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蜜在一家名為「蜜餞工房」的雪糕店工作,這家雪糕店在城內也頗有知名度,現時已經有十多間分店,未來的日子除了繼續在城內擴展業務外,也正策劃開拓國內市場,前途一片光明。
年輕人很喜歡光顧「蜜餞工房」,皆因這家店雪糕口味選擇多又夠創新,店內環境寬敞,讓人坐得很舒適,而店內裝潢色彩繽紛,讓人有走進童年時代的糖果屋感覺。雪糕雖然是店內主打,但因應不同時間,雪糕屋也會推出相應的食物,盡力令客人滿意。
許蜜特別喜歡卡位區,那邊是她悉心安排的區域。卡位座有屏風阻隔,讓甜蜜的情侶可以一邊吃雪糕一邊絲絲細語,也可以讓談心事的人能夠有空間暢談。
「蜜餞工房」的店名是依許蜜的「蜜」字來定的,但千萬不要誤會,老闆並不是許蜜,而是許蜜的舊同事楊世海。
很久之前,楊世海跟許蜜在一家屋邨的小小雪糕店認識,那時候許蜜十九歲,在雪糕店工作,老闆娘很疼愛她,也很照顧她,為了讓許蜜讀書,老闆娘甚至聘請一名兼職幫忙分擔工作,楊世海跟許蜜就是這樣認識的。
楊世海第一眼看見許蜜便被她的純真眼神迷倒,可是他知道許蜜有一個感情要好的男朋友,所以他一直把感受藏在心間,沒有向許蜜表示。
他們一起工作了一年左右,那家小小雪糕店便結業。
許蜜皺著眉,「世海,我們以後也不能一起工作了。」
世海看見就心痛了,「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雪糕店已經結業了,我也趕著找別的工作,你知道,我要自己交學費,要自己養活自己。」許蜜的家庭環境不太好,父母對她漠不關心,而她因為堅持要讀書所以決定離家出走,年紀輕輕的她,早已出來自己賺錢生活,兼職對許蜜而言非常重要。
世海看著許蜜,雖然他知道自己不能成為許蜜的另一半,但他依然想照顧她,想幫她。
楊世海的父母是醫學世家,父親是著名的腦科專家,母親是麻醉科醫生,大哥現在是實習醫生,而二姊下年入大學也準備投考醫科,他的父母早已知道楊世海並非讀書的材料,也沒有勉強他必須讀書。
楊世海家境富裕,生活無憂,但他不願做二世祖,他想靠自己雙手賺錢,所以他到雪糕店工作賺取些零用錢。
不是什麼富家子弟體驗生活的態度,而是一個想打工賺錢、樂意受氣的打工仔而已。
其實楊世海好想供許蜜讀書,讓她不用半工讀那麼辛苦,有時看見她下課後工作至夜晚,回家還要挑燈溫習,楊世海想想便心痛。只是許蜜是有骨氣的女孩,她不會平白無事接受別人恩惠,因此楊世海不能直接幫許蜜交學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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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起工作的日子,楊世海經常約會許蜜吃午飯,因為他知道,一旦他不在,許蜜便會求其到餅店買麵包吃便算。這麼一條淡而無味的麵包,是許蜜的午餐、晚餐及翌日的早餐… …楊世海看在眼裡,只有更心痛。
所以他經常找許蜜吃午飯,他亦會千方百計爭取由他付款,他用過的藉口包括「今天我生日,我請客」、「我是大男人,我不容許女人付款」、「今天我有開心事要慶祝,所以我請客」… …出盡法寶,目的只是希望許蜜可以吃得飽、吃得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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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某次在餐廳吃著意大利麵時,楊世海知道許蜜轉了牙醫助護的工作,於是他問她﹕「你現在工作辛苦嗎? 你做得開心嗎?」
許蜜皺著眉,「一點也不開心,你知道嗎,每日在醫生旁邊工作,看見病人滿嘴壞牙,真是超級倒胃口。」
楊世海覺得許蜜的表情可愛極了,他忍不住笑起來,「真的很嘔心,所以牙醫收費那麼貴都有道理的,這根本是厭惡性行業。」
許蜜盯著楊世海,「還笑得出來? 你幸災樂禍!」
「我沒有啊! 我怎會那麼沒同情心呢?」楊世海忽然問﹕「有跟老闆娘聯絡嗎?」
許蜜點頭,「嗯,她的女兒在外國逃學又吸毒,她很擔心。」
「所以她才會賣掉雪糕店,移居到外國看管女兒。」楊世海說。
許蜜點頭。
她也很捨不得老闆娘、很捨不得雪糕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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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蜜一直努力做兼職賺學費,一邊努力讀書,終於她順利考進最好的大學,選了她喜歡的科,算是兌現了跟老闆娘的承諾。
「在雪糕店工作才最快樂。」許蜜慨嘆。
「為什麼?」楊世海好奇,「在雪糕店工作,每天要清洗很多用具,而且天寒地凍還得常常接觸冰箱,很多時雙手都凍得沒知覺了。」
