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夢見自己提盞燈,從房間走到樓梯口,一路向下。
是哪裡呢?雖然對這空間沒有任何印象,內心依舊莫名堅信這裡是自己家。陌生狹小的透天飄著熟悉的味道,階梯發出預料中的嘎吱聲,木頭扶手觸感溫柔卻冰冷,場景與知覺既遙遠又真實。觸覺和聽覺也就算了,夢裡怎麼會聞到味道呢?為什麼覺得熟悉呢?明明不知道在哪聞過的……
反正她要下樓,管它,走下去就對了。
搖搖晃晃靠著扶手,身體似乎不太聽使喚,每一步都沉重無比。有時她覺得自己離開了身體,在某個未明地帶操縱自己:用不是手的某樣器官,模仿傀儡師拉扯看不見的線頭。理應很短的路程好像走了三、五倍那麼長,向下的樓梯沒有盡頭。
她終於抵達下一層樓,繼續扶牆前進。還不夠,她應該到更樓下去,才能找到她要找的東西。要找什麼東西呢?不知道,反正到樓下就會想起來吧。於是她又歪歪斜斜地往下走。
肌肉癱軟,腳底疼痛,動作虛浮,眼前的事物清楚又模糊——真要說的話,大概是同時看著宇宙太空漫步,一邊在地球上扶著牆壁踏地走路,這種矛盾並存的狀態。好幾次想要向前倒臥,或是蜷身坐下,但隱約知道這麼做就再也爬不起來走了。1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qo31ZIXst
從最後一階降落,踩到了厚實的地磚。按照腦袋瓜的「記憶」,這裡大概是平日活動空間的盡頭,有餐桌有水的地方,她總是在這裡找東西……不對、不是這裡,想不起來、那個什麼、好像快出來了……是什麼東西?一樣東西、小小的,那是什麼?總之不在這裡。
好像得繼續往下。她提著燈走到樓梯口,站了好久,又擺動身體走下去。
地下室。
平常不會來這裡,不是活動空間。「記憶」說。1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FKxHUE3IO
很空的地下室,感覺今天特別擁擠,牆面被雜物放滿,看不清楚是什麼堆積在那,眼花撩亂、沒有留白,亂得很陌生。她有些迷惘,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還有剛剛為什麼走下來。這裡是最底層了,一邊模糊想著,一邊慣性尋找向下的樓梯口。結果還真的給她找到了。
樓梯口闃黑一片,幾步以後的臺階消融在暗影中,不遠處就是深淵。這次走下去大概是真的沒有盡頭,站在伸手可及的黑暗前她猶豫了:知道自己在害怕,但也就只是知道而已,連不安與恐懼都像別人的事。1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b1RpneAJK
她往前邁出一步。
1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0AfsMvSVq