「你是瘋了嗎?」
「於公,我必須保證下屬的安全,於私,妳是我的女朋友,我得保護妳。」他對著她無可奈何的笑了笑,無奈的像是這是他的本能,即使重來,無論如何都會做出相同選擇。
這是安知弦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同行在一條筆挺的道路上,縱使前面是深淵,嚴敘赫也會義無反顧的把退路留給她。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dZJi9td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