「但我卻做得很開心。」許蜜說。
「為什麼?」
「因為… …我喜歡冰封啊!」許蜜溜了溜那雙帶有靈氣的眼睛,再解釋得仔細一點,「冰封可以保持著新鮮,任何東西只要被冰封便不會輕易變壞呢!」
楊世海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
然後許蜜笑說,「所以我也喜歡吃雪糕。」
吃了兩口意粉,許蜜忍不住問楊世海﹕「其實雪糕店結業後,你每天都在做什麼?」
「我? 我每天游泳、健身、看書,我沒有浪費時間。」楊世海的確很充實自己,他不會像別人那樣,沒工作就在家裡睡覺、打電動或胡亂購物,他不會這樣,他雖然沒有工作,但他做的事全都是有有益身心的事。
「還有呢?」
「還有… …」楊世海想了想,然後搖頭,「就這樣。」
「你的夢想呢?」
「夢想?」楊世海被這兩個字吸了心神。
許蜜問他,他有什麼夢想? 而他頃刻就迷茫了,他好像活著沒有什麼方向跟目標,所以夢想,不是遙遠那麼簡單,而是不著邊。
許蜜如此說﹕「你總不能每日悠手好閒的過活呀! 我知道你不愁生活,但人不應該這樣過的。」
楊世海忍不住問﹕「我該怎樣過?」
「工作呀!」許蜜的世界是這樣的,「不讀書,就工作。總不能兩樣都不做。」
楊世海聽落也覺得頗有道理,二十多歲的他總不能在漫長的一輩子裡每天游水、健身、看書吧! 這樣悠手好閒,每日沒事幹的話,許蜜也會看不起他。
就是因為許蜜這麼說,楊世海便的起心肝,決心為自己闖一番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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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為許蜜生存,也要為許蜜而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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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蜜餞工房」那年,楊世海二十四歲,他花了三年時間去瑞士學習酒店管理及甜品製作,眼界、見識都廣闊了,處事也顯得成熟,但不管他怎樣改變,他對許蜜的心依舊沒有一刻變過,他沒有忘記許蜜,他對她的感覺也從沒消失。
楊世海甚至因為擔心許蜜沒有吃飯捱麵包而開了一張名為「友情卡」的附屬卡給她,他迫許蜜收下及使用。
「我要去外國讀書三年,我怕你無命等我回來,所以你一定要收下這張附屬卡。」楊世海把卡放到許蜜手中。
「你幹嗎咒我?」許蜜失笑﹕「我怎會沒命等你回來呀?」許蜜把卡放回楊世海手裡。
「我不在,你會吃飯嗎?」楊世海盯著許蜜,假裝生氣,但當然,他不敢也不捨得生她的氣﹕「你會因為營養不良餓死的!」楊世海把卡再次放到許蜜手中。
許蜜推搪,「我不要,總之我不要… …我… …」
「你不要說話,聽我說,否則我不去讀書了。」楊世海一臉嚴肅。
許蜜很少看見楊世海這種神情,於是她也靜下來,聽楊世海說﹕「你聽著,第一,這是『友情卡』,你把我當作朋友就要收下。」
許蜜看著楊世海,他散發了少有的認真、堅定眼神。
「第二,這張卡裡有點錢,以備不時之需,如你有任何需要,就用吧!」
「我不會用裡面的錢… …」許蜜又忍不住表明立場。
「我意思是應急時用的,假設你生病了,你不能不看醫生,明白嗎?」
許蜜本想反駁些什麼,但後來她忍住沒說出口,她沒奈何,只好點點頭,把卡收起。她很明白楊世海的心思,他是一個體貼的大好人。
「總之這張『友情卡』不是白叫的,他代表我,在我不在的時候,你有什麼需要,他就可以幫你解決,知道嗎?」楊世海最擔心就是許蜜不吃飯﹕「每天都要用這張卡吃飯,我跟你去的意大利餐廳或快餐店也好,這張卡都可以用的,我每日也會檢查你有沒有用啊!」
「這… …」許蜜眼眶濕透了,她知道楊世海因何待她好,那是因為楊世海出於同情心,他知道許蜜的家庭不好,父母不愛護她,不理她,每日家嘈屋閉,父母尤其經常因為錢銀而爭執,甚至因為不捨得比錢供許蜜讀書而反對她繼續升學,妄顧她的前途。
許蜜的人生只有讀書,於是她只好靠自己,她寧願辛苦一點,一邊工作一邊賺錢讀書。
如今,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也如此著緊她有沒有吃得溫飽,這叫她感到多窩心? 就連他的男朋友,也沒有這麼體貼。可是,許蜜並不是變心,她早已有男朋友,她很愛他的。楊世海的好,許蜜只能當作是好好朋友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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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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